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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拜师(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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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阳正好,春花正红,吉州郊外江家却是愁云惨淡,江家的独女初阳已是昏睡两天未醒了。江家这两日不知请了本地多少良医也未知病因,都只是摇头叹息。唯一尚可欣慰的是,初阳的脉息平稳,并无危病症状。
江家算是耕读传家,江家主人江清流也略懂些医术,只能安慰自己的妻室江王氏说初阳未必生病也许是玩累了,多休息几日而已。
这日黄昏,有一老者叩门,江清流应门而去,老者自云本是游方郎中,因天色渐晚而欲寻一地借宿一晚。清流本自好客,更兼女儿怪病欲积善行德,故自行相迎而入。
引入厢房,主宾分座,奉茶相谈。清流开言问道:“长者贵姓,不知意欲何往?”老者回道:“免贵姓王,平日里游走四方居无定所,倒是未曾有意定之往。主人家愁容满面,可是有何难事?”
清流踌躇一阵方开口道:“小女初阳,前几日庙会游玩归家后就昏睡至今,远近的郎中都遍请而至,皆未得其病因。小子虽知贵客不敢轻易劳动,但内子忧女情深,故想相请一诊,不知意下何如?”
老者闻得此话,便说:“何言劳动,医者父母心,此事遇见必得一诊方好,请主人家前厢带路。”江清流闻言大喜,亲自引路而行,老者甫进得房内,轻轻一嗅,脸色便有些怪异。
清流见其脸色有异就急急问道:“长者可是有何发现?”王老者道:“此病并非大病,无有大碍,我自有祖传方子可与治疗。但是须得诸人回避,不得我出言不得入房内,不知主人家意下如何?”
江清流与其妻闻得女儿有救,自是大喜过望,皆云:“一切如老丈所言。”夫妻二人并奴婢皆退出房外,闭紧房门,独留老者施救。
王老者待得诸人回避、静听无音后,突手捏法诀,轻声喝道:“还不现身吗?难不成非得我出手相逼才肯出来吗?”
房中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却见一股轻烟从初阳身中绕绕而出,渐渐凝聚而成一素装女子,盈盈相拜,“小女子玉版,见过仙长。”
王老者此时非复初见时风尘仆仆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气,轻声斥责道:“尔即开窍修道,当知木植求道之途较之人兽更为艰难,何以附身此小女儿,损其年寿而自得其孽?”
玉版回道:“我本本地庙祠前牡丹,日受香火,而开灵窍。此地人皆护我爱我,故我也知护佑一方,从未曾现身祸害人等。”
王老者又诘问道:“自知不能祸害人等,今日之事又当如何辩说?”
玉版粉脸涨红,连忙说道:“前日是此地庙会,初阳随父而游。此时正是我花开之际,淋漓簇沓,开至数百朵,观者甚多。然初阳不与众人一般,她似能与花中得见我此身之象,直呼我为姐姐。其父以为眼花,怎知初阳所见不同。我讶其异于常人,夜中潜入梦中与其嬉戏,许是寂寞太久,一时玩闹居然忘却时辰确是我的不是。但我并未损其身坏其寿,请仙长明鉴。”
王老者轻哼一声,上前轻探初阳的经脉,脸上亦有讶色,沉凝一会方说:“你倒是慧眼独具,此女居然是满资质木灵根,自是和你气味相得,更兼年少清澄,偶然窥得你真身倒也不是奇事。此事你虽无大过,然因你而起,依你之见该当如何了结?”
玉版沉思片刻便开言道:“此事之后我自当潜身以修,不复现身于人前。而初阳我想仙长亦当带回贵门以求仙道吧。如此我自当分我气息,助其近草木以易其求道。”言毕纤指轻点,只见一缕轻烟直入初阳神思。
王老者见玉版如此行径,轻叹道:“你此番所为,必将折损修为。念你并无大错,来,我将门中修炼之法传授于你,只望日后你潜修有为,能脱得木植之羁绊而另寻修炼之良所。”玉版闻言大喜,然其得法后依旧恋恋不舍,频频回望初阳数次而终隐没不见。
王老者收拾首尾后,开门将江家父母等人唤入,说道:“初阳病已无大碍,明日清晨必当苏醒,勿复挂怀。”江家上下大喜,重奉香茶请上高座以谢其恩。王郎中辞谢,说:“明日待初阳醒转,老夫还有一事与你们商量,到时再谢不迟。”江家父母闻言心中也未有芥蒂。
江清流与老者秉烛而谈,大有所得,直呼其为异人,宾主相谈甚欢,入夜方散,各自安息。
第二日早早,江王氏就听得初阳在房中唤饿,想想也不禁莞尔,细细算来女儿已经几日未曾进食可不是饿了吗?远远地,还听见初阳不停地在说:“我要瘦肉粥,要麻团,要桃花糕。”江王氏最后一丝忧虑也被风吹走了,笑着进入女儿房中道:“哪儿来了一只小馋猫,岂不是要把我家吃穷了?”初阳听得母亲打趣,连声不依。
江王氏见状,将女儿搂入怀中心中满足,只要女儿平安喜乐,前几天再多的忧思哭泣也值得了。轻轻磨蹭女儿发丝,江王氏轻声说道:“女儿好生进食,一会你父亲要带你去拜见你恩人,千万莫要失礼于人。”
“救命恩人?我怎么了吗?母亲,我只不过是在梦中和一个漂亮姐姐嬉戏罢了,并未有什么不妥呀?”初阳不解地抬头望着母亲。
“傻女儿,你已经昏睡数日了,要不是王恩人,你爹娘就要被你吓死了。”初阳有点傻眼,想不到自己一梦之间已经是数日光阴已过了,回头见母亲眼中复有泪意,不禁也有点心酸,急道:“母亲,是我贪玩累你们担心,望双亲不要再为我担心害怕。”
母女两人一时感慨无限,初阳用帕子将母亲脸上泪滴轻轻拭干,笑着问道:“如今女儿已是无事,母亲今晨陪我用饭如何?”江王氏如何不肯,于是母女欢欢喜喜用了早饭,闲谈无事。
江清流也早起吩咐下人备好早饭,相请王老者。饭中无甚言语,饭后收拾妥当,江清流便使下人去将妻女唤来以拜谢长者。不一会,江王氏携初阳便已来到,一家人请恩人上座,便欲施大礼叩谢其恩。
王老者端坐虚扶,三人却都感觉有人将自己扶起,皆心中诧异,江清流心知得遇异人连忙开口道:“山野人果不识真人面,昨日多有怠慢,万望海涵。”
王老者缓缓开口道:“吉州本近道门,当知饶州有名山曰清灵山。”
“清灵山?江某久闻其名,但未知其幽径所在。”江清流面有惊色。
“清灵山可是凡俗人等随意可近,奇山自在飘渺间,自在白云中。我本清灵山清泉真人,入俗世观人情,得遇几位也是有缘。”说到此处,清泉真人向初阳招招手示意其近前来,“初阳本是天生单一木灵根,与我道门有缘,我欲向江施主求此女为徒,不知你意下何如?”闻言江家三人大惊,一时间都默然无语。
良久,江清流方开言:“仙长求初阳为徒,自是她的福分,可是我夫妇二人膝下只此一女,清灵山与凡俗世间所隔岂是万里,父母之心,仙长不知可否体谅?”
江王氏更是眼眶微红,心中那不舍之意溢于言表。初阳虽则心向仙人造化,可是父母深情岂是能轻言割舍的?见此情状,清泉真人也是喟叹,“仙缘难求,况且初阳体质异乎常人,留在俗世未必是福呀。”
“真人所言自是不错,且待我与妻儿细细商量后再做决断,如何?”江清流迟疑着问道。
“也好,也好。父母恩情人之天伦,轻易割舍也未必是修仙之道。”清泉真人转身出门,回头又劝道:“望贤伉俪多加思量,以初阳为重,有了决定再来找我一叙。”
清泉真人转身离开,只留下江家三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语,好一阵江清流才开口问道:“初阳他娘你觉得此事如何?”此时江王氏已是珠泪滚滚,哽咽无声。
江清流又转向女儿,问道:“初阳,你虽然年纪尚小,但也是个有想法的孩子,且此事关于你的前途,我想问问你待如何?”
初阳沉吟许久,终是开口说道:“女儿年岁虽小,然得闻远近往来的女子悲泣甚多。由此想来生为女子,入此俗世,母亲的生活大概就是我以后生活的前景。若是不幸遇上薄幸男儿,下场更为不堪。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想不拘此身,去见识天下山水,赏风月良景。可是父母亲恩也是我割舍不下的,女儿也不知如何是好。”
“初阳,为父倒不知你心中有此胸怀,看来也是我小觑了我家女子。你暂且去休息,待我与你母亲细细考量后再做决定。”
江家夫妇关闭房门,无人知其二人如何言语,只知是夜,房中灯火一夜未息。待到天明,红烛熄灭,夫妇二人方启门而出,眼角犹有泪痕残留。江清流使唤下人端水净面后请清泉真人和初阳前来相见。
待到二人来到,江清流直接开口道:“真人,我夫妻二人昨夜未眠,反复思量,终是觉得不能误了初阳这般天资。”随后江清流与江王氏双双跪拜于真人面前,“我家初阳就此拜请真人费心,不求她真能得道飞升,成神成仙,只望她能随心而行,肆意而为,不负天纵之姿。”
清泉真人闻言,将二人扶起,“既入我门,即为我徒,导其入道,当为我本分。”转面对初阳说道:“既如此,还不肯来叫我一声师父么?”初阳当即拜在真人面前,三叩首后改称师父,就此定了名分。
清泉真人受了大礼,心中欢喜,便对初阳说:“五日后你当随我而去,这几日你当承欢父母膝下,以尽儿女本分。”又转身对江家父母说:“初阳去后,膝下凄凉,而此情当于两年后得解,儿孙绕膝之时初阳亦喜。”话毕,飘然而逝。
良辰易尽,欢愉难久,五日转眼而过,这日清泉真人一早就在江家门前等候,只带了一个小包裹便携初阳远离而去,背后只留下一对肝肠寸断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