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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六、王子和王爷的烟火大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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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错,真不错。”
“不错?要幸灾乐祸就滚出去吧。”
“干嘛?别生气嘛,我说这西瓜真不错。”
藤真坐在病房里,手里捧着别人探病送的西瓜,从中间一切两半,省去了再切成一块块,端着半个直接用勺舀着吃,不住啧啧赞叹。
“西瓜是利尿的,你还是别吃了,腿脚不方便来回跑卫生间实在麻烦,万一再跌倒出院可就又得延期了。可惜了这么好的西瓜,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你解决掉。”
这算哪家子宽慰!
唉,真是搞不懂,怎么那么多人喜欢烟火大会,就是因为靠海的缘故,每年夏天不论神社有没有活动都要办几次祭典,放放烟花,就连一向严格的父亲都说:“既然赶上了,就去玩玩吧。”实际上也没什么有新意的节目吧,和学园祭最大的区别就是穿着浴衣逛夜市的人奇多,游戏不过是那些传统老项目,捞金鱼,钓水球,射击……哈欠,真的没啥好玩,稍微有点吸引力的也就是平时不常见的那些小吃,但就为这耽误一天返回学校总觉得不值得啊,可是已经答应藤真了,傍晚只好来到约定的地点。
还没开始放烟花,夜市所在的街道两侧已摆满了小摊,人头攒动,牧实在无法不联想到学园祭的场面,连带着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那是在白天举办的吧。昨天已经三令五申警告了好几次,教这家伙千万别穿女装来!什么因为住在姐姐的公寓,这些行头都是现成的,索性穿来玩玩,好歹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吧!若不知道他是男的或许会因为有幸和美女一同出行而高兴,可问题是他早就知道真相,性别反串一点意义也没有!大概由于牧心里一直揣着“不会有好事发生”的念头,竟真的应验了。这个始作俑者倒不是藤真啦,是另一个他认识的家伙!
清田信长!这小子不是该在家准备联考才对吗?牧记得他一年级时每次考试分数都卡在及格线边缘,蛮好奇当初他怎么考上海南大附属这所私立高中的。有时间还不好好念书,落榜了瞧他怎么哭!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四五个好像是学弟学妹,走路又蹦又跳,叽叽喳喳的,这么兴奋是怎么回事,真是没有一点学长的样子!说到清田信长就不得不多絮叨几句,是这样的,海南的校服是西装式的(翔阳也是),区别于普通公立学校的全套深色制服,如果不佩戴校徽完全可以作为日常服装,篮球的清田和神常穿着校服不系领带到体育馆观看其他学校的比赛,问题就在这儿了,他们在校外这样穿着完全被视为穿着休闲西装的年轻人,而牧认为即便是校服,不打领带就显得太轻浮,于是在校外他经常被认作一副西装打扮的——球队教练,省去领带也没好到哪里去——假日不用上班的欧吉桑。接回刚才的话题,清田之所以跳跃着行走在夜市,他钓到了满满一袋子水球太过激动,时不时回头和学弟学妹们炫耀,眼尖的他忽然一瞥,瞅见了人群中的牧,一声惊呼拎着那袋子水球拨开人群冲到牧面前,牧和藤真走散了,正站在原地打算打电话问对方在哪个位置,被他一搅合只得先和他搭话。“哦?藤真……不,不,藤真学长也来了吗?”清田四下巴望,但没找到。“牧学长最近好吗?大学生活不错吧?对了对了,今年海南在本大爷清田信长的带领下……”他喋喋不休叫个没完,加之周围人声嘈杂,牧不禁头晕起来,让他停一停,先找个安静的地方。“也好,也好,周围是太乱了诶,不大声喊就完全听不到啊。学长,你看,这些!全都是我的战利品,哈哈哈!那个,难得碰到牧学长,这就……送你一半好了,别客气,千万别客气呀,学长!”牧心想:客气什么,我一点也不想要啊!正要回绝,清田扭过身去对一位学弟喊些什么,似乎是在问他有没有多余的空袋子,对方没听清他不耐烦地跑过去又说了些什么,再回到牧身边的时候,“学长,找找清净的地方吧,我和那几个家伙说好了,让他们先自己玩去!”牧边走边让清田留心经过的摊位,看看有没有藤真。清天说:“诶,刚才过来的时候,有个卖火箭的摊子周围人最多啊,说不定在那边吧!”“火箭?”“对呀,对呀!是那种橡胶小火箭啦,一种玩具,不过能飞很远的!走,看看去!”其实是你自己想看吧,多大了啊,还玩玩具火箭,尽管这般想着,牧还是跟着他去了。
藤真还真是跑去了卖火箭的摊子,不知何故他手里抱着一捆至少八、九支橡胶火箭。“买这么多干什么?”牧忍不住问他。“多?若不是考虑着给小孩子们留些,我恨不得一口气全买下哩!”“哈,这下子好玩了!”清田一蹦三尺高,看来合乎了他的心意。“哎,学长们,快去海边吧,就要放烟火啦!我们放火箭吧!”——悲剧由此引出。
藤真攀上一块大石,舌头舔着嘴角蹲下将小火箭一一并排支在上面,打算头一个烟火燃放之时点燃引信,旁边的清田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等待这会儿工夫有点不耐烦,掏出两三个水球在手里倒换着掂来掂去,牧站在清田后面一点的地方。
水球的材质和气球差不多,里面充有水也有些气,第一个烟花燃起在空中绽放头顶上一片五光十色,清田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没能接稳半空中落下的水球,捞了一把水球从手中滑走,他转身伸出胳膊双手使劲一捏,水球爆了,里面的水溅在他和牧脸上。本来这不是多大的事儿,牧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清田好像在道歉,但他没能听清,只闻一声:
“当心哪——!”
这种玩具火箭点燃后不是直冲云霄而是会打转的,调转方向盘旋着往上飞,牧不知道啊,没有人告诉过他啊!刚抹掉水,一抬眼一只屁股上冒着火光的闪亮条状物体直奔他飞来,来不及多想,出于本能拔腿就跑,一只脚忽然踏空——
跌落下去的时候,似乎在人群中发现了貌似仙道的家伙,身边伴着一个由于烟花的光彩映照分辨不出本来色彩浴衣的年轻女人,哼,他那些正经的话果然都是骗人的,这男女通吃的混蛋!当然他没能听到仙道的解释,后来不知是清田还是藤真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也就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仙道闹着要去参加选美大赛的美人妈妈,他在人群的围观下被担架抬走了。
“嗯,只是稍微有点骨裂,治好以后不会留下后遗症的,能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什么都不用做难道不好吗?你就别愁眉苦脸喽。”这会儿藤真又开腔了。“幸亏下面是沙滩哪,不然要是柏油马路就算那种高度,也可能摔成脑震荡哦。”
嘿,这家伙还觉得庆幸怎么着?“你要是没事的话,快点滚回去吧,爱滚哪里滚哪里去。”摔伤退,住院,耽误开学典礼,牧心情本就糟糕,哪还顾得上说话斯文不斯文,他之所以遇上这等遭遇,床边这家伙绝对要付70%以上的责任!哼,果然祭典就没好事吧!
藤真倒也不恼,他放下那半个西瓜,略一环视四周。牧住的是虽不是VIP病房,但是单人间,条件还算不错,有独立卫生间和一台只能收到几个频道的小电视。对了,西瓜是清田送的,他一大早就跑来探病了,不晓得怎么想的竟提了两个大西瓜,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回去就把自己受伤的事传了出去,这大半天都忙着应承前来探望的海南的前辈后辈了,哪得工夫消停啊,嘿,原来自己人缘这么好啊?
“滚啊?我不会呀,又不是篮球。要不你先给我做个示范,我来模仿一次。”
“噢,你现在行动不方便。”
牧直翻白眼,只得耐着性子和他说:“那么,请你出去,好吗?我想安静地休息了。”
“天还亮着呢,这么早就要睡了?”藤真摸摸下巴。“看你心情不好,来点刺激的吧,让你振奋一下!”说着双手抓住上衣下摆,作势要脱下来。这是想干什么!牧大惊,差点叫出来,T恤脱掉了,结果里面还有一件白背心,藤真抬手揩了揩脑门上的汗,又用手在脸侧扇风,“怎么了?啊,我开玩笑的。”原来他只是吃西瓜吃热了!牧想起高中时藤真因英俊的相貌广得女生追捧,其中不光是女球迷,他对女生的态度也向来温文尔雅,无论是签名还是握手能满足都不会拒绝,除此之外没有受到更猛烈地追求了,当然他也主动接近过谁,以前还有些不解现在可算明白为什么了,女生的触觉敏感啊,肯定是感觉到了藤真绝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个风度翩翩的少爷,对对,在球场上他也相当嚣张来着,各种挑衅动作样样没少过,这哪里是人家人爱的香饽饽啊,分明是个烫手的山芋,棘手的榴莲……和他交往不如远远观赏、雾里看花哩。
这工夫,藤真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后甩甩手上的水,重新坐回病床旁的椅子上。
“你发愁也没用啊。反正近期也回不了东京的学校了,只能请假了吧?放心好了,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牧直感到头皮发麻。“电、电脑……送去修理了,九月初必须去取。”
“这样啊。那你把票据凭证和地址告诉我,我帮你去拿,然后帮你搬回宿舍好了,唔,顺便和你极为讨厌的那位室友打个照面。”
“哎,你该回去上课就回去,用不着陪着我请假吧。”
“那怎行,我们可是说好的。”藤真说完竟轻声哼起歌来。
“我说……你好像很高兴诶?我摔伤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我的确是高兴啊,不过不是因为你受伤,我岂是那种幸灾乐祸的家伙。”
大言不惭,亏他好意思说!但是牧懒得计较。
“算是因祸得福吧,可以晚回学校当然值得开心。你不要拿我家怎样怎样的啰嗦我,我告诉姐姐了,和一位朋友约好一起回东京,可他不幸在烟火大会上摔骨折了,作为好友哪能不闻不问独自回去哪。姐姐说这样是对的,家里的事不用我发愁啦。”
“你莫不是告诉她,因为你的缘故才受伤的,她认为你有责任,应该过意不去,所以爽快答应了?”
“我的缘故?”
“当然!要不是你非得放那个什么火箭,我何至于这样啊?”牧指指自己吊起来的左腿。
“那是意外,这玩具又不是我设计制造的,哪会想到竟能飞到想不到的方向去啊。”
“行啊,行啊,就算是我的责任,我有义务承担,这不是承诺了每天一定来看望你嘛。对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就当是吃了西瓜的回礼好了。”
“还是算了吧……不劳烦你了吧。”无福消受哪,王爷您还是回去躺着等着别人伺候吧。
“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朋友哪!”藤真站起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T恤甩了甩套在身上。
牧真觉得要是每天这么折腾一番,自己的病情一定会加重……现在就觉得脑门发热,是不是该叫护士来给测一□□温,估计已经发烧了吧?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个,阿牧受伤了呀?你知道住哪家医院不?我去看看,顺便把钱还给他。”这几天三井都在惦记还钱的事。
“我不太清楚啊,昨天晚上救护车都来了诶,当时人多,场面乱哄哄的,我没看清楚被抬走的是谁,后来听别人议论,才晓得是他,好像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烟花,不知怎么的就掉下去了。”仙道说。
“噢,那可真不幸。”三井点点头,端起面前的杯子。“诶,越野又怎么了,从烟火大会回来以后就闭门不出,这都一天一夜了,受什么刺激了?”
“呵呵。”仙道忍不住轻轻一笑。“大概是那样,被拒绝了吧。小事情而已,他啊,大概用不了一星期就会恢复元气的。”
“哎呦,这又是怎么个情况?”三井没去烟火大会,在公寓打游戏来着,昨天的事他都不知道,感觉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好戏嘛!
“嗯,你记得我那个同学桥本吧,暂时寄住在我的公寓呢。反正呀,我是仁至义尽了,和越野讲好了,发展如何可不关我的事。早就提醒过他啦,桥本是那个——恋父,不是四十多岁欧吉桑不会动心的,他又不听。”
“明天开学典礼了吧?”
三井点点头,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我不打算去,理事长致辞又嘛好听的!请病假喽。你呢,准备一大早赶去学校不?”
“嗯,希望不要迟到吧。”
可能是马上开学的缘故,今晚咖啡馆挺冷清的,常来店里光顾的中学生们都在家准备作业什么的吧。正这么想着,门口的风铃响了。
“欢迎——”话音没落,藤真探进头来。
“呀?几天未见,今天学长心情不错呦。”
藤真点了下头,在三井对面坐下,破天荒地点了奶茶。
“哎,藤真,你去看过牧了吧?他伤势如何?”三井问道。
“没大碍,吃得下睡得着,不用担心。”
“那就好,哪家医院,明后天的我去看看。”
仙道端着托盘走过来,将杯子放在藤真面前,他一下闭上嘴,抬头看着仙道的脸。“听说,昨晚你是携一女伴去逛夜市的吧?”
“啊!”三井幡然醒悟似的拍了下桌子。“是不是你那位同学,姓桥本的那个?”他对藤真说,“那女的,本想介绍给越野,后来不知怎么的把那小子拒绝了,我是没看到,不过应该是这样吧,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和介绍人一起逛逛喽。”他挑了仙道一眼,征询他的意见:是不是这样?
仙道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垂下双肩。“跟你们说实话吧,那位是我妈。”
“挺年轻的哦。”藤真马上指出。“谎话也要说的差不多嘛,别一下子就让人给识破了。”
“她看起来就是很年轻啊。桥本和越野那边,我不知道怎样的光景,事后也没问。”
“你家在东京吧,你妈妈特地跑来神奈川看烟花?”三井又问。“虽说离得不远,不过还是有点小题大做嘛。”藤真跟着点头认同。
“她想参加熟女选美大赛我爸不同意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来神奈川无奈之下陪她去看烟花。”仙道一口气解释完毕。“就这么回事,信不信两位自便喽。”
“什么选美?那是什么?”三井几乎不看电视,故不知道。
“妈妈级别的美人选举活动,全国征集呢,广告都打出半个多月了吧。”
“居然有这样的事啊。”三井头一回听说,忍不住欷歔。
“反正也没人见过你妈妈,你说是就是喽。”藤真扭扭身子道,摆明了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态度。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感觉有点太甜了。
“学长,你就是来问这件事的呀?”仙道问他。
“从医院回来顺便来坐一会儿,不可以?”
“哪能!是客人都欢迎嘛。”仙道笑道。
藤真放下杯子又道:“反正流川不在,你想怎样当然就怎样了。况且,你原来就是这样啊,本该如此。”
三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太明白他们讲什么,可仍能感觉出气氛中的不和善气息,他决定旁观一阵再说。
“学长,似乎你高兴还是不高兴都要拿我开刀啊,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有点特别意思?”仙道决定反击一下。“这样下去,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的确是有点特别啊,我很讨厌你啊,难不成我还要讨厌的人摆笑脸呀?”
“呃,那王爷您可以去别家喝咖啡嘛,对着讨厌的人想必饮料也会变得难喝了吧。”仙道笑着礼貌地说道。
“那不是逃避吗,以为我怕了你啊?”
“是这样的吗?”仙道摆出无辜的样子,转了转眼珠。“啊,想起来了,上次流川说的不对,孔雀很擅长疾走,遇到天敌第一时间会飞速逃走,躲闪不及才会开屏吓唬,别小看孔雀的速度哦,虽然——腿短。”
“噗——”三井没忍住笑了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
“哎呀呀,学长千万别拿杯子出气啊,摔破了可还是要学长来偿还的呦!”仙道笑着瞟了他一眼转身往吧台走去。三井忙站起来跟了过去,“喂,喂,这究竟是……”他悄悄巴望藤真那边,“咋回事?我好像错过了什么精彩内容,快给我说说!”
“这个嘛,回去问越野喽,他可算是见证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