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颍秸

2、哥哥（二）

　　“言言，恭喜你满10岁了。吹蜡烛吧，”爸爸摸摸纪言的头，满脸笑意，“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爸爸和陈阿姨一定满足你。”
　　没什么想要的，除了妈妈。
　　可远在异国的妈妈是不可能再出现在这个家了。
　　所以没什么想要的了。
　　于是摇摇头。
　　陈阿姨显然看出了纪言有心事，于是想方设法使纪言高兴一点。
　　可似乎什么方法都不奏效。
　　“去动物园吧。”最后纪言提议。动物园，是妈妈曾经最喜欢带纪言去的地方。爸爸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埋下头，不说话了。
　　可陈阿姨不知道。
　　“好啊。”于是陈阿姨为好不容易找到让纪言高兴起来的事而高兴。

　　车在公路上行驶得很快，纪言把车窗开一个小缝，听见风呼呼地向后奔去。
　　“怎么会这样？”陈阿姨坐在车后座很突兀地冒了一句话出来。从出发开始她就一直在打电话，一会儿冒出句“你怎么了”，一会儿又说“你爸这人怎么能这样”，还有一些话被风声掩住，听不到。
　　然后最后一句话钻进耳朵：“好吧，你在家门口等着我们晚上回来。”
　　晚上回来。是谁需要从下午一直傻等到晚上呢。
　　是陈阿姨的儿子。从她断断续续的通话内容纪言已经知道，陈阿姨的前夫要与现在的妻子出国经商，想让男孩到陈阿姨现在的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他是怎样的人呢。纪言很好奇。只是偶尔听到爸爸向陈阿姨问起他的学习情况，好像很出色；好像比纪言大五个年级，也就是五岁了；似乎很高，因为爸爸每次谈到他时都要问他是不是又长高了；好像长得并不像陈阿姨，因为陈阿姨有一次在接了他打来的电话之后，说：“死小子，长得像谁就和谁亲。”
　　这些都是小纪言在车上胡乱想的。等她回过神来时，爸爸已经调转方向往回开了。陈阿姨不停地说不用这么为她着想，先得让纪言玩开心。可爸爸还是一直开下去，直至到家。

　　那是怎样的一个时刻，纪言仍记忆犹新。
　　爸爸按按喇叭，向站在铁大门外的少年示意“我们回来了”。他似乎没有明白，以为车里的人要他靠边站。于是他向后挪了挪，靠在高高的花坛边上。傍晚微黄的路灯光洒下来，少年清秀的轮廓，一部分看得真切，而另一部分却因为灯光没有照到那里，怎么看也像是看不清。浓而不粗的眉，白皙得简直和女孩一样的皮肤，紧闭的嘴被用手拉上来的毛衣的领子遮住一半，还有，清澈的眸子。
　　“文泰！”陈阿姨在车里叫着他的名字，可他没听见。于是陈阿姨打开车窗，又继续喊：“蔺文泰！快进来。”
　　快进来。
　　快进来吧。
　　他朝车子跑过来，微长齐耳的棕色卷发随着被他冲破的平静空气所形成的小小气流向后舒展开来。像是飘飘然了。
　　女孩的心也是。
　　什么“咯噔”的一下，进来了，填满了。

　　然后爸爸说，言言，他是哥哥。
　　哥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