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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世王朝的神话终于在荣耀运营第八年、职业联赛第四赛季，被霸图战队打破了！
蓝雨战队尽管进入了季后赛，但这支由新人当主力的队伍始终还是缺乏经验，在首轮面对嘉世的时候就被淘汰。
黄少天第一次了解到当初魏琛在休息室里整整骂了叶秋大半个小时的心态。
“我们还年轻，”喻文州总结道，“下次再战。”
好吧，这个队长都没抱怨，他也不好意思在战后会议里牢骚太多。于是众人乖乖地安安静静看完整场比赛视频，相互分析比赛途中的不足以及错误。会议还算一片友好声中落幕。
“那个，少天……”众人都回酒店各自的房间去了，只剩下喻文州跟黄少天。他们两个这次季后赛定的酒店房间不多，两个人正好挤在一起。散会之后，喻文州看到黄少天还在循环播放他跟一叶之秋的战斗视频，担心他还在自责。
因为这次他的失误确实给队伍带来极大的压力，最后众人扛不住压力直接被一叶之秋还有那个新人沐雨澄风的配合给打散了。
“什么事？队长。”黄少天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倒是比较平和。
“没事。”喻文州说完伸了个懒腰走进浴室，回头看着那个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少年，最后还是说一句，“把电脑关了吧，休息一下。”黄少天嗯了一声。
可是等蓝雨的小队长洗完澡出来一看，哪里还见得着自家队伍的王牌选手了？那家伙还把手机都留到桌面上了，又跑去哪呢？他挨个去敲自己队友的房间门，都说黄少天没来过。
喻文州隐隐约约想起他们第一次与嘉世打完比赛的那个夜晚，黄少天也是这样不声不响地闹失踪，第二天倒是没耽误练习时间。只是被问及去哪了，对方会塞一句“找朋友玩”来敷衍人。
这次也是去找朋友玩？
上次好说，蓝雨主场，在自己城市里交到朋友也不奇怪。虽然黄少天就是个无敌宅，除了夏休期会跑到没影之外，其他时候能不出俱乐部的门就不出，懒得出汁。而现在呢？总决赛就八支队伍，为时一个月，都安排到同一个城市，也基本定在同一间酒店。
这种时候出去，没去找队友，也只能找其他战队的人了吧？
黄少天是个刚刚在职业联赛里崭露头角的新人，估计也不认识几个职业选手。结合去年年底与嘉世赛完就失踪以及现在的同样状况，喻文州倒能判断黄少天所谓的朋友，或许就是嘉世的队员。
可是，他认识谁啊？
刘皓？王泽？方锋然？张家兴？苏沐橙？总不会是队长叶秋吧？喻文州想起黄少天之前看竞技节目的时候有评价过苏沐橙这个妹子为嘉世添色不少，毕竟是个大美女。不过他当时的表情也只是很普通的点评，并没有透露出少年的爱慕之意。
喻文州又想起，黄少天似乎对于叶秋特别特别的在意。只不过现在只要是个玩荣耀的人，无论玩家还是职业选手，都将叶秋看作是一座无法绕开的高山。所以特别的在意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准黄少天还偷偷粉着叶秋呢。
但黄少天真的会把谁当做偶像吗？真心不见得。就算是与他极度亲昵的魏琛，他也并没有表现出盲目崇拜或者敬仰。魏琛那些没下限的地方还是滴水不漏地被他吐槽过。再说，黄少天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一点也不服输，就算是输给叶秋，这种好胜心理依旧有增无减。
就在未来四大战术师之一最年轻的喻文州在为这点小事情而纠结的时候，当事人毫无自觉地搭着电梯下了楼。
他只是单纯觉得房间空气有点沉闷，想出去透透气。
跑到酒店隔壁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支可乐，结账的时候看到收银台隔壁的货架上摆着叶修抽的那个烟的牌子，下意识就伸出手想要拿起来。
在快要触到软装烟盒的瞬间，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的气息，接着手毫无防备地被抓住。手指碰到一起时那冰凉的触觉让黄少天愣了一下，下意识想甩开，结果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未成年人不要抽烟啊。”懒洋洋的语调，却带着一点嘲讽的戏谑。
黄少天扭过头来，正好对上叶修的眼睛。他们的身高没差多少，平视状态，只是现在的那个距离近得有点过分，让原本等着黄少天结账的收银台妹子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我成年了。”黄少天皱眉甩开这个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人，心想着这货怎么就没点今天欺负咱们欺负得那么爽的自觉？原本就一口淤血梗在心里，现在看到始作俑者还表现出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更是来气。“我不能说一句很巧吧？嘉世队长，总不会在这个时间点下楼买点东西都能碰到你？”
没想到叶修诚实地点点头：“啊，我确实是看到你才走下来的。”
“……”
“我住的房间靠窗。”说着，他松开抓住黄少天的手，很顺势地拿起那包原本黄少天要买的烟丢到结账台，“多少钱？”
“一起吗？”小姑娘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嗯。”叶修笑着把账给结了，一点也不把一直在隔壁怒目相对的黄少天放在眼里，将软装烟盒塞到自己口袋里，又拿起黄少天的那瓶可乐塞到他怀里。
看到叶修头也不回地走出便利当，伴随着小姑娘那声“谢谢光临”，黄少天终于按捺不住追了上去。
“喂，钱还你。”黄少天看到他往酒店反方向走也二话不说地跟着，不过一跑到他身边就开始掏钱包。
“不至于吧，一瓶可乐而已。”叶修有点无语眼前这个心高气傲少年的较真，赶紧摆出投降状，“好，我的错。”
而黄少天听到这句话，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轻飘飘地来一句：“哟？你错哪了？”
叶修无语。他错哪了？不该在今天的比赛上跟他对喷垃圾话？不该在今天的比赛上用9比1的分数掌刮蓝雨的脸？还是刚刚不该说他未成年？额，不该请他喝可乐？
最后，他十分慎重地考虑了一下措辞，然后说：“今天的比赛，你的表现其实不错，但是跟队伍的协调性还是有点问题。例如团战的时候你不应该老揪着我这战斗法师不放，更应该去追我们的治疗，还有，虽然你们队长的战术还挺精彩，把沐雨澄风跟我的距离拉开，引诱她出圈，然后集火她，但是……”说着说着，他就来劲了，一边分析黄少天在蓝雨战队的位置，一边说着喻文州今天战术哪里有不足，或者哪里没考虑周全。
如果这时候嘉世的队员在场肯定得吐血了。
有哪家队长会给对手分析自家战队的状况？还跟他说怎么才能打赢他们？这科学吗？
只是黄少天还气在头上，压根不领情，依旧摆着一副臭脸。两人慢悠悠地走在河边的林荫小道上，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已是深夜十二点，此刻街道上空旷无人，除了偶尔驶过的车辆轰隆的引擎声，步入夏日的树上蝉鸣，就只剩下叶修喋喋不休的话语。
而那个话唠少年，在今天这个夜晚就像是得了哑巴症，沉默得有些可怕。然而沉默归沉默，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叶修的脚步，偶尔停下来，在看到叶修询问的表情时又提步前进。
直到叶修感叹一句：“你不说话我还真的不习惯。”
“呵呵，”黄少天居然学他那种阴阳怪气的笑声，“上次谁说让我不说话比拿联赛冠军还难，所以还挺愿意用一个冠军来换我的失声症啊。”
叶修干笑：“这不是玩笑吗。好吧，我闭嘴。”
荣耀联赛三连冠、坐拥神级账号“斗神”之名的一叶之秋的操纵者叶修，好像应付谁都能保持淡定从容的姿态，在职业圈里更是混得如鱼得水，偏偏面对这个半大的小孩完全没辙。
他可以在游戏里跟黄少天互喷垃圾话，可以跟他打竞技场打得难舍难分，可以跟他两人猥琐鬼祟蹲在一旁准备抢野外boss，甚至可以在比赛里很顺手地吐槽那个被称为聊天框里永远闪亮一颗星的夜雨声烦。但却没办法在现实里好好地对话。
可能是因为，抛开游戏便无交集。
一开始在游戏里认识，是网友的身份，参加职业联盟，变成前辈与后辈的身份，只是那家伙从来没有辈分的自觉，依旧叶秋前叶秋后嚷嚷，所以，他们也只能算是单纯的竞争者。如果两者结合起来，也能算得上是朋友吧？
从小到大，叶修的朋友似乎并不多。苏沐秋算一个，苏沐橙算一个。在学校里的那是同学，在游戏里的多数萍水相逢，在战队里的那叫队友，职业联盟的那些都是对手。
除此之外呢？叶修好像想不到更多了。十五岁开始离家出走打网游，到十八岁加入职业生涯，现在二十二，他的生活圈子除了游戏就是游戏。黄少天现在在他心目中第一个定位是对手，第二呢？游戏里玩得很好的兄弟吧。那，被推到第三的，现实里的定位呢？
今天打完比赛，看到那个依旧倔强的背影染上一丝落寞的感觉，心里就有些不踏实。胜负乃兵家常事，再说了，对于他们这些长期都在高强度比赛当中的职业玩家，又有哪一个不会自我调节呢？其实压根不需要为黄少天担心，即使他是个新人。就算是大神级的叶秋，也难保自己没有失误，永远都不会输。
只要是荣耀，就没有绝对输赢。
他知道黄少天只是年纪还小，多少藏不住心里面的情绪。其实也有叶修没想到的事情，例如黄少天的失落只有他跟同队的喻文州察觉出来，其他人依旧认为这个没心没肺的话唠选手不会把一两场比赛的失败放在心里。
但叶修就是毫无理由地认为他太熟悉那个少年。懂得他的情绪，能认知他的喜怒哀乐。
像是这会，他知道他在生气，却不知道他具体在气什么。
“你不用闭嘴啊，我闭嘴就好了。”黄少天又不咸不淡地飘出这么一句话，叶修简直都忍不住要叹气了。都说青春期的小孩最难搞，按说这货也中二的时期自己也淡定地应付过去了啊，怎么这回成年反而比中二期还要中二？
好吧，杀手锏。
叶修突然停下脚步，黄少天也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去。直到察觉到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压到额头上，后者才下意识闭了闭眼。他刚刚洗过澡，此时柔软的黑色短发还带点水气，叶修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微痒，摸了一把觉得不过瘾又使劲地揉了揉。
黄少天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后退一步，怒了：“叶秋你妹，又把我当小孩，老子是成年男人了好不好，还摸头，恶不恶心啊你！别碰我，一边玩儿去！不然就揍你了混蛋。”
叶修早在这人准备长篇大论的时候淡定缩回手，顺势从衬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着，等他骂完之后才笑着重新开口：“揍脸可以，手就不要了。”
“对对对，”黄少天很顺口地接下去，“最好将你这张人神共愤的脸给揍成猪头样，让你无法顶着斗神的称号在游戏里到处泡妹子，英明一世毁于无法直视急需整容的臭脸。”
“我没在游戏里泡妹子。”叶修无辜道。
“靠，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黄少天简直要懒得跟他废话下去，转身就走，“我不要跟没下限的人说话，好累。什么战术大师？说到底玩战术的都是一些表面正直内心龌龊的的无耻之徒啊，太无耻了。”
叶修只好折返，跟上黄少天的脚步：“喻文州也玩战术啊。”
立刻换来少年鄙视的眼神：“别把我们队长跟你相提并论好不好。”
“不行，都玩战术，凭什么我龌龊他就不龌龊？”叶修说。
黄少天的歪理自然是一大堆：“当然是凭他比你年轻比你帅比你心地善良啊。这种事解释起来实在太容易了。如果你还需要被观众认同的话，我可以在联盟里找一堆人论证你的无耻啊，这一样很容易。”
“……你不是不要跟我说话吗？”叶修其实也挺郁闷，他没觉得自己哪里无耻了，可是被这货说了上百遍上千遍之后，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人品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结果两人还是小吵小闹地走回酒店。走进电梯的时候黄少天按10楼叶修按17楼，沉默在这狭窄的空间蔓延。叮，很快就听到电梯到达目的地的声音，蓝雨战队王牌队员头也不回地踏出电梯。然而在短暂的一秒停顿以后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下次我会赢你。”
电梯门缓缓并拢最后沉重闭合。叶修靠在电梯里，默默地点燃一根烟。
再后来，这支被淘汰的队伍第二天就捡包袱回家。蓝雨战队的成员窝在俱乐部里看了整整一个月的季后赛，最终看到霸图打破嘉世的连胜，成为荣耀史上第二支冠军队伍。霸图的粉丝在屏幕那头的现场欢呼雀跃，黄少天则从蓝雨战队看总决赛直播的训练室的板凳上里站起来，悄然退出房间。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隐身登陆游戏界面，找到那个灰暗的头像点击私聊。
胜败乃兵家常事？没关系，下次我帮你揍回霸图。你不会在伤心吧？算了你都三连冠了得把这冠军让给别的老人家了霸图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那土匪头子不是三年都输给你了吗。我看了比赛觉得失误不在你身上，就算你是队长也不用太自责。话说，下次我会赢你的，你得□□啊，至少撑到总决赛。
他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一个backspace键把那些话全都清了。退出荣耀界面准备关电脑洗澡睡觉，回过头来却意外地看到自家队长正站在半开着的门的边上。
“靠，队长，你走路都没声音啊？”黄少天抚摸胸口给自己压惊。
“你连门都没关，”喻文州说，“我刚好路过正准备叫你。那么早就溜走了，以为你要干什么呢？在玩游戏？”
“没啦，我就是想……”黄少天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就是想……安慰一下那个人？这个想法一旦冒出脑海连自己也被吓到，靠，还安慰，矫不矫情啊。于是他咳嗽一声，正色道：“就是很久没上游戏，有兄弟让我上去帮他打个副本啊，一直缠着呢。我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只好上线告诉他哥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啊。”
骗人，夜雨声烦在荣耀里哪有什么兄弟，仇家倒是一大堆。曾经好友名单里只有一叶之秋一个人，后来多了索克萨尔，再后来又多了不少队友的ID。原本都是拒绝通过好友申请的，最后他被以前的同学烦得不行只好一怒全部单方面开放，说自己爱加不加。
结果可想而知。如果平常不隐身登陆都会被无限刷世界。他曾经问过叶修说他的好友都怎么设置，叶修告诉他，坚决要设置双向，否则会被烦死。只是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反正不是相互好友不能发留言，他后来也没怎么在意了。
虽然喻文州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在这种时刻说出这种话，怎么听也是谎言。他知道只要是黄少天不想说的话，把他的嘴撬开来也听不到满意的答案。
“嗯，早点休息。”喻文州准备好心地将他的房间门关上，却听到里面的人突然叫他的名字。他疑惑地又拉开半边门。
“已经有第二支冠军队了，我们是不是也得加点力度。下一年，或者下下一年，怎么也要拿到冠军。”
“是啊。”今天喻文州看到嘉世落败有些感慨，追逐了三年的对手第一次败给其他队伍。看来霸图不能小看，拥有拳王称号的韩文清可是跟斗神一叶之秋齐名的啊。他知道黄少天心情不好，是因为嘉世输给霸图，还是因为嘉世被打败了对象却不是他们蓝雨？
或者两者皆有。
“下一年会好好回敬今年被欺负的份的。夏休期好好休息，回来就要迎接下一场比赛了。”喻文州只能把话说到这里了。其实他也何尝不是心情复杂。当初跟黄少天信誓旦旦地说要超越嘉世，要赢一叶之秋，这个赛季却还是输了。其实不是他们不够努力，只是因为对手比他们想象中要强大。可这样的强大最终还是败在霸图手里。有点情绪是难免的。
“荣耀并不是只有一支战队，尤其是今年，很多新人看起来都相当厉害，以后也会是我们的强敌。”喻文州说，“我们要好好调整心态，去应付下一个赛季了。”
“队长，收到。”黄少天很快又恢复那个笑嘻嘻的样子，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表情。
很快地，夏天就要过去。秋天到来，第五赛季打响。
这一年是非同寻常的一年。黄金一代崛起，嘉世王朝不再顶峰，各大战队的战力直线上升，可以说得上是百花齐放的年代。
就像是联盟刚开启新纪元，未来的路还可以走很远很远一样。在黄少天心里，他的荣耀之路，也在无意间被延长到好多年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