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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白雪x黑土x冬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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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耶姆特兰总是特别迷人，如果在夜晚，不时便能看见美丽的极光。
那是被称为瓦尔基里的女武神，挑选勇者灵魂时留下的火炬。
而晴空白日也并非没有看头，这个时候的天空一片碧蓝，最美丽无瑕的宝石也无法与之相比。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再吸入一口夹杂着冰凉碎雪的空气，总让人忍不住发自内心叹道——
——啊，这就是生活……
整个镇子仿佛从昨夜的暴风雪中醒来，窗户、店铺被挨家挨户地打开，街上的人群也渐渐熙攘起来。
绿树被遮盖了，屋顶被遮盖了，鲜花被遮盖了，但我们还有晴空。
来外面……真是来对了……派克诺妲一边悠闲地喝着咖啡，一边想着。
“小姑娘……小姑娘？”
“嗯？”少女睁大琥珀色的眼睛，双马尾随着脑袋一起晃动，显得很是招人喜欢。
“不要开窗……”
“啊？”那位六七十岁的老店主通用语口音太重，拉芙艾拉只听懂了“开窗”二字，然后顺手打开了窗户。
一阵北风吹过，她对着已成冰疙瘩的咖啡欲哭无泪。
“……会冻住的。”这后半句倒是听懂了。
“真是的真是的，”老人哭笑不得，“来来来，我给你换一杯……摩卡对吧……”
派克想了想，觉得这种情况显然应该付钱给对方，不料老人一摆手：“没事儿的，南方人初到几乎都这样，我也不差那三四百戒尼……”
少女甜甜地对老人道了谢，对橱柜里琳琅满目的各色点心垂涎不已。一老一小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聊开了，从这家咖啡店的历史到点心的做法，平时招揽客人的手段，怎么应对收税的官员，日常有什么人来喝咖啡吃点心等等……
虽然不擅长对付正统的流星街人，倒是很讨外面人喜欢啊。
也许，蛋糕屋和咖啡店真的适合自己的妹妹，派克诺妲这样想着。拉芙艾拉那种看起来“软软甜甜”的女孩子，可能的话……不……如果那样想，就本末倒置了。
不管所求为何，像飞坦窝金他们那样，用刺激当饭吃，不放过任何机会变强也好，还是希尔维娜那样，本身有着某个必须达成的目标也好，亦或者是侠客那样，只是不甘于被困死在狭小的土地上也好……每个人能有今天，这全是靠艰苦的修炼，和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换来的。
他们因为“想要”而寻求力量，在得到力量的同时，通向“梦想”的大门也逐渐为他们敞开。需要知道的是，并不是身为可爱的女孩子，达成自己梦想的成本就会更加低廉的，尤其是作为女性，想要保有尊严和自由前行的话。
拉芙艾拉，自身便拥有推开这扇门的能力。应该说有着这样力量的她，完全可以实现人类的绝大多数梦想。
她不禁再一次由衷地感谢给予她们姐妹变强机会的团长和同伴。
“哔——哔哔——”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大声地喧闹起来，从提包里掏出来一看，来电者正是库洛洛。
“喂？团长？”
“派克，到白鹭巷来……只要你一个人……”
她点点头，走出了店门，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白鹭巷——这在当地，是一条老街了，倘若在没有雪的季节，墙壁和屋檐，处处可见岁月的痕迹。住在这里的大致是一些在这个镇上生息了好几代的人家，虽然也很好奇这些人到底是如何生活的，但现在却不是发问的时候。
库洛洛在等着她。
才踏入巷中没几步，她便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血。
浓重的铁锈味仿佛被这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冻住了似的，沉淀在空气中，久久无法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破败不堪的小木屋，透过污秽不堪，已然龟裂的窗玻璃，隐隐可以看见，库洛洛正在里面朝她招手。
是错觉吗，刚刚，好像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室内游动？
她推开房门，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直弄得她头晕目眩。这股味道混合了陈旧的霉，腐败的食物，四散的药片以及人类的排泄物。派克诺妲敢发誓，即使是流星街，也不见得能找到更加令人不快的气味。
“下次快一点，派克？”
“是……”虽然不希望在团长面前表现出自身的讶异，但眼前的情景，冲击性实在太强了。
——库洛洛的双手宛如铁钳一般，死死将一个“什么东西”按在椅子上。
与其说那是人，真不如说是一块会自由行动的脏抹布——瘦得皮包骨头，周身的衣物上溅满了污渍，大概是吃饭和日常起居留下的，头发因为长期不洗，一块一块板结着，完全看不出此人和其衣物，原先是个什么样子。多半也很久没有洗澡了，全身散发出极具冲击性的恶臭，这一具躯体，就像是已经从骨子里烂掉了的活尸般。
“老爷……老……爷……”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臭烘烘的唾液滴下，有一些沾到了黑发年轻人身上，“老爷……饶了……莉迪亚……老……救救……莉迪亚……”
“这……”派克诺妲身形微微一颤，“这是……梅蒂？”
他淡然点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哥哥、哥哥被父亲关起来了，没有饭吃
不要哭，不要哭，教母有魔法
魔杖挥一挥，哥哥就吃饱了——
团长……你……
“派克，你来帮我问几个问题……”
“问什么？”她走上前去，将手搭在已经疯狂痴呆的老妇肩上，并不嫌弃对方又脏又臭，反而对于能替库洛洛分担掉一些痛苦，而在内心感到一丝轻松。她从来不喜欢自己的念能力，可要是多少能为团长……一个人的痛苦，变为两人分担的话，那么她感谢，神明也好，魔鬼也罢，赐予了她这样的力量。
“莉迪亚。”
“只有这样？”
他点点头。
她将唇贴近肮脏老妇的耳畔，清晰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混乱，一片混乱的记忆顿时席卷了她的大脑。
没顺序、没逻辑——这就是精神异常的人，所表现出来的记忆特征吗？她好不容易才在这无序的海洋中，打捞出一丁点有用的东西。
两个麻花辫垂到胸前，鼻子上尽是雀斑，相貌平平却精力旺盛，冬日般温暖普通的少女。
原来……那就是莉迪亚。
“奶奶……奶奶，你做的烤饼干，我可以偷拿一点给小少爷吗？”
“奶奶……小少爷说他看得见法兰西斯大人耶，好奇怪，难道他有一天也会变成魔法师吗？”
“奶奶……小少爷不是老爷的儿子吗，为什么要和拉普兹尔夫人一起被送到流放犯人的地方去？”
再来，派克诺妲深吸一口气，务必看清楚，她最后怎么了。
“奶奶……我看见蒂雅娜夫人的女儿了，小姐好小喔……”
“奶奶……夫人很讨厌小姐，都不给她吃饱饭，所以我教小姐怎么从厨房里偷吃的……”
“奶奶……老爷又在小姐身上做奇怪的实验了，有没有办法不让小姐疼？”
“他们再这么折腾下去，小姐……会死……”少女静静地说着，目光中的决意不逊于她见过的任何强者……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派克举起左轮手枪，扣下了扳机。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黑发青年静静地说道，这声音轻得似是叹息，却又不带半点遗憾……
“你说老年精神病患者的看护机构，要在温暖国家的，服务水平越高越好？”侠客拿起手机，暂停住了正在播放的电影，把本来含在嘴里的火星棒迅速咬碎吞下，“行，离下一场考试还有两天，我有时间……啊……我们这边没问题，两人都通过了，第一关是爬世界树没有难度的……”
“她呢……情况还好吗？”
“本来还算是不错啦，我觉得是最佳状态，但是……”
侠客将他们遇到金·富力士之后的事情，向库洛洛合盘托出。
“对……就是在她落入流星街的第二年，蒂雅娜夫妇就回来了一趟……”狩猎女神披荆斩棘，好不容易回到了熟悉的土地上，却被告知，不论是远在故乡的父母，还是被朋友照顾的女儿，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个任务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害，刚好金·富力士在做一款念游戏，于是，由猎人协会的会长出面，把他们夫妇俩介绍给了他……”其后，金用尚在测试中的“大天使的呼吸”医治好两人，并和他们结成了朋友，共同开发贪婪之岛，Greed Island，本身便收入了蒂雅娜名字的开头字母“D”。
“但是……之前他们俩的那个任务，是没有完成的……”
“没有完成？”
“对，所以他们在贪婪岛的时候，这个任务只是暂时中止罢了，”侠客觉得有些气闷，便打开了飞空艇的窗户，“等到那游戏开发得差不多以后，两人觉得没什么可留念的，便继续去进行那个任务，到现在还是没有音讯……”
“现在啊……”
“哭累了，八成睡着了吧……”
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最终却是这种结果，碧眼少年终于发现不是房间气闷，而是不久前发生的事，害得他胸口像是被硬塞进一大团棉絮一样不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