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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战幕初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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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白芳华踏上码头,回身将小舟系在一边的木桩下。
这个码头很小,几乎废弃,平时几乎不会有人来,因此白芳华才刻意选择这里上下船。
此次前往怒蛟帮,她是私下行事,瞒住了身边的人,虽然此刻的怒蛟帮实在危险得很,此行委实行险,但白芳华知道,这一趟,她非去不可!
……风起于青萍之末。
一轮火红的朝阳初起,将洞庭湖的水面映得波光粼粼,美丽至极。
白芳华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纪惜惜就是因为爱上了洞庭的美景,才心甘情愿地跟随浪翻云远走高飞吧!
可惜,只有两年的时光。
男人总是花心的,即使是号称痴情如浪翻云。
惜惜姐,值得吗?
白芳华抽出一枚长簪,将散落的秀发仔仔细细地挽起,又自怀中取出一盒口脂,一枚青黛,就着水面倒影,梳妆打扮。
她是习惯于施妆人前的。
白芳华知道,白衣素颜并不是自己最适宜的形象,而盛容冶妆后的妩媚多姿,风情万种,才是她最动人的时刻。
她是那种如牡丹花般妩媚华贵的女人,唯有盛妆的烘托,才能充分显示出那在重重叠叠中绽放的美丽。
白芳华对着水面嫣然一笑。
有人说牡丹国色,有人说牡丹媚俗,但她就喜欢这种华丽至极的花朵,仿佛一世繁华似锦。
这一趟私下出行,白芳华并没有忘记给自己安排马车,只不过,当她走到约定的地点时,却是眉头一皱。
油壁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但白芳华却骤然停步,仿佛若无其事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马车内传来一声男子轻笑,听声音,这人年纪已经不轻,“芳华小姐既然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莫不是教主命你私下考察常瞿白的行止,所以不便直接相见?”
白芳华深吸一口气,道了个万福,轻声道:“芳华见过常老。”
车帘蓦然掀开,一个老者的面容露出来,他招了招手,道:“芳华小姐进来坐。”
白芳华娇笑一声道:“敢不从命。”
车厢内甚是宽大,常瞿白是个面容清矍的老者,神色却很是温和,身上带着淡淡的药味,见白芳华进了车厢,他淡淡地道:“白小姐是教主爱徒,常某自然不敢为难,只是能否告知常某,为何要私下去见那浪翻云?”他口中所说的教主,自然是天命教主单玉如。
常瞿白明面上是怒蛟岛的医师,活人无数,私下里,却是天命教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白芳华幽幽一叹,道:“我只是想看一看,当年艳绝天下的纪惜惜的夫婿,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是浅浅一个动作,却让人情不自禁对她生起怜意。
常瞿白心下一软,道:“那么芳华小姐现在看到了,有何感想呢?”
白芳华摇了摇头,反问道:“为何一定要有感想?我只是觉得他真的很难看。”她嘟了嘟红润的小嘴,小女儿情态令常瞿白看得一愣,心中痒痒,恨不得立刻将她搂在怀里,只是顾忌她教主之徒的身份,不敢过分,但一只手已经悄然抚上她的玉臂。
白芳华嗔道:“常老难道是故意来欺负芳华的吗?”
常瞿白哈哈一笑,收回了手,道:“不敢,只是教主将怒蛟帮一应事宜交给常某负责,因此不得不过问一下。”
白芳华斜倚着身子,仿佛好奇地问道:“常老,这次怒蛟帮是要毁了吧?尊信门与乾罗山城都有出手,恐怕就是连浪翻云也在劫难逃吧?”
常瞿白淡淡一笑,道:“所以常某才容忍了小姐的好奇心,因为浪翻云在我眼中,早已是半个死人。而尊信门大军一到,他就会变成彻底的死人。”
白芳华格格娇笑,道:“常老果然厉害!如今怒蛟帮新派老派之间,矛盾尖锐至不可收拾,也应该是常老的功劳吧!”
常瞿白傲然一笑,却显然是默认了。
白芳华笑道:“那芳华就先向常老贺喜了!只可惜芳华隔日就要前往京城,无法亲眼目睹怒蛟毁灭的盛况了。”
常瞿白目光一闪,道:“这是否教主之命?”
白芳华理所当然地点头,又笑道:“对不起常老,师尊说的话,芳华要保密呢!”
常瞿白肃然道:“这才是正理,芳华小姐如此谨慎,教主后继有人。”
白芳华心中暗骂老鬼倚老卖老,却娇笑着答应,又谢了他。
……
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
五艘鼓满风帆的船只,正全速进发,似这等战船,每船至少也有两百人。而船舷边上,数十名头裹红巾的剽悍大汉,正手执兵器,肃然而立,眼里闪动着兴奋而又嗜血的光芒。
这正是西陲赤尊信手下的典型标志,尊信门名列□□三大凶地之一,其首领赤尊信更是黑榜高手,凶名赫赫,无人敢撄其锋!
此次进攻怒蛟帮,乃是赤尊信筹措已久,志在必得!
船头上坐着一个白衣青年。
和其他尊信门人紧张兴奋的神色不同,这青年懒洋洋地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他样貌生得非常好看,五官英俊深刻,双目星闪,如梦似幻中透着三分邪气,确有勾摄女性魂魄的魅力。他的皮肤白皙嫩滑,棱角分明略嫌单薄的唇,挂著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更增他使女人颠倒迷醉的本钱。
一个男装女子大步走了过来,微微一礼,她嗓音粗豪有如男人,“少主,大约还有一炷香时间,便到陈寨了,这是咱们进攻怒蛟帮需要拔除的第一个据点。请问少主,该当如何作战?”
这男装女子是赤尊信麾下七大杀神之“蛇神”袁指柔,女作男装,动作举止一如男人,专爱狎玩女性,是个变态的狂人。偏是手中蛇形枪威猛无俦,又有赤尊信这座强硬后台,武林虽不耻其行,依然任其横行。
她自恃是赤尊信麾下老人,对于这白衣青年很是不感冒。
白衣青年眼抬也不抬,道:“区区小事也值得一问,全部杀光就是。”
袁志柔露出一丝冷笑,这鹰飞在十年前拜门主为师,但她对这毛头小子却十分不感冒,多次为难,而赤尊信对此似乎也颇为放任,于是袁志柔更加变本加厉。只是鹰飞武功渐成,她见慢慢占不到什么便宜,也只得悻悻然放弃,只是私下里亦然阳奉阴违。
这次尊信门进攻怒蛟帮,袁志柔本拟能抢个先锋位置,却不料赤尊信亲自点名让这鹰飞去,又令她辅佐,让袁志柔憋了满腹怒火。
鹰飞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他背上交叉插著双钩,笔挺瘦长的身体有种说不出的懒洋洋,但又是雄姿英发的味道,构成整个人迸发的强烈吸引力。
陈寨已经近在眼前,自西北林木区悄然登岸,袁志柔迫不及待,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喝令道:“火箭在前,快马两侧策应!弟兄们,跟我上!”却是丝毫没理会鹰飞。
赤尊信是马贼起家,凶残暴烈,早名震西陲,此次作为前锋前来的更是帮中精锐,个个剽悍无比,顿时杀声喧天。
转眼间,鹰飞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他也不取下背上双钩,只是懒洋洋地往前走,仿佛根本不是去作战,而是在林间漫步。
出了这片林子,只见尊信门人与怒蛟帮众正砍杀在一处,血肉残肢,堆积遍地,刀枪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而袁指柔正一马当先,蛇形枪如狂风暴雨般,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很明显,人数方面毫无优势,而气势又为之所夺的怒蛟帮众,几乎就是那案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鹰飞观察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出手的余地,于是背着手,继续观战——虽说实在没什么看头。
忽然,怒蛟帮众中一个显然是头目的清秀青年,悲呼一声,手执长戟猛地冲了上来,袁志柔原本正要持枪去拦截,见那青年朝着鹰飞所在的方向冲过去,顿时古怪地一笑,转头去屠杀其他帮众。
这使戟青年正是怒蛟帮年青一代的高手梁秋末,深得上官鹰看重,倚为臂膀,此时他浑身染血,怒吼连连,却奋不顾身地冲过去!
鹰飞不屑地撇了撇嘴,他甚至懒得抽出肩上双钩,待那梁秋末一戟刺来时,只是微微侧身让过,伸手握住了戟杆,顺着向前的劲力一带,梁秋末便身不由己地扑倒,就此晕厥,旁边几位怒蛟好手拼死来救,却被冲上前的红巾马贼砍翻。
鹰飞背负双手,向走来的尊信门人道:“绑了!”
梁秋末被冷水泼醒,发现自己被粗大麻绳绑得动弹不得,顿时破口大骂,一个满脸虬髯的红巾大汉上前一步,将他踢倒,反手抽出犹带血滴的钢刀,向鹰飞狞笑道:“少主,这小子不上道,满嘴的不干不净,不如砍了,拿首级给门主也是一样。”
鹰飞兴趣缺缺,道:“不,将他绑在旗杆上。对了,别塞嘴,死样活气的不好玩。”他伸了个懒腰,道:“怒蛟帮少了浪翻云和凌战天,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跑这一趟,当真无趣!。”
梁秋末满心冰凉,想要咬舌自尽不受羞辱,却被旁边人看见,眼明手快地卸下了他的下巴。
鹰飞懒洋洋道:“走吧,去和门主他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