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这里 清穿》清水芽芽

71、第六十五章

　　其实并没想到什么好方法，只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拌住小十八，决不能让他这样莽撞地去送命。
　　“内卫现在是由谁指挥？”我拉着小十八闪进一旁随便找了个话题和他扯，顺便拖时间。
　　“原是赫捷，但自上月传来皇阿玛殡天的消息后，太子哥哥把内卫之职交于了勒克。”
　　“有多少人？”
　　“其实…其实内卫也不尽在勒克掌控之中，他能调动的人手只过半，不过加上太子手下佐领的前锋营，护军营恐怕有两三千人”
　　“有这么多？”
　　“正白旗的大军已从午门攻入禁城，那么九门应该已在掌控中，这些人再顽抗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正白旗？你确定？”我顿时精神一振。
　　“没错，我看到了正白旗的大旗。已到了太和门”
　　“好，”我一拍小十八的肩头，“那我们就让叛军首尾不能相顾，搅乱他们的阵脚。”

　　以小十八对内宫的熟稔，我们潜到了景运门外的御膳房，这里本来应该是有人值守的，不过现在鬼影都见不到一个，估计跑光了。
　　就这吧，有现成的柴火和油。放完火，我和小十八赶紧撤退。这么大的动静，叛军肯定以为有军队从景运门攻入，会马上派兵过来。
　　回身看着熊熊的烈火，有些心痛，这样做算不算毁坏古迹啊。好在今夜无风，否则甚有可能向四周蔓延。点火的时候我曾犹豫不决，小十八则比我下手果断。
　　“现在我们去哪？”小十八问道。
　　我拔出连珠铳“咱们打一枪换个地方，让他们以为四处受敌，军心大乱。”
　　“好主意，不过一枪不够，跟我来。”小十八拍手道。
　　路上小十八道“十二嫂我们为甚要背这俩锅？好重，又象…象龟丞相”
　　这四口小锅是我在御膳房找来的，不管小十八愿不愿意，一前一后固在我们身上。我当当地弹着锅底“防箭防刀枪，我们要想方设法保存有生力量，懂不？”

　　“这”小十八指着一处道，门上有把长长的铜制广锁。
　　“让开些”我道，然后拿出连珠铳，连射三枪。进入屋内，点然火折子，不知道小十八动了哪里，那扇书柜缓缓挪动。
　　小十八拉我闪进去，那书柜又缓缓合上。点亮四角的烛台，天啊，我惊呆了，“这是哪？”上百平米的房内摆满了各式精致的火枪，琳琅满目，每支都被擦得锃亮。
　　“这是皇阿玛的火枪库，平日里除了侍枪的太监，只有我和皇阿玛能进来。”小十八得意地道，看来康熙对小十八的疼宠比传闻更甚。
　　这些枪我只识得几把，看到它们被好好的供在那，我不禁问道“能用吗”
　　“当然” 小十八是如数家珍地和我介绍，有瑟琶鞘燧发枪、素铁莲花口小交枪、榆木鞘花交枪、十喜花膛锸子枪、蒙古花小交枪、桦木鞘花交枪、威远枪、摺花交枪、新花准枪、莲花口排枪等等，比我在训练场上看到的那些不知小巧、精良多少倍。真不明白这么好的武器偏要当玩具、摆设而不是装备军队。

　　小十八选好了两柄小火枪，又装了一袋火药和铁石。他看我还一无所获，道“十二嫂我们不能久留，快挑一杆吧”
　　不是挑不出来，而是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不会填装弹药。以前每次去打靶场都是十二少在旁帮我装填的，所以火药和铁石的装填比例我不懂。
　　现在我手上的连珠铳是十四的，里面早已装好28发铅弹。
　　小十八知道后目瞪口呆，他想了一下，从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打开一扇小门，若不注意，还真看不出那里别有洞天。
　　他从里面拿出的是一柄连珠铳，又找来铅弹，帮我装填好，递给我道“走。”

　　刚出来不久，就遇上一队人马迎面而来，还好有黑夜做为保护伞，我和小十八很快隐藏起来。
　　等他们走过，小十八忧心忡忡道“他们是内廷最训练有素的弓弩手。”我眼皮一跳。
　　“十二嫂，你…先回去看看十三嫂她怎样了吧？”这小子想支开我？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道“我不识路”
　　小十八为难地看着我，又低头思索，我已经猜出他下一步想做什么了。
　　“你认为，以一人之力能对付得了他们吗？”我意有所指地点破道。“一起吧。”我还让小十八先跟我保证，绝不冲动，一切听我的。
　　他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我们潜到一字排开的弓弩手背后大约五十米处，小十八还想往前靠，我没应允。再往前就没有更好的屏障了。
　　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攀上一座宫殿房檐上，处在居高临下的一个好位置，视野开阔，在夜色中也不易被发现。前方被无数的火把照亮，拼杀声、纳喊声、马嘶声夹杂在一起，场面凄烈。
　　小十八按捺不住，要开枪射击，我连忙制止。以我们两人之力，在短时间内要消灭这么多弓弩手根本不可能。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什么呢，不在于射杀了多少人，而是要毁伤叛军的关键人物，让他们产生很大的恐惧心理，以至于迟滞他们的作战行动。
　　“冷静”我道“哪个才是他们的领头”
　　小十八指着远处那个站在火把下的人“他，还有每隔二十个弓弩手，就有一个弓弩长”
　　“好先点掉他，再点掉弓弩长，屏气，瞄准了再打。”
　　第一次面对的是人，而不是靶子，猎物，我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可看着一排排的正白旗将士倒在箭下，我紧咬下唇，扣动了扳机。

　　小十八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在没有现代那种夜间红外线瞄准镜的情况下，两枪就点掉了那个军官。当那个军官和三个弓弩长相继在短时间内被点掉后，明显引起了极大的恐慌，许多人忘记放箭，四处张望。想找出放冷枪的人，我和小十八立即俯身躲起来，只是那口锅顶得难受。小十八想解下胸前的那口锅，被我拍掉他的手。如果当时时间充裕，找几块铁板会更好。
　　正白旗的兵士少了阻碍，很快冲上来，许多弓弩手开始四处逃窜，不听指挥。
　　我和小十八高兴得击掌相贺。突然想起了阻击手这个名词。以前在俱乐部时，我的教练Kevin是苏军军士长、阻击手柴切夫的崇拜者，恨不得自己就生在二战期间，能与汉斯•托瓦德进行巅峰对决。柴切夫与汉斯•托瓦德的经典之战听得我们这些学员都能倒背如流。
　　听他说过，1773年前后驻扎在印度的英国士兵有一种游戏，就是猎杀一种名叫沙锥鸟(Snipe)的敏捷的小鸟。由于这种鸟非常难于击中，因此长于此道的人被称为sniper。后来，sniper成为专业狙击手的正式叫法。
　　如今是康熙51年，公元1712年，呵，如果Kevin在，会不会热血沸腾呢？

　　问小十八要来他的单筒望远镜观望，大军已经攻入乾清门。叛军是节节败退。小十八停下射击，跃跃欲试地想要下去拼刀。我真是搞不懂是不是只有近身肉搏才能体现勇猛呢？
　　我装做害怕，紧紧拉住小十八，他也只好跟着我继续待在屋顶上。
　　看他老实了，我又继续用望远镜观战。
　　“十二嫂，你怎么了？”一旁的小十八摇摇我，我才发觉自己浑身控制不住地在抖，唇在哆嗦，手更是颤得厉害，差点连望远镜都拿不稳。我看到十二少了，骑在马上挥刀砍杀，那身正白旗的战袍浸染鲜血，可现在我根本不敢开枪，怕会误伤到他。
　　我拿着望远镜一直追逐着他在混战中的身影，越看越是惊心。突然，从望远镜中扫到一处隐有两人，右臂上没有任何标记。小十八说过混战中区分叛军的方法就是看右臂上有系有各旗旗标。他们背着弓箭，其中一个已经缓缓将弓拉开。
　　“小十八”我大声急促地叫道“西南方位，三十米开外，右数第三根殿柱，不必瞄，直接射”
　　小十八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马上端枪朝我说的方位连开五枪。那开弓之人应声倒下，另一人急忙将他拖走，可箭已射出。我急忙找寻十二少的身影，却只看到了中箭倒下的战马。我心如火焚，掉下了战马十二少在哪？十二少失去战马在拼杀中势必减去了很多优势。
　　我举着望远镜不停地在搜寻，许多叛军已经投降，仍顽抗的被数倍于他们的正白旗将士无情的砍杀。正白旗的大军已经控制了整个局面，可我仍没找到十二少。
　　就在我着急得快要哭出来时，只听小十八兴奋的大叫“是五哥和十二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十八已经在飞檐上系了绳子，一溜烟地滑了下去。我则象千斤万担忽然卸了下来，很松，却很虚浮，居然站不起来。
　　不一会，一个人爬上来，不是小十八，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于是立马条件反射地举枪对着他。
　　他却不以为意，迎着我一步步缓缓走来“当年你拿匕首顶着我，今儿个换火枪了，嗯？”虽是调侃的语气，却每个字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