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岛》穆容枫

19、第 19 章

　　这几日韩青辰都是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但香婷这边也没有闲下来。或装作扫地或假装端茶送水，她二人倒也把韩青辰每天习惯走的路线摸了个清楚明白。

　　韩青辰自香婷出门之后倒也是天天回家的，没办法谁让家里一堆的琐事烦着呢，而且翠兰天天等他回来才吃晚饭，搞得他颇为头疼。从前她总是变着法子差人来请青辰，这下可好住进了韩家她自然盼着日日相见。

　　这日韩青辰回来，翠兰已备了桌酒菜在等他。“辰哥哥，我特地为你做了些小菜，你试试。”说着拿起筷子递给韩青辰。
　　她本是大家闺秀，虽然家道中落，但毕竟是大家千金平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今为他如此费心，韩青辰心中一热。
　　刚结果筷子，看到桌上的那道洋葱炒肉，韩青辰的胃就一阵收缩，喉咙就犯酸。他对洋葱简直就是敏感，看了就直想作呕。当下筷子是伸不下去的，但僵持着也颇为尴尬，再看其他菜居然是洋葱拌笋尖，洋葱红烧鱼，就连咖喱鸡都加了洋葱……
　　翠兰看着大为奇怪，“辰哥哥你怎么不吃啊。”
　　韩青辰忙道：“我想先喝点汤。”刚想放下筷子换汤匙，谁知翠兰已经抢先拿过他的汤碗，满满地盛了一大碗。

　　韩青辰的心在往下沉，他清楚地看到乳白色的汤里头打出的汤料除了鱼肉、豆腐外，居然还有切成块的洋葱。
　　最要命的是，翠兰居然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看来想混过去是不行了，索性把心一横，一口气把那碗汤全吃了。
　　翠兰看他吃得干净、迅速，心下颇喜：看来想一早的功夫没白废，菜式是她专门问了这里的下人的。以往韩青辰见她总是稍留片刻便走，别说一起吃顿饭了连茶有时候都是动都没动过的。至于他喜欢吃的菜式，翠兰每每提及，韩清晨也总是说都喜欢，敷衍而过。

　　翠兰伸手要再帮青辰再打碗汤，青辰连忙把碗压住：“不用了！”动作迅速却没注意无意间按在翠兰的手上，见她突然满脸通红才惊觉自己失态，忙收回手：“兰儿莫怪。”翠兰小声地说了句：“我怎么会怪你呢？”

　　韩青辰愣了，下继续低头吃饭。“辰哥哥怎么不吃菜？可是兰儿做得不好？”
　　“不是，兰儿不要多心。”当下硬着头皮避开洋葱夹了块红烧鱼。刚一入口觉得口感爽滑，除去了洋葱的味道外，做的手艺却是不错，便随口赞道：“做得不错，这是什么鱼？”

　　翠兰笑道：“什么鱼我倒不知道，只是后院池子里养着的。我瞧着肥美便钓了条上来。”
　　鱼肉还在口中，但韩青辰已经吃不下去了。他当然知道后院池子里养的是什么鱼了。这种鱼盛产于西域，民间唤作食人鱼，生性凶猛。韩青辰本是不喜欢的，当初梅香婷过门的时候因为好奇买了几条来养着，他也不反对。
　　第一年的时候新婚燕尔，两人携手游园之时，韩青辰曾戏言：“如果将来负心，你只管把我推下去喂鱼便是。”

　　想到这，韩青辰不免一阵心惊：如果妻子知道此时跟另一女子同桌吃饭，不这会不会当真把自己推入池中呢？

　　当晚这顿饭吃得颇不是滋味，草草扒了几口，韩青辰便回了书房。
　　刚脱了上衣就发现胸口、手臂内已经张了不少红色的点点，叹了口气，果然过敏了。心里不由地想到有一回香婷发现他对洋葱过敏，便在府里下了禁令所有人不得将洋葱带入府内，违者重罚。当时他只觉得香婷小题大做，如今想来，竟颇为怀念的小题大做的作风，至少她在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受这种罪。

　　只不过此时这些红点让他觉得酸痒难耐，打开柜子，居然一瓶去痒的药粉都没有。一拍头才想起这两年来，都是香婷在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即使在外面吃饭他自己也是避着洋葱的，算了也差不多有两年不曾过敏，因此那些治疗的药粉放在哪里一时也找不到了。

　　这下可好，药粉也没了，身上着实是痒得难受，便要伸手去抓，但还是生生忍住，因为他知道不抓还好，一抓便是没法子停了，不抓个血肉模糊怕是停不下来。这时敲门声想起。没好气地问了声：“谁？”“辰哥哥是我。”门外那柔柔的声音正是翠兰。

　　“这么晚了，有事么？”乘着说话的当儿，韩青辰忙随便找了件衣衫披上。
　　“辰哥哥，我有话跟你说。”翠兰依然是怯生生的模样。

　　对于翠兰的造访韩青辰有点意外，但更意外的是躲在不远处的香婷和余非烟。眼看要执行下一步计划，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原本她们对用计诱骗翠兰做了那顿饭还有些愧疚，但见她这么晚了居然还跑去敲韩青辰的房门，登时不点愧疚都无踪影外，更多的是对她的不屑。
　　“非烟妹妹，接下来怎么办？”

　　余非烟眼见翠兰进了书房，叹了口气，“我本是要韩公子吃点苦头，晚点你再偷偷回去给他上药，要是他醒来发现定是十分感激；就算睡死了，只要留下你的物件绢帕什么的也能让他知道。这下倒好，不用你操心了，早有人代劳了。”
　　此时的香婷也是愁着张脸，手中捏着个瓶子，“这药粉要怎么拿给相公呢？”

　　余非烟最见不得她这个不着边的模样，明明别的女人缠上了自己的丈夫，她倒好先挂念的是丈夫没拿到药粉怎么办才好。“香婷姐姐，要我看，咱们也不必费那么多的事了，既然你相公这么喜欢到处留情，即便你能留他一回，也保不住他下次不再犯呀？我可不想隔三差五地扮丫鬟装卧底的。要么，你跟他调明，今后只能有你一人，其她女子得靠边；要么，你索性忘了他，眼不见为净……”见香婷的神色黯然，好再补充一条“再不济，就继续睁只眼闭只眼，让你的头上继续绿油油地一大片吧。”

　　这时候，韩青辰的书房门开了，翠兰掩着脸哭着跑出来。

　　韩青辰也知道翠兰对自己痴心一片，但没想到她竟会开口提出。要换成平时，他可能会稍动心，但今日不知怎么的心里头格外挂念的确实自己的妻子。

　　难为翠兰鼓足了勇气对他说“想在韩家长久地住下来。”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看着翠兰含情脉脉的眼神，他竟鬼使神差地推开她，说了堆自我贬低的废话，最后才道“像我这样的人，能有一位夫人已经是奢求，其他的便不敢再想。”

　　话虽如此，翠兰的脸上还是挂不住，哭着转身就跑了出去。
　　韩青辰不禁苦笑，想我风流一世，居然会有这一天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是因为她触了他的忌做了顿洋葱大餐么？他本不是气量狭小的人，若要计较他便一口也不会吃下的；或许是夫人不在的这几天有些不习惯吧。

　　一念及此，只觉得之前的酸痒又发作起来，翠兰敲门的时候，他是将几处穴道封起来了，现在看来封穴道也不顶用了。天啊，这一晚要怎么过。
　　到后来，他真的难受得要疯了，不管柜子里放的是什么药，抓了便吃，只盼能吃得没了知觉才好。

　　果然，药物发生了作用，没多会儿他便昏昏沉沉地回到床上，睡了过去。

　　一旁散乱的空药瓶中，有一只白色的瓶子隐约写着“逍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