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男儿》醉长生

30、第七节：斗室格杀（1）

　　5月5日：上午九点三十：晴

　　太阳终于在阴了几天之后露出了笑脸，久违的阳光再次洒在表面繁荣的新加坡城里。狮林公园门口热闹至极，一辆辆小汽车上走下来一位位衣着华丽的男女，看他们脸上洋溢的微笑，就知道他们今天的愉快心情。虚假的招呼声不绝于耳，男人们在互相表现着优雅的风度，女人们则用挑剔的眼光偷偷另外那些贵夫人的珠宝和发型。

　　一辆日军军用大卡车后车厢上挂着厚厚的蓬布，就停在狮林公园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内。车上的八个人，除了沈归回外，全都穿着日军制服，宫琳还是化妆成男人，不同的是她和霍远航两人都是浑身血污，军装破烂。

　　沈归回和每个人都用力的握了一次手，目光在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想把这7个年轻人的样貌牢牢记在心里，永远也不要忘记。年轻的小伙子们和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就要踏上九死一生的征程。他却因为还有许多事要做，而且身份也没有暴露，留在敌后还有更大的作用，所以不能和这些年轻人们一起战斗。

　　“我很想和大伙说再见，但是我们都知道，不管成功与否，我们都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在这里，我只能向大伙说，珍重！”沈归回低沉的嗓音让每个人都唏嘘不已。

　　“沈中校，你也保重！”

　　“保重！”

　　一直没说话的宫琳小声说道：“沈组长……”话音顿住，一时她又不知道该和沈归回说些什么才好。

　　“小宫，别叫我组长了。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最想你叫我一声：叔叔！”沈归回叹道：“7年前，是我把你从孤儿院里挑出来，训练你做特工，这些年了，你吃了太多的苦，小宫，你……怪过我吗？”

　　宫琳鼻子酸酸的，“不，没有，谢谢组……谢谢您给了我一个丰富的人生，沈叔叔……”

　　沈归回的眼圈湿润了，极力的掩饰不让人发现。他俯过身去，轻轻的给了宫琳一个拥抱，“终于听到了这个称呼了，干我们这行的有家庭是负担，所以我没有子女。自从你来到新加坡以后，我就把你当做女儿来教导你，今天，你长大了，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叔叔……非常高兴。”

　　宫琳哽咽道：“沈叔叔……”

　　“好了，不说了，时间不多了！”沈归回放开宫琳，揉揉眼睛笑道：“记住啊！一定要平安回到国内，替叔叔好好享受一下叔叔没能享受到的，国内轻松的人生。”

　　“沈叔叔，用不着我替了，你调回国内就行了，我还要你带我游遍祖国的名山大川。”

　　“哈哈，那说定了，不过有个条件。”

　　“嗯？”

　　“你也有二十多了，也不算小，叔叔要是回国了”沈归回笑道：“叔叔需要一样礼物，就是你的男朋友！”

　　“叔叔，你……”宫琳脸红了个透，只是脸上沾满了假血，看不出来。

　　沈归回哈哈大笑，对着熊无疾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睛，“帮我照顾她！”

　　“沈中校，请放心，我一定会！”熊无疾郑重的做出承诺。

　　“不罗嗦了！”沈归回起身，在每个人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又重重的说上一句：“珍重！！！”跳下了车。。

　　车上众人默默无言，所有人都看见他跳下车时打了个趔趄。

　　熊无疾看看手表，“还有10分钟，上吧！”

　　“是！”压低嗓子的吼声代表了决心。

　　卡车已经缓缓开出了巷子口，一个中年人从墙角闪出来，久久的望着卡车消失的方向，默默的祝福，孩子们，你们一定要全部都平安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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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轰”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从狮林公园中心草坪传出来，两团巨大的火球在天上相互挤压着消散。同时，城市的另一边也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是安装在国会大厦的12颗定时炸弹也爆炸了，巍峨的国会大厦在几下剧烈的震动中，轰然倒塌。街上的人群尖叫着顶着乱飞的碎石盲目乱跑，随着一片冲天的烟雾，地上只留下一堆碎石烂瓦，在里面工作的新加坡伪军几乎一个都没有跑出来。白少虎实现了他的承诺，结束了新加坡国会大厦屈辱的历史。

　　公园里的女人尖叫，孩子大哭。满地的残肢，焦黑的两个炸坑边全是血红色，剧烈的爆炸把身处在爆炸中心点的人瞬间汽化，连一片衣物都没有完整的留下。一个穿着已经破烂的日本和服的女人跪着地上，“啊~啊~”痛苦的惨叫，眼睛已经被炸瞎，剧烈颤动的双手就举在满面血污，钉满了碎石的脸旁边不敢摸下去。她的军官丈夫就躺在身边，听不见她的惨叫，因为她丈夫并不完整，只剩腰部以下的两条腿躺在那里。上半身挂在20多米远的一棵大树上，青白色的肠子和各种紫色、黑色的内脏从腹腔里吊了几米长，拖在地上，还在滴血。

　　一个新加坡籍的酒水侍者，摇着震昏的脑袋慢慢坐起来，白色的制服已经染成黑红两色。‘呸、呸’吐出嘴里的泥，看着那日本女人在惨叫，不但不去救援，心里反倒一阵痛快：“操你妈的！你们抢夺新加坡资源的时候，杀新加坡人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今天！？”

　　鬼冢廉介耳朵里充满惊慌的叫声，人到处跑动的脚步声，意识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另一双眼睛，头上戴着日军的军帽，直钩钩的看着自己。“哦，是我的部下。”鬼冢廉介神志还不太清醒，下意识的问道：“哎，怎么了……”军官没有回答，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鬼冢廉介再仔细一看，“咦，你怎么敢把只剩嘴巴以上的半个脑袋扣在我肚子上……啊？！”全身吓得一震，神志立即清醒，噌的跳起把那半个脑袋甩了出去。立刻检查自己身上，除了一点擦伤，没有大碍。人群惊慌的到处乱跑，没有受伤的人在尽力照顾伤者。演讲台荡然无存，地上的两个大坑还在冒着青烟，这么大的一片绿色草坪，现在几乎变成了红色。鬼冢廉介目瞪口呆，这还是刚才花团锦簇，热闹祥和的园游会吗？这才想起，刚才因为要听陆军联队长关于叛军异动的报告走到一边才逃过此劫。

　　“总督阁下！”副官木村新兵卫也是浑身血污，向鬼冢廉介跑来。

　　鬼冢廉介冲上去一把抓住木村新兵卫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大吼：“这是谁干的！”

　　木村新兵卫急道：“在下不知道，才接到报告，叛军留下小股部队阻击我们的追剿军，不下2500兵力的主力已经开始袭击水牛镇上的守备部队，守备部队请求增援！”

　　“畜生！”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鬼冢廉介牙龈都咬出了血，“集合所有的留守部队去水牛镇！”

　　“这些伤者怎么办？”

　　“废话！当然送医院，全力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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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玛莉医院离狮林公园最近，人们自然最先想到的就是这里，而且送来的全是重伤员。大批的伤员连同看送他们的士兵、警卫涌进急救室里，就连走廊上都塞满了人。伤者的呼号，医生护士呼叫的声音响成一片。抬着担架往里面冲，和里面拖着急救设备往外跑的医护人员在走廊上、楼梯口撞在一起，互相叫骂着不肯让路，场面极其混乱。

　　猪手寿没有忘记他的职责，医院的人手实在不够，向他提出要些宪兵帮忙抬伤员的要求也被拒绝，三十多个宪兵荷抢实弹的守在门诊大楼和2号楼之间，不准任何人过去。门诊大楼的地方已经不能容纳这么多病人，就连院子里都停满了担架。院长抓着猪手寿怒吼：“不分派人手可以！我们现在需要2号3号楼的病房和设备救人，你必须命令你的部队让开！”

　　2号楼和3号楼分别是存储药品、器械的仓库和住院部，住院部大楼离关押谢南国的小楼之间隔着一个小花园，才不过20多米。如果开放了这两个区域，无法控制的混乱局面立刻就会蔓延过来。守在整个医院的宪兵有150多人，本来担任警戒任务是有足够多的。可是为了控制现在的混乱，一大半的兵力都投进了维持秩序，怕生不测，警戒线决不能后撤。猪手寿冷冷说道：“铃木院长，四号楼里有什么人你非常清楚，万一有什么情况，我背负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你的要求我不能接受。”

　　“你这混蛋！”院长气疯了，大叫，“没看见送来的都是我们日本人吗？他们都快死了！他们可都是大和帝国的精英啊！要是你再这样拖延时间不让他们得到治疗，他们死了你又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你这样的家伙应该不象是个日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