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男儿》醉长生

2、第一节：敌袭

　　熊无疾的泪水就在眼眶中盘旋，努力着不让它们掉下来，愤怒、仇恨，撕扯着他的心，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象这样去痛恨一个国家！
　　牙齿不停的‘哒哒哒’上下扣击，暴露在寒风中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熊无疾慢慢的蹲下身，轻柔的伸向地上，仿佛那是世上最神圣的东西，哽咽的话语声细不可闻，“让我最后再……”想最后再摸一摸他的……炖牛肉？！
　　还散着热气的一块块牛肉和罗卜躺在坚硬的土地上，熊无疾卧倒躲避那发90MM口径榴弹炮时，它们被熊无疾极其不绅士的，极其不名誉的，连同他们的好战友铝制饭盒一起狠心抛弃。最可恶的是，熊无疾居然在抱起脑袋典型鸵鸟式卧倒的同时还不忘将它们抛得高高的，优美的身姿立即吸引了一块弹片的追求。当然，那块弹片的追求就是有点不怎么文雅、兼过于热烈就是了。
　　熊无疾还在给自己的新年大餐开着追悼会，无限悲哀的缅怀着他的炖牛肉，又一声炮弹的厉啸， “咻~”的划破了宁静。熊无疾吓得猛地滚进了战壕，炮弹越过了战壕，在50米远处爆炸。熊无疾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立即遭到了强烈的抗议：“哎哎哎……我说，我还在吃呢。”熊无疾回头一看，副连长卢智刚就坐在他背后的一个弹药箱上享受着他自己那份。
　　“他奶奶的！刚刚站起来想放放风老毛子就送礼来了，就是不喜欢送钞票喜欢送炮弹！”熊无疾大骂。
　　“炮弹又不贵，老毛子还不至于小气到这份上。”卢智刚有点幸灾乐祸。
　　“你说也奇怪，咱们上来已经三天了，俄国人怎么真的过世纪新年去了？除了打几发冷炮连个鬼影也看不见。”
　　“你没看今天早上发来的军报？”卢智刚仍在专心致志的对付炖牛肉。
　　“哦，忘了。一早上都在检查工事，还要催着后勤快点把我们缺的弹药送上来，就我们刚上来时身上带的弹药，打阵地战那哪够用的。上面怎么说的？”熊无疾盯着卢智刚手上的饭盒，有点眼谗，坐在了卢智刚身边的另一个弹药箱上。
　　卢智刚早就注意熊无疾的眼神了，赶着紧的把饭盒盖子虚掩在饭盒上，加快了吞咽的速度。熊无疾没烟抽就偷他的香烟不只一次两次了，早就是大有前科的惯犯，现在没准就会对他的牛肉见色起意，不可不防！好不容易将一大块牛肉吞了下去，说道：“战报上说，老毛子昨天出动了3个图佐夫轰炸机大队，大概是想轰炸我们后面的炮兵战地，被我们的雷达及早发现了，出动了120架虎鹰式歼击机拦截，一把连他们的护航战斗机都打下了30多架。我想，是不是老毛子想着没有足够的空中火力，不敢贸然发动进攻了。”
　　“喔，倒是省了我们的……”熊无疾的“事”字还没说出口，又是一发炮弹带着厉啸“嗵”的一声炸在了壕沟边上，石头土块四处飞扬。一块足有拳头大的黑泥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带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一头就悲壮的扎进了卢智刚没有完全盖上的饭盒里。
　　卢智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呆呆的看着饭盒：“我招谁惹谁了我？！”
　　熊无疾看着卢智刚的脸色，“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毛子对你也不薄嘛，这才是好兄弟嘛，有福同享，嘿嘿嘿，有福同享。”转头向连部指挥所的小山洞走去。提着两个大饭桶的的炊事班长老罗刚好走了过去。熊无疾赶紧叫住了他：“老罗，还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我的那份被俄国人抢去了。”
　　老罗打开两个饭桶的盖子让熊无疾看，里面空空如也，看起来比熊无疾的胃还干净，“没得了嘛，一挑上来还不被这帮饿兵抢光了噻？”从系在桶盖上的一个布袋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熊无疾，“就这两个馒头了，你拿去吃嘛。”
　　熊无疾暗叫倒霉，“那就这个吧。”接过两个冻硬得足够砸破人脑袋的馒头走进了指挥所。
　　通讯员小张看见熊无疾走了进来，递上了一张电传，“这是团参谋部刚刚传过来的。”
　　“唔。”熊无疾接过电传，坐在行军凳上看，门牙已经开始了和馒头比赛硬度的较量。电传上写着两个通告。一是和刚刚卢智刚说的，昨晚俄军的轰炸机群被帝国空军击溃。二是据侦察飞机拍摄的照片分析，俄军在正前方的兵力已由1个团增加至3个团，可能就在两日内发动进攻，命熊无疾连若受到进攻，死守待援。熊无疾放下电传纸问小张：“后勤部的回信了没有？”
　　“回了，补充的给养和弹药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运到。”
　　“这帮蛀虫的效率真是太差了，催了两天了还是明天早上。”熊无疾不满的咕哝。“要我们上前线玩命，连子弹都给不舍得给几个！他妈妈的，往自己家里搬东西倒是够速度。”
　　“报告！”洞口站着的是一排长刘正伟。“进来。”熊无疾回了一个军礼。
　　“报告连长，观察哨发现敌军，大约有一千多人向我方运动过来。”
　　“得，真的来了。”熊无疾拿起高倍望远镜，向前方看去，果然大约1500人的俄军已经越过了铁路，还有7辆伏洛契夫T208中型坦克，14辆装甲车，已经越过了铁路，前进的方向正是27号高地，步坦协从，黑压压的一大片。熊无疾不禁有点发怵，“是冲我们来的。小张，立即发出战斗警报，通告全连进入战斗阵地！”“是！”通讯员跑了出去。“老刘。”
　　“在！”刘正伟挺直了身躯。
　　“你排的阵地工事全加强了吗？”
　　“没问题！这两天一直在加固，把原来陆军他们留下来的工事全部加固过了。”
　　“你的一排是全连阵地最中间的位置，一定要顶住！你那里绝对不能被突破！”
　　“报告连长，明白！”
　　“立即回去准备战斗。注意节约弹药，我们的补给明天才能上来。”
　　“是！”刘正伟立即返回到了他的阵地。
　　熊无疾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团部的电话：“喂，给我接团长！快！”没一会，团长顾年的电话接通了：“顾团长，我是109营7连熊无疾！”
　　“对，我是顾年。什么情况？”电话那头清晰的传来了顾年的声音。
　　“俄军大约1500人左右，还有20多辆坦克和装甲车向我连阵地冲来，我请求支援！”
　　“现在离你还有多远？“
　　“只有3公里左右。”
　　“你尽量顶住！现在全旅的预备队已经全部派上了各个阵地，我尽快从各个部队抽调援兵派过去！”顾年也着急，他非常明白7连防守的阵地其重要性，但是他现在也是分兵乏术，确实已无兵可派。
　　“我连阵地右边的陆军防区没有看见有敌军向他们进攻，能不能让他们分出一部分兵力来帮我连防守一部分阵地？”
　　“这很麻烦，不过我会尽量向陆军部要求，在援兵上来之前，你一定要顶住！＂
　　“是！7连一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帝国万岁！！！”
　　挂上电话后，顾年倒嘘一口冷气，1500人，20余辆坦克和装甲车......“看来俄军这次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来的，7连完了……祝你们好运吧！”他这样想到。
　　顾年现在能做的事就是希望在俄军拿下了27号高地后还没有开始进攻炮兵阵地前，能够多抽调点部队去夺回27号高地。
　　公元1900年的第一天，战争终于降临到了能抗起历史车轮的几个男儿身上……
　　……

　　白少虎看这前面几公里处渐渐推进的俄军，心里没有一丝的紧张，却是有着莫名的欣喜。从军四年了，从一个小小的列兵升至现在的中尉是凭着一身的武艺，却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真正的男儿汉就要在战场上赢得别人的尊敬，赢得自己的骄傲。因为大地帝国对战功的看重是其他任何功劳都不可比拟的。在他从军的四年来，帝国的战事连场，可是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个训练士兵白刃格斗术的优秀教官，根本就不理会他要上前线的请战要求，而将他留至后方训练海军陆战队的白刃战技术，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在军队里碌碌无为的就这么过下去的时候，中俄边境战争又爆发了，一纸紧急调令通知他立刻到23团109营新编7连报到，任特务排排长兼白刃格斗战教官。现在，他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来了。

　　“白少虎。”是熊无疾的声音。白少虎回过头来，熊无疾已经来到身后。“在！”

　　“带领你的特务排担任机动作战任务，战斗打响后，全连阵地你看那边吃紧就支援那边。”

　　“是！”白少虎的眼里闪动着兴奋。

　　一架双翼机“嗡嗡嗡”的在27号高地的后方天空不住掠过，那是背后炮兵阵地的炮击矫正机。远处一阵沉闷的轰鸣，就连脚下的大地都有点些微的颤动。帝国军的大炮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就参加了这次的盛宴，成片的炮弹象饥不可耐的饕餮客扑向了俄军士兵这群美食。几乎在同一时刻，俄军的炮弹也开始了延伸轰炸，双方的炮弹互相呼啸着扑向了自己的目标。从27号高地至那一片平原的开阔地带盛开了一朵朵黑色的烟花，散碎、锋利的弹片象死神的镰刀，毫不留情的撕开了人体的血肉之躯。大地的颤动不知道是表达它的抗议还是在嘲笑着人类的自相杀戮。

　　27号高地上的一百多人全部都掩藏在坚固的工事里，俄军的轰炸没有对他们造成过大的伤亡。随着炮弹的落点一步步越过了战壕，在身后的空地上爆炸时，熊无疾明白，炮火延伸轰炸过后就是敌步兵的冲锋了。熊无疾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了胸口被爆炸气浪震出气血翻腾的难受感，下达了作战指令：“各班阻击手瞄准俄军中下级军官及坦克上的机枪手，务必准确射击。反坦克炮打不穿伏洛契夫坦克的正面装甲的，反坦克炮手转移至高地最上面山头上的岩石群制高点去，寻找最佳射击角度打坦克装甲比较薄的顶盖。其他官兵继续隐蔽，听我命令再开火！。”

　　这时双方的炮火因两军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怕误伤友军而渐渐停止了炮击。熊无疾从掩体内观察着已离27号高地不足200米距离俄军的前进。身着深褐军衣的俄军队形拉得非常开，那是因为为防止队形集中被帝国军炮火大量杀伤的原因，现在已经渐渐收拢集中了起来，呈半圆扇形队形向27号高地推进。

　　帝国军的炮火吞掉大概俄军200多人和两辆坦克及一辆装甲车，俄军越来越近，在100米多远时明显的加快了冲锋的速度，由步兵打出的□□、□□和坦克炮弹也飞向了27号高地上的战壕，努力嘶咬着坚固的工事。熊无疾下令：“把俄军放到100米再开火，注意节约弹药。”俄军的五辆坦克已经“隆隆”的碾过了150米远的铁丝网，坦克炮不停歇的轰击着战壕掩体，俄军士兵也已进入了有效射击距离，枪声越来越密集。一发反坦克炮炮弹“嗵”的在其中一辆坦克的炮塔上炸开，坦克震动了一下，继续顽固的向前开来，又一发反坦克炮炮弹结结实实打在了这辆坦克的右边履带上，它终于停止了前进，留在原地用坦克炮和两挺机枪不停扫射。

　　熊无疾见刚刚三排阵地所遭受的炮火轰击最多，匍匐来到三排阵地，想查看一下三排的伤亡情况，看见19岁的新兵陈东脸色发白，牙齿上下乱磕的抱着枪坐在战壕里发抖，熊无疾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喂。”

　　陈东不理头上乱飞的流弹，猛的一下神经质的站了起来，立正敬礼道：“连长！”

　　熊无疾吓得蹭的跳起来将他摁到在地上：“找死啊！？”

　　“报……报告连长，我、我……我是第一次上战场。”陈东结结巴巴的说道：“有点紧张。”

　　熊无疾道：“咱们都是第一次是上战场。不过，你在训练时，没听过别的连那些下来的老兵他们说，子弹专找因为紧张而乱来的大头兵吗？你是山东人是吧，山东自古就是英雄好汉辈出的地方，你行的！”

　　陈东望着熊无疾点了点头，眼神依然无光，俄军已快冲到眼前，熊无疾没空和他多说，径直来到三排长余杰的身边，问道：“你排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还没统计，不过我们的工事坚固，减员应该不到十分之一。”余杰看着前面呐喊着冲锋的俄军士兵问道：“快100米了，打吧！”

　　熊无疾道：“再等等。”这时俄军随在坦克和装甲车后面冲上来了300多人，后面大概还有差不多900多人的部队明显的放缓了前进的速度，和前面的部队拉开了相当一部分的距离，明显是想分波次来冲锋，以保持不停止的冲锋战斗力。

　　熊无疾默默的盯住俄军的距离，脑袋里却在计算着另一种战术的可能性。因为他非常明白，7连全连加他自己也不过137人的兵力，俄军兵力就是不算坦克、装甲车等装甲机动火力，人数也是他们的十倍之多。面对如此悬殊的兵力，想守在战壕里想击退俄军的进攻，他还不如期望俄军立马当场全踩上了地雷一命呜呼来得现实。一颗子弹“铛”的打在了他的钢盔上弹开，熊无疾赶紧低头，摘下钢盔看看，左侧一道白印赫然在目，“好家伙。”熊无疾咂了咂嘴，“这小子手艺还差了点。”

　　四辆还在行进中的坦克有一辆碾上了一枚反坦克地雷被炸毁了，冒出了滚滚浓烟和火光。“射击！”随着熊无疾的一声令下，100多支枪纷纷喷出了早已忍耐不住怒气。熊无疾平端着帝国海军陆战队制式步枪长剑-2式准确的向扑上来的俄军点射。突然，一颗子弹带着刺耳的风声“咻”的从背后飞来，在他的脸上擦过，刺痛的留下了一道擦伤。熊无疾吓一大跳，以为什么时候俄军已经饶到了背后。猛然回头，居然是陈东和另外一个士兵背靠在战壕壁上，低着脑袋，精神崩溃的大喊大叫，双手持枪不分前后左右的胡乱扫射。熊无疾怒不可遏的大叫：“住手！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