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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五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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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下
二郎一路疾驰,满脑子都是如何给两个熊孩子一点教训,到了校门口下车时却开始担心六郎会不会被那个言辞犀利的老师骂哭,然后他那个提早进入中二期的七弟恐怕能将教师办公室掀翻过去。
事实虽没二郎想的这么惨烈,但也差不多。
二郎站在小四的教师办公室,被六郎的班主任柴老师耳提面命地训了足足一个半钟头。训到一半的时候他才搞明白事情的起因——说白了,一个足球引发的血案。
小六他们班的人占了位置想要放学后一起去踢球,却被隔壁班抢了先。其实这种摩擦在聚集了无数精力旺盛的小鬼头的学校时有发生,也没什么大不了,身为班长的老六也已经把班上的人安抚下去了。只是斜刺起窜出个二年级的杨七郎,口口声声说对方欺负他六哥,便冲上去了。恰好对方带头的也是个爱闹事的,最终就酿成了一场头破血流的校园斗殴事件。
二郎听着柴老师复述的事件经过,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直冒,这和大部分屋村少年入□□的导火索没差!尤其是前些年那部古惑仔之后!他转头瞪了下正襟危坐的六郎和带着一脸青痕在椅子上扭来扭曲夸张地冲着他六哥挤眉弄眼的小七,还是无奈地叹气:“是,他们打架是不对,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柴老师点了点头,精心修饰过的柳眉却还拧在一起:“请您回去后好好教育下杨延嗣同学,别在动不动就和人打架,带坏了他哥哥。”说着还扭头瞪了眼那个满脸不忿的二年级小鬼。
“二哥!我才没错!就没错!”小鬼涨红着脸高声分辨。
二郎满脸黑线,点头称是:“小七还小,又好动点——”
“好动怎么了!”年轻的女老师虎虎生威地拍在桌上,还顾不上扶起哐当倒下的作业本堆,又嚷得震天响:“好动就能拖着他哥哥去打架了?再好动点他他是不是就能把学校掀翻了?"
——老师,你已经把你的办公室掀翻了。
顾及到年轻老师可能会有的玻璃心,二郎收起那堆子脱口欲出的反驳,只心里默默地吐槽。
这!实!在!太!憋!屈!
七郎被六郎死死拽住不能上蹿下跳,只好持续不断地嚷着“我不服!我没错!都是他们欺负六哥!还说大哥的坏话!”
听到这里,杨延定的心就咯噔一下。
七郎接着喊:“他们是坏人!我要替天行道!”
二郎握紧拳头。
“哼!你才是坏人!替天行道的是我!”办公室的另一角传来同样稚嫩而愤愤不平的童音,而他的主人用小孩子特有的步伐飞奔过来,一头顶在七郎肚子上,将他撞了个满怀。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那小鬼穿着被撕烂的校服,坐在杨延嗣小鬼的身上扬起小拳头。
二郎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那小鬼,将他架了起来。
“烂仔!你们这群烂仔!我让我老豆来收拾你们!”小鬼昂着脖子惊叫。
延定这才仔细去看那个隔壁班的小霸王,却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宠孩子宠到全香港口Mafia白两道都知道的O记督察潘仁美的儿子——潘豹!
这下麻烦大了!
“欢迎。”
杨延平被秘书从会客中心迎入耶律的办公室时,听到的就这么二字。那个握着他们贷款申请却又来对他们示好的混球一手抄兜,只拿出另一只伸到他眼皮底下。“你好。”大郎也只是机械地伸手握住对方,礼节性地摇了摇。
“你下去吧。”耶律原冲秘书吩咐过,便转头往茶水角不知在捣鼓什么。
对方没开口,大郎也只好收声,扭头打量起他的办公室。
素净,这是个素净到过分的地方。白色的墙纸,白色的沙发,白色的办公桌,除了些微的装饰外,这地方白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然而就在这个干净到清透的办公室里,坐着两个前古惑仔大佬,而且他们到现在还和□□纠缠不清。
大郎暗自冷笑了一下,在纤尘不染的沙发上寻到个位置坐下。
耶律原端来两杯咖啡,一杯放在杨延平面前:“你的摩卡。”
大郎扬了扬眉毛:“多谢。”
耶律原弯了下嘴角,又返身端出盘切好的苹果:“要不要尝尝看?”
大郎的眉扬得更高,虽不解却神情笃定:“我认识你。”
耶律原摇头:“不,延平啊,你应当说,我认识你么?”
杨延平左眼皮一跳,只觉得这话熟悉,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
耶律原提点道:“忘记了?以前在儿童院的时候,你还来围村偷过苹果。”
杨延平正捡了块苹果送入口中,闻言差点被噎住:“你是,那个——”他心中警铃大作,“咳,咳咳——”
耶律摇头叹气,把咖啡杯递送过去闷笑道:“只故人而已,何必这么紧张。”他坐下,看着杨延平呛咳不已:“我也不想拦你们申请的,公事公办而已啊。”
杨延定载着两个小鬼,面色阴沉地往银行大厦赶。
方才辞别了老师,他赶两个小的上车后就是一通训斥。六郎性子柔仁,听二哥训斥时也是咬唇低头不语,七郎却满脸小孩子气愤懑地说着都是我的错不要骂六哥之类的话。
杨延定气的一乐:“你小小年纪,倒知道讲义气。那怎么不知道和人打架会连带你六哥被人骂?”
“我会保护六哥!”二年级小鬼头抬头挺胸,说不住的自豪,下一秒就被他二哥狠狠一个手刀从头上呼过去。
“二哥你打人!换成大哥才不会打我们!他一定会去教训那群坏小子的!”
杨延定一乐:“你怎么知道二哥不会——糟了!”
“二哥不会什么?!”
二郎再也没空搭理他的皮猴子弟弟,慌忙掏出手机找他大哥。
可是第一次没人应,第二次没人应,第三次却直接关机。
杨延定楞了半晌,茫茫然抬起头,复而将他的Iphone狠狠摔在副驾驶座上。
“哎哎?二哥你这么大,都有看漫画么?桌面是聂风哎。”七郎调皮,又还没到会看眼色的年纪,拿着手机便以为抓住了对方的把柄,禁不住要出声调侃。
“你们两个系紧安全带,坐稳了。”二郎铁青着脸,看六郎手忙脚乱地整理好,又帮七郎扣上扣子,这才铁青着脸一踩油门。
城市SUV在穿行的下班车流中逆流而上,如箭离弦。
“六郎,打你大哥电话,一直打到打通为止。”二郎一边控车,一边吩咐下去。他双手扣紧了方向盘,就像揪着自己的头发满心懊恼——他不该留下大哥一个人的,至少,应该让暴雷来帮他等。
轮胎“呲啦——”一声在地面上磨出几道刹车痕,二郎停车,转头望见大厦里灯火通明,只高层耶律原的办公室一片漆黑。
他心头一凉,冲下车,奔上台阶,对着站在门口的保安吼:“看见我大哥了么?”
“?谁?”
二郎愣了一下,稳了稳心神,“杨延平,下午他受耶律总监邀请过来的。”
“啊......我记得,走了啊。”
“走了?”杨延定越发疑心,攥着拳头,死死瞪着小保安看得对方发毛。
“你你你你你......”
“二哥,二哥二哥二哥!”杨延定听见背后传来穿透性极强的清亮童音。他闭上眼,直觉这场景如此熟悉,消失了的大哥和在背后徒劳呼唤着的弟弟。他张开眼,扭头,:“做什么——”
杨延定吐息,慢慢垂下肩膀,向他的SUV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