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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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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开车上了西环高架,车里放着一首轻音乐,只有曲调没有歌声,车里稍稍开了一点冷气,但温度也没有很低。
刘恒一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手松松垮垮放在在上面,指尖随着曲调点在方向盘上,随意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周易安道,声音很平静,提不起半点兴致。
周易安上车之后就没有说话,一直很沉默,他脑海里不停闪烁着刚刚和王殷成面对面时,他投射过来的淡漠的眼神。
应该这样的,周易安想,他们分手六年了,当初两人几乎就是撕破了脸皮闹得没有后路可退,六年一过再次遇到最多也不过看一眼,甚至不可能也不应该有多余的表情和想法。
但周易安就是止不住想,刚刚王殷成看到他的时候在想什么?他在想什么?他的表情那么冷漠那么淡然,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但那样的眼神以前周易安根本没有见过。王殷成对人是很冷漠,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却并不包括他周易安。过去的王殷成看着他时总是很温柔眼神恨柔和,甚至会经常笑。
他在想什么?他应该很恨自己吧?所以看到自己的时候故意装成平静的态度?还是说,他根本已经完全忘记他了,不将他当回事了?
周易安心里很乱,各种情绪和想法夹杂在一起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如何都不痛快,如坐针毡。
所以他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刘恒到底在往哪个方向开,现在要送他去哪里。
等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抵达目的地时周易安才注意到,刘恒把自己送回了家。
周易安侧头看刘恒,表情很诧异,干干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收留我。”
刘恒松开安全带,转头摸了摸周易安的脸颊:“豆沙最近在闹脾气,情绪很不好,你住过来估计得受不少气。”
周易安这会儿才把王殷成的事抛开,“我不介意!”
刘恒勾唇轻笑了一下,但笑意并不抵达眼底:“你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出来吃饭。”
周易安更加意外了,“你今天晚上有事?”他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在和刘恒相处的四年里,他知道这个男人很禁/欲却也很纵/欲,他对爱人绝对忠诚,心理上生理上都是,从来不在外面乱搞,以至于每次两人隔了一段时间见面,刘恒几乎都会急不可耐的和他做,并且极其放纵。
但今天,刘恒竟然说明天出来吃饭,今天什么也不做?!
刘恒点头,并不隐瞒:“豆沙今年要入小学,但是他很抵触,我最近每天都在做他的思想工作。”
周易安失笑,笑容却僵在唇边,拉开安全带转身下车:“随你。”
周易安是闹了脾气,他知道对刘恒来说儿子很重要,但没想到自己一回国刘恒竟然是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态度,两人之间完全没有恋人间小别胜新婚的甜蜜,反而像是隔着一层纱一层雾,刘恒把他直接打包送回自己家,而且还反复强调他是要回去陪儿子!
周易安摔上门,在后备箱拿了行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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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的手搁在方向盘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方向盘,一直到周易安的身影从自己实现里消失,他才拿出手机。
他调出刚刚在停车场拍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男人的正面,男人站在车子旁边,表情淡淡,皮肤很白五官很精致。
刘恒手指再照片上拉动,放大图片,之后移动照片来到男人的眉心之间,在眉心正中偏左的位子有一颗很小很小的朱砂痣。
那颗朱砂痣刘恒很熟悉,几乎每天,刘恒都会看到那颗朱砂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同样的大小色泽,同样的位置。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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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收起手机,发动车子离开。
到家的时候豆沙在睡午觉,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沙发里,鼻息呼哧呼哧动着还嘟着粉嫩嫩的嘴巴,怀里抱着最近新买的汽车玩具。
刘恒把外套和包扔在沙发另外一头,保姆从厨房里出来,和刘恒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刘恒坐在沙发边上,抬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小脑袋瓜,豆沙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身,把小小的圆溜溜的屁股对着刘恒。刘恒清冷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子温柔,他又宠溺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接着抬手,轻轻将小孩儿额头上有点长长的刘海拨到了一边,露出了光洁白皙的额头和娟秀的眉眼。
刘恒的食指亲亲描摹着儿子的额头、眉毛,最后停留在眉心靠左的那颗朱砂痣上。
豆沙刚刚生出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他额心有一颗小痣,等长开一点了,小孩儿不是那么黑乎乎皱巴巴的,家里人才注意到他眉心有一颗长歪了的美人痣。刘家人虽然不赞同刘恒这种靠代孕生小孩儿的做法,但好歹刘家这一脉也没有断子绝孙,再加上刘恒生的又是个儿子还是个特别粉嫩漂亮的儿子,于是刘家人上上下下基本也都闭嘴了,没人再说刘恒什么。
刘恒给儿子取名叫刘续,豆沙这个小名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叫的,但现在刘家人以及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刘恒有一个特别粉嫩漂亮的小儿子,眉心有一颗粉粉嫩嫩的朱砂痣,长大了一定是个祸害人的大美人。
豆沙小时候长得和刘恒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眉毛和鼻子,然而长大一些之后,刘家人包括刘恒都发现,小豆沙的眉眼开始长开,嘴巴下巴以及眼睛都不怎么像刘恒,但却是越长越漂亮,尤其是那双茶金色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怎么看都像是个小天使瓷娃娃。
刘恒父辈那一代人不说什么,但同辈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和刘恒私底下提过,这小孩儿恐怕是长得越来越像他妈了,那眉眼俊俏得,长大了肯定是个祸害人的胚子,刘恒面上是冷漠的样子,心里却觉得好笑,长得像谁有什么差别么?反正都是他刘恒的儿子,谁都抢不走。
刘恒又掏出手机,打开相册,调出那张照片,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看自己儿子熟睡的面孔,一点点临摹一点点对比,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甚至是耳朵耳垂、脸型,最后视线焦距的地方,依旧是小孩儿和男人的眉心。
刘恒心底翻出一股子躁动,被自己强压下去,他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抱起豆沙往房间的方向走。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焦躁,其实根本没有必要,遇到了也是再所难免的,这个城市无非就是这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然而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血缘纽带竟如此深刻,豆沙越大眉目越来越像生他的那个人,而现在他在机场竟然也一眼认出了那个人。
不需要什么亲子鉴定什么医学报告,就只看那么一眼,刘恒就能确定,那人就是。
刘恒把儿子抱到他自己的房间,把小孩儿放到床上盖上小被子,拍了拍儿子的背哄了一会儿,才关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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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给王殷成安排的房子在市区,两室一厅精装修,家具彩电什么都有,拎包即可入住。
邵志文把钥匙给王殷成,又把人带上楼,却有点心不在焉的。
王殷成把电脑扔在沙发上,转头的时候看见邵志文锁着眉头一脸痛定思痛的表情,从机场出来那小孩儿的表情就很严肃,他看着邵志文道:“你在担心什么?”
邵志文抬头:“啊?哦,没什么,我就想刚刚我蹭的那辆车怎么那么眼熟呢?”顿了顿,冲王殷成挤了挤眼睛:“你知道H市近几年的财经版新贵吧?华荣药业的CEO。我半年之前跟着我们部门一个负责人想做他的稿子,前前后后拜托过很多次,还偷偷跟过他的车,在机场的时候我没注意,这会儿一想,我刚刚好像蹭的就是他的车哎。”
王殷成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过一个水杯倒水,垂着眸子:“所以呢?”
邵志文也坐下来,一脸探究的表情:“我敢肯定刚刚那车就是他的,肯定是他的!不过刚刚下车的那个男人时谁啊?他朋友亲戚?还是说他公司最近高层有变动,空降了一个管理层?”邵志文摸着下巴,好奇心上来了就压不下去,这倒不是他八卦,本来他们做新闻就比普通人的好奇心要强,对讯息的捕捉也比一般人要来得迅速。
王殷成喝了一口水,表情淡淡的,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神色,华容药业的CEO么?他想,他大约知道的比对面的小孩儿要多一点,周易安应该不是什么亲戚朋友更不是什么公司高层,两人的关系可能会更亲密一点。
邵志文突然一拍大腿,挑着眉头表现得很激动:“对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之前老刘好像说过,他要做那个CEO的专访的,就是我们财经版块啊!!”
王殷成抬眸,眼神认真:“人物专访?”
邵志文点头:“对啊,老刘说他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谁的专访拿下,据说那个谁现在还没有接受过任何报纸杂志的专访呢,为人实在太低调了。”
王殷成想了想近期主流的杂志报纸,确实鲜少听到华荣药业高层的新闻,倒是有不少版块专栏专门给华容药业的股票做了头头是道的分析。
邵志文没坐多久就走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来接王殷成也是老刘的受命,但他手头上还有其他工作,也不好耽误了开溜。
走之前不忘在门口提醒王殷成:“大门口右拐就有一个大超市,左拐有菜市场,再往公寓后面走还有一条商业街,这附近挺繁华的,你要是找不到路也可以问人。”
王殷成点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