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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机关 ...

  •   血脉倒流后,黎韶元气大伤,再度停下歇息。不过,天罡八气成了之后,他与人比试却不再虚弱,这也算是一大成效吧。
      又值初春。
      又是花府极忙时。
      勤俭楼里,花雁随召见了各地归来的总管和副总管们,听取事务,并吩咐了下一季的任务。一早上,满楼都是等待的下属,花雁随忙得头都没抬起过。
      而黎韶闲极无聊,就一人到隔壁的书房里转悠。
      这个书房,他进了不止一次。
      书卷极多但极为无聊。
      包罗万象。
      有元奚国各地州郡乃至小县的地方志,还有经济之学,开物之法,甚至有天下三十六行的详细介绍,一行一大卷……唯独没有武功。神奇的是,花雁随还都看过,有的有折痕,有的还有批注。
      以往,黎韶瞭一眼都瞌睡。
      这次实在无聊,黎韶就一本一本拨过去,只看花雁随的笔迹,甚是有趣。原来花雁随不仅仅圈住了重要的有用的,还有些别的:比如有一卷废话连篇,花雁随直接画了个鬼符,写上:狗屁不通。
      书房极大,书极整齐。
      黎韶走马观花也看不过来。翻了百来本就烦了,把整个书房绕了一圈,正要离开,觉得有一丝异样,遂回头凝视这些书架,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很整齐,唯独书架不是很整齐。
      闲着也是无聊。
      黎韶于是将书架一一摆整齐。
      才推了三个,他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退后几步一看,望着这些书架,踱步又走了三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奇异的想法:这些简单书架应是有意如此摆设才对,因为它们的组合……很像机关。
      如此一想,他大感兴趣。
      于是推送真气,将书架横竖推了几下。
      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黎韶却觉得甚是有趣,飞身上去,凝神注目,那一格格书架在他脑海中飞速排列着,各归各位,如花型,如雁型,如交叉的锁型。
      不止是形状,更有先后。
      也有横竖交错。
      哪一架最先推到哪里,哪一架第二推到哪里,哪一架最后,以及那些是混淆视觉的。
      思虑了一会儿。
      黎韶抚摩着书架的中端,像想象中那样,一鼓作气,将所有的书架全部挪了一遍,满屋子的灰尘纷纷扬起,他乐此不疲,一次不行第二次,像他小时曾经玩过的孔明锁一样,那些窍一关一关被开启。
      日暮时,他推着最后一列元奚国志,奋力一推。
      分毫无爽。
      黎韶抱手一旁,倾耳听着,只听短暂安静之后,像锁链倏然解开一样,啪嗒数声响,书架中间竟然被打通了。咯吱数声,最中间的书架推出一个旧盒子,别的都一层灰,它却很干净。
      大功告成!
      黎韶大喜拍着手上的灰。他想,到底是什么宝贝,花雁随会藏得如此巧妙?也或许不是花雁随,而是花氏祖上哪位的突发奇想也难说——毕竟,花雁随似乎不擅机关,也无需整得这么费劲。
      黎韶满怀好奇地打开了盒子:
      不是珠宝,不是惊世武器,而是一卷书静静地躺在那里。黎韶翻开第一页:心法。
      黎韶飞快地翻过,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翻过破旧但整齐的心法,黎韶发现盒子里还躺着数张满字的纸。每一页,都是快碎了一般的陈旧,泛着枯黄,似乎摸一下都化成灰烬一样。
      字迹。
      刺目的熟悉,黎韶一下子按住了心口。

      正执笔时,忽然一股不祥的预感拂上。花雁随抬头,见黎韶肃着脸,直直站在门口。
      从没有过的冷冰冰。
      心口一疼。
      花雁随手中的笔瞬间掉落,在青玉案上磕了一下,蹭过衣服径直摔在地上,黑黑的墨顺着笔尖甩出,大点小点溅了花雁随一身。一旁的总管们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想收拾,花雁随一挥手:“都下去吧,明天再说!”
      见此情形,总管们不等吩咐眨眼功夫都散了。
      只剩下花雁随和黎韶。
      黎韶面无表情走到案子前,往案子上狠狠一拍。金光闪过,案上,一锭金子拍成了扁扁的金饼。
      “黎韶……”
      “我们黎家还欠你们花家一百两银子,够了吧,今天算是还清了吧!”
      花雁随的心抽了一下,勉强扬起笑:“你和我之间谈什么还不还,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伸手想抱住黎韶。
      黎韶随手一拂,强大的内力如劲风席卷而过,砰的一声,花雁随全身被甩在了青玉案上,肋骨狠狠地撞在案角,他一下子趴在案角动弹不动,头上的珠玉噼里啪啦地摔在案上,洒了一地。
      嘴角鲜血坠落,一滴、两滴、三滴、青玉案上血花四溅。
      花雁随的指节狠狠按在桌子上。
      指节成白色。
      许久前的发生一幕幕,历历在目,宛如昨天。
      那一年,中元节,他疑惑地站在树下,每个人都对着他笑。父母的笑看上去那么不安,陌生夫妇的笑那么殷勤。“随随,别过来,别让韶韶的剑划到。”“随随,去把爹爹马车里带的那卷《天罡九气》拿来。”“随随,就是那本破书,快去……”“小随随,把《天罡九气》拿来再玩,好不好,我家韶韶等你——给韶韶带好吃的。”
      花雁随拽着执剑小男孩的衣裳:“你是要吃桂花馅山药糕呢、还是枣泥馅儿的?”
      小男孩看看自家父母,为难地说:“我要《天罡九气》!你快去拿来,拿了……我带你飞到树上去,比水上漂还好玩!”
      ……
      往事不可追。
      花雁随怔怔地回身望。
      只见黎韶举着几张发黄的纸,拍在案子上,咬牙切齿,眼眶欲裂,声音前所未有的悲怆:“花雁随,告诉我,这是什么!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告诉我,这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花雁随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他也想悲怆。
      可是喊也喊不出来,只低低地说:“本君要说不知道,你会信吗?”
      “花雁随,你太卑鄙、太无耻、太阴险了!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啊!”黎韶的嗓子沙哑了,“你是为了报复吗?还是为了什么,你说啊!”
      花雁随抬起头,直视黎韶:“是!是本君撕的!当时,本君只是想多和你玩玩,见令尊令慈那么想要回《天罡九气》,便异想天开,以为撕掉几张,残破了,你一定会来央求本君……可你,拿到后就一走了之!”
      缺的那几页,是贯于一气至九气始终的秘诀。
      不可或缺。
      倘若缺之,则“先乏力,后散神,最末呕血,武功尽废。武者越强反噬越彻底,武根断绝再无复还可能。”

      黎韶气得脸色发白:“当时才多大,就这么阴险吗?”
      “本君只是以为会有用。”花雁随自嘲,“想不到你一点留恋都没有,走得那么干脆,还骗本君闭眼坐到树上——明知是假,本君竟然傻乎乎地奢望你能回来!”
      黎韶脸色发青,一拍案子,忽然又按住了胸口。
      花雁随拥住了他。
      黎韶推开。
      肋骨疼得直抽,花雁随声音软软的,难过地说:“那时本君还小,撕了就撕了也不知道轻重,何况本君不懂武功,事情一过就忘得一干二净!你就不能原谅本君彼时年幼无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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