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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捉奸在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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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刚喝了点儿酒的缘故,我忘了相公给我定的规矩:进自己的卧房也要先在门口打招呼。
推开门,听到一男一女像要窒息一般的低喘。
身体的撞击。
一地散乱的衣物,满室的淫靡之气。
我鄙视自己此刻的冷静,他们的事我两年前就知道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避我。我也不想管,如果不是有些微醺我不会让自己撞上这一幕。
床上正在享尽人间之乐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相公,一个是我姨娘。
姨娘冷哼一声。
相公提起裤子从床帏中露出脑袋:“不是让你进屋先打招呼吗!怎么不吭一声就进来!”
一个不屑,一个责备,这就是在我床上交欢的我的相公与姨娘被我撞破后的反应。
没错,这就是我。我叫莫清宁,我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外号儿:“天下第一忍”。
虽然他们的事我早知道,但是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原来,心里不论是气愤,羞辱,还是无奈,都是一个感觉——疼。
我低头道:“今天知府张大人来作客,爹一会儿肯定要陪张大人来后院逛园子,你们……收拾一下吧。”我自己脸上都发烫。有句话我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床就算了,床单和褥子……给我换新的。”说完像是我做了丑事被人撞见一般,调头就跑。
推门的那一刻,眼泪还是掉了下来。那毕竟是和我在一张床上睡了三年的人。虽然我们的婚事,是我爹想省嫁妆钱的结果。因为相公是爹的徒弟,入赘的话爹不用为了嫁我花银子。
我捂着脸拼命的往外跑,屋里污浊的气味让我作呕。酒劲突然上来,小小的长廊,我跌跌撞撞的好几次差一点摔倒在地。
“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
我还是闯祸了。
“混账东西,当真是个没用的!还不快给大人和夫人赔罪!”
爹正陪着知府张大人和张夫人往花园走,我晕着脑袋撞在了张夫人身上。
爹再次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给大人、夫人赔罪!孽障!孽障!”
我尽量让自己站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张大人怪笑一声:“莫掌柜,令千金有这‘天下第一忍’的雅号,整个京城如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今日有幸得见,看来除了‘天下第一忍’还有‘天下第一瞎’啊!”
我暗自皱眉,只因这张大人认为去年他寿辰,爹给他准备的“引路菩萨”翡翠摆件被我打碎就记恨我今日,说话如此不留情面。最冤枉的就是,那摆件是姨娘打碎赖在我身上的
。
爹也是脸一红,赶紧岔开话题:“还不快滚!还嫌丢人现眼的不够吗!”
我行礼后,又一次落荒而逃。
其实,我都不知我到底错在哪里。
走到小门儿,两个粗使下人竟然就这么青天白日的嚼主子舌根。他们自认为声音很低,但我生来听力过于常人,他们的话我能听得一清二楚。
“瞧见没,又撞上了。我早就说过,这世上就没有一件咱们小姐能不弄砸锅的事儿。”
“积点口德吧,她也是个苦命的。夫人去的早,老爷自大少爷溺死就对小姐更瞧不上眼了。那个女婿是怎么来的,谁还不清楚啊。”
“她自己也忒不争气了些。自己男人和……她都不敢吭一声的。难怪让人家笑话‘天下第一忍’。我看那,她还是‘天下第一蠢’!我进府里六年就没听她说过一句利索话,干过一件漂亮事儿。老爷烦什么她说什么,姨太太厌烦什么她送什么。别说我嘴臭,活脱儿一个傻缺!”
“嘘嘘嘘……小心被听见,到底是主子。”
“拉倒吧,没听张大人刚说她是‘天下第一瞎’?搞不好还是‘天下第一聋’呢。夫人活着可是积了大德的,怎么养出这么个闺女,我看啊,夫人是丢不起那个人,早死早清净哦。”
我再也忍不住涌出的眼泪,捂住嘴,提起裙角拼命的跑。我不想听,我不恨谁,我也不想追究谁,我更不想去解释澄清什么,我只是不想听不想看。我只是想好好活我自己的,仅此而已。
他们都说我是“天下第一忍”,其实这不是侮辱,我觉得他们说的对,我的确能忍。
在我还没来到这个身体里的时候,在我还是前世的我时,我就很能忍。
那时候,我就是个孤儿,从小没有父母,被舅舅舅妈养大。可九岁那年我偶然偷听到舅舅和舅妈的谈话,其实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只是我出生时他们算了一卦,卦上说我是克夫克母的天煞孤星,我的父母竟然真的相信了。怕我克死他们,就说我是他们的外甥女。这样养着我就不触犯神灵了。
前一世,我忍了。
没想到这一世还要接着忍,来到莫清宁的身体,一岁哥哥溺水而亡。三岁,母亲的马车坠崖。我“天煞孤星”的宿命继续重演。因为有个和尚说我“阳寿未绝”,再加上我是爹的“财神”他才能法外开恩,没有弄死我这个杀妻克子的灾星。
我爹是大政朝最大的药铺善仁堂的掌柜,仅在京城就有十七家分号。就是这个善仁堂保住了我的小命。爹是采药出身,自己却完全不通医术。而前世的我是中医硕士,外公,母亲都是医生,可谓行医世家。知府张大人的大公子染上恶疾,京城名医束手无策,棺材都买了。爹用我开的房子把人救了回来,爹用张知府给的酬金开了善仁堂,借用着张知府的名头,善仁堂很快就有了十多家分号,我,也因为那点儿本事保住了命。
我还能去哪儿呢,只有那里。我还能去见谁呢,只有他。
一个时辰前我们还在这里饮酒,一个时辰后的我却如跌进地狱一般。
我站在山崖边,想到四年前,我在这里第一次遇到他时的场景。从怀里拿出树叶,吹出他教我的曲调。他说他听到,就一定会来。
我只吹了一遍,身后就响起了懒洋洋的声音,一个长长的呵欠:“才睡下,就被你吵醒。不是说今天什么张大人李大人的去你家作客吗,怎么又回来了?”
眼前这个人,四年前与手下走散被贼人所追被我采药时救下。
他是我这四年的倾诉的对象,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当今皇帝雷孝南的长兄,雷孝乾。大政朝的上一位皇帝,世人口中已逝四年的“先帝”——雷孝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