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分道始扬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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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夜凉如水，罗姗早早就睡下，窗外树影摇曳，传来悠悠丝竹与欢笑声。
罗姗能够想见，定是楚虞那温柔俊逸的身影，拥着佳人在怀，春/情无限。
从穿越以来，她给自己规划的目标就是做生意，赚钱，养活底下大大小小的姑娘丫头们，男人嘛，好像从来没有进过她对未来的蓝图。
这里是古代，男尊女卑的古代，嫁人生子是女人的天职，离开男人，女人也许根本不能活。像方乐瑶那样，想找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嫁了，从此找到依靠，安心待在内宅做米虫没有错。像那位宋小姐一样，一心想做都尉夫人，从此被人前呼后拥，打理家事、管束小妾更没有错。就连青楼的姑娘们，不也盼着有朝一日能遇到良人，从此去过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吗？
但这里亦是个绝对男权、三妻四妾的古代，想要依附男人，就必须忍受世俗教条，忍受三妻四妾，忍受上到公婆族人、下到妻妾仆从的苛刻看待。莫说侯门似海，就连贫户，多赚了几个钱也要典个妾回去享受。在这种无休止的锅碗瓢盆地斗争中，难道与人斗真的就其乐无穷吗？浪费光阴、浪费心力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除了享受打败对手那一刻的得意，又成就了什么？
在这里女人天生就是弱者，她们贱籍更是弱者中的弱者，她没有命穿来就可以做小姐做夫人，反而成了一个人下之人，做老鸨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她更不想费尽心血就为了把自己的后半生委托到一个注定无法专情的男人手上。
她不偷不抢，不逼良为娼，她想赚的是干净银子，她想做的是正经事业，她想靠自己的手辟出一片天，想为那些和她一样的可怜女人遮风挡雨，不是有意义得多吗？
若有缘，她会遇见一个深爱她的人，愿意同她平淡地走完这一生。但她绝不想只是因为某个男人，就弯下腰肢屈从这个时代的规则，成为男人的玩物与附庸。
想明白了心境便开阔坚定不少，罗姗轻舒了口气，淡然阖上眼进入梦乡。
一夜无梦，次日便醒的格外早。外面天色刚亮，天际还未褪去深蓝，走廊上点着长明的油灯，照出一室幽静。
罗姗走到廊外看了一会云海，赞叹着拜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到天边绽出一线金红的时候，听竹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拿着专用的竹筒要去采集枫露。
罗姗朝他招了招手，“等等，我去帮你！”
听竹吃了一惊，四顾无人，便压低声音笑嘻嘻地道，“哪敢劳烦春小姐呢？您若想去只当是玩吧！”
罗姗笑笑，却认真挽了裙子，卷起袍袖，向听竹讨了东西，慢悠悠往枫林中去了。
楚虞一贯浅眠，晨曦初露便披衣起来，散发赤足走到露台赏景。脚下云海已散去，枫林经历一夜寒霜的洗礼，红得愈发浓艳。一片红雾中，那个清瘦身影着一身素净罗衫，背着竹筒踽踽独行，如融在山水画中的人物，恬静淡然。
※※※
屏湖山赏枫回来，楚虞如约启程要赴临州，从前来往的坊间女子得知消息，无不登门相送，都暗道那春三娘好运气，怎么就得了这位爷的青眼，特特地为她赶到临州去。
红玉不仅帮她打点行装，还准备了各色玩意和土特产叫罗姗带回去，十分体贴地送出门外，“姐姐代我向芳菲问好，得空可一定还来玩！”
“一定，妹妹可不要怪我把你家金主给请走了！”罗姗拉着手同她打趣。
“走了他，我们这儿客人更多呢！”红玉掩着帕子笑道，“再说，那位爷腿长在自己身上，若觉得我们这儿好，往后就还麻烦姐姐送回来！”
一旁楚虞正带着听竹从红玉馆中走出来，闻言轻敲了红玉一扇柄，佯怒道：“让你们送来送去的，当爷我是玩物呢？”
“冤家！”红玉笑着推了他一把，“到了临州见到美人，但求别把我们家芸香忘了，我就阿弥陀佛喽！”
几人一番惜别，罗姗正要登车，外面却突然来了个丫鬟，遮遮掩掩地要寻她说话。
罗姗认出是那日在顾北堂府中见过的绿衣丫头，跟在宋秋蓉身边盛气凌人的样子。“有何事？”
“我们小姐请姑娘一边说话。”那丫头道。
罗姗看了眼停在街对角的华丽马车，宋秋蓉找她会有什么事？
走到车前，那织锦绣花的车帘果然挑开一半，露出宋秋蓉细白的侧脸，“姑娘是要离开永州了？”
“不知小姐有何见教？”罗姗问。
“明人不做暗事，咱们长话短说。”宋秋蓉打量着她，细皮嫩肉、凤眼含春的，果然是个美人。深吸口气，顿了顿道，“我不是那种小气嫉妒的人，你既有福分得了将军的青眼，咱们以后若在一处，我也必定好好地待你——”
罗姗越听越不对劲，蹙眉道：“慢着，小姐可是误会了什么？”
“这都听不明白？前儿不还赖在都尉府吗？我们小姐宽容大度，愿意做主让你进府去！”那丫鬟抢着说道。
罗姗有种不知说什么好的感觉，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让她得出这种结论？看宋秋蓉那样子也必不是替某人来做说客的，反是打着施恩的主意来的。别说她一脸做了多大让步的委屈样子，便是她罗姗真的想进去当妾，也轮不到她一个还未过门的未婚妻做主吧！
看这主仆两的行事做派，处处都透着股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顾北堂怎么看也是个英武睿智的人，若真娶了这么一位夫人，她还真有点要为英雄惋惜了。
“我看小姐是会错意思了吧？那都尉府与我有什么关系？”罗姗笑了笑，微一敛衽，转身就要走。
“站住！”宋秋蓉叫道，“你当真不想进都尉府？”
进府虽说是当妾，好歹也是进了有头脸的人家，从此也是被下人奉承的主子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一个青楼女子面前，她还真有点不相信她会不动心。
罗姗无语，“小姐若想找个妾，待我从对面找十个八个女子来供您挑选，包君满意！”
宋秋蓉见她那隐约透着厌烦的样子不像作假，心稍稍放松了一半，继续叫住她道：“便是你不想，你那妹子就不想吗？”
看来她也不算傻。罗姗看了马车一眼，“小姐有事，何不自行去问？”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去。
罗姗私心里，其实并不想方乐瑶看上顾北堂。倒不是她无意就不许朋友觉着好了，她也不打算把顾北堂的心意告诉方乐瑶知道，男人善变，谁还没对几个女子动过心呢，她既拒绝了此事就该揭过不提。只是顾北堂死过前妻，有个未过门的表妹，还有那显赫的家世，便是方乐瑶有计策有准备，这也不像是个好收拾的摊子。跟了这样的人虽说有权有势，亦是给自己找罪受罢了。
不过乙之砒霜，甲之蜜糖，她也不想多说，怎么决定，且看方乐瑶自己的意思吧。
结果并不意外，宋秋蓉需要一个能讨好顾北堂帮手，方乐瑶需要一个能和他朝夕相处的机会，虽并不言明是进府当丫头还是什么，方乐瑶还是决定暂时留在永州。
“等我回去，就让人把银雀给你送来。你一个人万事小心，有什么事就传信给我，或是来这里找红玉姑娘，她是个好人，一定会帮忙的。”罗姗无奈嘱咐道。
“放心吧，我好歹也是在大宅门里混过日子的，就那个女人，你还怕我斗不过她，在她手里吃亏吗？”方乐瑶得意地挑了挑眉。
罗姗暗暗摇头，这一世的方乐瑶，也不知哪来的斗志满满。
放下车帘，楚虞已在他那宽敞的马车上找了个舒适姿势躺着，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在她面前已不像初见时那般拿架子了，两人独处时，反而都是这样懒散随性，“你这女人，磨磨唧唧的真是麻烦。”
“所谓关心则乱。”罗姗并不在意。
“你那妹子，是去寻好前程去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找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就是所谓的好前程了？她可不认同。
楚虞见她不屑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问道，“这世上男人的前程是功成名就，封妻荫子，女人的前程自是嫁个好郎君。你既不认同，那对你来说如何才是好前程？”
“开店，赚钱。”衣食无忧，小富即安。罗姗答得言简意赅。
楚虞大笑起来，“春老板，你若早说得这么直白，我又怎么会看上你？同你这俗人做交易？”
“那你所谓的前途可是会遍天下美人？”她是市侩，但这厮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不是？
“此乃天下第一风流事。”楚虞悠然自得。
罗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让太多女人伤心，会遭报应？”
楚虞僵了下，想要去牵她的手，却只拽住了一片衣袖，“姗姗，你是越发大胆了。”
“不过，有人斗嘴，这一路倒不至于太无聊。”楚虞闻了一缕衣香，微微笑起来。他倒有点期待这次临州之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分道始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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