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紫苏辉

9、第9章

　　虽然刚才坐下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看见那杂志的一瞬间，韩熙的确僵硬了一下。
　　然后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苏无挖了几口饭之后，抬头，仿佛非常顺便地看了两人几眼，然后开口说道：“你们怎么不吃饭？”
　　颜湘离左右环顾了一下，也笑，说道：“怕是看你手上的书看呆了。”
　　“噢。”她应了一声，然后抬头，眼睛里面闪现光芒：“稀有罕见的同人男？”
　　“不是呢。”颜湘离依旧笑眯眯，说道，“让你失望了。”
　　苏无耸耸肩，意思是无所谓，然后扬扬手里的杂志，开口说道：“你们不用大惊小怪。我看耽美杂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一种偏好而已。就像有人偏好游戏有人偏好足球一样。”
　　木锦枫于是回答道：“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竟然也是可以成为一种偏好的，真是令人惊讶。”
　　“耽美是一种凌驾于现实之上的唯美主义艺术创作。既然是艺术创作，那么自然就会有人欣赏有人喜爱，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也是不可抹煞的。”苏无十分正经地回答。
　　“喜爱这样的东西……不会觉得有些不正常吗？”木锦枫继续问道。
　　“不会不正常，就算是同性恋，也不是不正常的。至少在现代社会，只会越来越正常而已。关于恋爱取向是否正常这种问题，向来都是和社会风情息息相关的。异性取向的必要性，只是人类繁衍的一种需要而已。社会风俗决定了性取向的正确与否，比如古希腊，和汉朝，同性取向某一种程度上就是一件风雅的事情。大部分人之所以这样排斥同性取向，是因为从小的教育，和社会风气的潜移默化。现在的社会风气在改变，自然人们就会慢慢转移立场。”
　　苏无微笑着这样说完，然后加上了最后一句：“就像我们一样。”
　　同人女……这倒真是一个有说服力的例证。
　　但事实上，木锦枫因为个人原因，也直接或间接接触过不少这样的族群，但是却依旧很难说明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团体。对他来说，他对同人女的印象是绝对好不到哪里去的，虽然她们每每打着支持同性取向合法化的旗号，但是实际行为，却总是透着那么一股令人不舒服的味道——当然颜湘离除外。
　　不过在苏无微笑着，理性地这样叙述的一瞬间，韩熙产生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感觉。
　　他觉得自己被煞到了。
　　苏无和他平日所接触到的女生都不一样。她的样子远远比平常接触到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有主见，自信而且坦荡。
　　但是木锦枫却没有因为这样而被迷惑。他开口说道：“说真的，在我看来，你们的想法实在有些站着说话不腰酸。”
　　苏无还想说些什么，颜湘离却中途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说道：“哥，我和阿无一向都不否认，也许很多时候，同人女这个群体并不是十分理智的。这跟我们的思想理念其实并没有关系，而是作为年轻女孩子来说，我们的思想也许并不构成熟。”
　　“以我看来，在这样一个社会大环境里面，我们作为同人女本身，努力想要实现的从来不是把每个男生都整成BL。我们的目的，不过是以比较正面的方式，让人们对这种超出正常规则之外的感情多一点理解和体谅而已。”
　　木锦枫摇了摇头，说道：“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
　　苏无并不生气，只是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说道：“女性天生向往爱情。同性恋只不过爱情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我们之所以把这种形式的爱情作为一种信仰，也是因为在现实社会中它天生具有艰难的过程。”
　　她这话说得十分虔诚，倒是让木锦枫不好回话。
　　颜湘离则是紧接在苏无后面说道：“就好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某种感情的时候，首先他们应该想到的，不应该是同性异性，而是你是不是对这个人有心，而这份感情又有没有深刻到让你觉得足够支持你面对一切可能的艰难险阻。”
　　她转头对木锦枫说道：“就好像表哥，你一直以来的取向都和常人有所不同，但这也只不过说明你对男孩比较容易产生欣赏和好感。我觉得感情这一回事，其实是很复杂的。就算是天生同性取向的人，也不能保证永远不会对异性产生好感——哪怕是伯拉图式的。”
　　木锦枫听完她的话半晌，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于是开口说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阿离，其实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同人女。”
　　“我们才是合格的。”苏无嗤笑一声，说道：“并非同人女就是不理智的。我们虽然喜欢帅哥之间的配对，但是分得清现实和童话的区别。作为同人女的本能之一就是喜爱品质良好的帅哥，但是那并不表示我们就希望帅哥的恋爱过程艰难坎坷。”
　　她说完这句话，环顾四周，说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韩熙一转头，果然看见周围停驻了好些人。临近的几张桌子上不论男孩女孩，都回过头来，把注意力放在了这边的三个人身上，尤其是颜湘离和苏无身上。
　　“没什么。”旁边一桌的女孩子笑笑低下头，其他人也都神情各异地散开了去。只有一个女孩子比较大胆，靠近过来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两位姐姐，我受教了。”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笑着走开了。
　　至于旁边其他人里面，大部分男孩和女孩的神情可以说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