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下凡记》初圆

4、 白夫人

　　说来也是巧的很。白老爷当时位居兵部侍郎，深得当今圣上信赖，官运恒通，书读的好，尤信鬼神。白诗梨出生的那晚，白老爷梦见老家后院那棵梨花开居然开了花，还开的极为旺盛，像是在朝他招手一般。醒来后才想起来那个老院子早就卖给了别人，如今住着皇上钦赐的院子，从来就没有种过梨树，哪里来的梨花？他左思右想，正毫无头绪，突然院里的奴才传话说夫人要生了。
　　白老爷听到此话高兴极了，心想这是上天赐给他的福运。刚刚家谱排到了诗字辈，于是给这个女儿取名诗梨。
　　也不知是否真的是这个缘故。自这女儿生了之后，白老爷简直扶摇直上，一路升到了宰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子极是逍遥自在。偏偏这女儿长的闭月羞花一般，又知书达理，极是惹人疼爱。白老爷把她如珠如玉一般捧在手里，生怕摔了碰了，对她的宠爱更胜过他膝下的儿子。
　　白夫人更是把她放在了心尖尖上，上次白诗梨落水，脾气一向很好的白夫人难得发了火，痛打了她的贴身婢女，更是丈毙了几个奴才。今日见到白诗梨仍旧一幅大病未好的模样，心肝又疼了，“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白诗梨前世是由天地精华化出的灵芝，无父无母，更无人疼爱，什么都要靠她自己。如今转世做了回人，白夫人和白老爷对她极好，让她内心觉得十分温暖。但是这种幸福总让她感觉是偷来的，于是更加倍珍惜。
　　她笑了，“都快一个月了，女儿的身子早就好了。”
　　白夫人拉了白诗梨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拿手绢替她擦去额头的汗，“今日太阳这般毒，你去了哪里？看这满头的汗。”
　　白诗梨手放在背后朝菊香悄悄摆了摆，“女儿在后院的亭子里赏荷呢！”
　　白夫人心疼道：“快进入七月，荷叶都不新鲜了，那有什么好看，当心太阳打头。”她又问道：“上次让你绣的那幅牡丹到哪里了，明日就是端王爷的大寿，若是来不及就让娘紫苑帮你连夜赶一赶。”
　　白诗梨道：“端王爷的大寿娘整日都在说，女儿一日可都不敢忘呢。如今就差镶金边收尾，就不麻烦紫苑了，她整日都要服侍娘，哪里有时间帮女儿绣这个。再说，她的针法和女儿不一样，教人看出来反而不美。”白诗梨如今在人间打滚了十五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白灵芝了。如今不说通了个十成十，起码也有个六七成。再者，她是堂堂宰相的嫡女，就算礼数有些欠缺，别人也会包涵。
　　白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就好，娘前几日让人帮你赶制了一身衣服。你来试一试看合身不合身，若是不行，就赶紧让人改一改还来得及。”
　　又是衣服？“娘，前日才给女儿做了一套衣服，女儿还来不及穿，今日怎么又做了一套？”
　　白夫人瞪她：“那怎么一样，明日你要去的可是端王爷的府邸，要知道，端王爷那可是当今皇上的胞弟，深得皇上信赖。到时去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你虽是宰相嫡女，比不得那些公主郡主，但也不能穿的太寒酸，显得小气。以前的那些衣服都是按你的性子来的，全部素雅的太过，平日在家穿穿还可以，怎么能出门。你听娘的准没错。”说完吩咐身旁的紫苑，“快拿给小姐试试。”
　　紫苑端起桌上的衣物笑道：“咱们小姐虽比不得那些金枝玉叶的公主，但比起那些不受宠的郡主还是要尊贵些的。再说，这皇城里，又有那个姑娘的性子比咱们小姐更好的。相貌更是排的上皇城前三了。那些个公主只是身份尊贵些罢了，站在咱们小姐身旁，可不是羞都要羞死了。”
　　菊香听到这里，也跟着插嘴，“什么皇城前三，要奴婢说，咱们小姐的样貌要是排了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话音一落，屋里的小丫鬟都跟着笑起来。
　　白夫人猛然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叮咚一声脆响，“够了！”白夫人对屋里的丫鬟一向和善，这次陡然发火，大家都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向白夫人。她环视了周围一遍才慢慢开口，“看来我平日都对你们太松了，才让你们这般散漫，说话更是毫无顾忌。皇家的人也是你们能够议论的？你自己的小命不要，也别连累了相府！”
　　紫苑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眼泪霎时就流了出来，口里求饶道：“夫人息怒，是奴婢失言，奴婢再也不敢了。”
　　前些日子几个奴才的死还历历在目，所有的丫鬟都被吓得发抖，跟着哭道：“求夫人息怒。”
　　在白诗梨印象中白夫人仁慈和善，即便她落水那次，由于她昏昏沉沉，也没有见到白夫人当面发火，只是过后听说，所以没有什么印象。今日这般还是头一遭，于是也惊呆了。
　　白夫人见差不多了，才端茶喝了一口，放缓了语气，“平日我宠你们疼你们，你们就无法无天，以为这世上只有宰相府。你们要是真这般想，若是在府里还好，若是出得门去，不明白天外有天这句话，小命就要交代了！”她又朝着紫苑道：“紫苑，你是我屋里的大丫鬟，平日里机谨聪慧，小辈们可都学着你。你都这般浮躁，那下面的人不都更要不得了？以后出门我还如何敢把小姐交给你？没得让你带坏了她！”
　　紫苑这下明白自己精明过了头，失了夫人的信任，懊恼悔恨不已。“奴婢平日在院里安逸贯了，失了谨慎。这都是奴婢的过错，求夫人责罚。”
　　白夫人本就只想敲打敲打，没想真正罚她们，于是道：“念在你是我最宠信的丫头，这次初犯，就扣你一个月的月俸，小惩大诫，若下次再犯，定不饶你！其他人也一并扣月俸一个月，以示警戒！”
　　紫苑听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知道此事算是揭过，喜道：“多谢夫人体恤！”身后的丫鬟们也一并都道：“谢夫人体恤。”
　　白诗梨看到这里才明白这出戏的目的，她是怕这些丫鬟跟自己出门后言行放肆横行无忌会害了自己。虽然觉得白夫人过虑了，但还是打心眼里感激欢喜这个处处都为自己考虑的娘亲。于是她假意埋怨道：“娘，你也将女儿想的太过蠢笨了些，女儿知道轻重的。”
　　白夫人见女儿撒娇，脸上才又重新有了笑容。“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你们都下去吧。”待人全都退下，白夫人才拉了女儿的手又道：“明日你准备带谁去？”
　　白诗梨道：“女儿带夏荷和春兰去。”
　　白夫人点头道：“她们是个忠心的，只是没见过什么场面，虽说在端王府遇不到什么大事，就怕万一遇到蛮横的压不住。我把身边的流苏给你带去，她机灵稳重，用起来称手。”
　　白诗梨觉得白夫人考虑的十分周到，遂答道：“娘说的是。”
　　白夫笑了，压低了声音又转回来说，“虽说她们轻狂了些，但却一点都不曾夸大。我女儿确是国色天香，别家的女儿可是都比不上的。”
　　白诗梨听了觉得好笑，她如今这张脸和在天界时着实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姿色尚可罢了，哪里谈得上国色天香。“娘当然觉得自家女儿什么都好。”
　　白诗梨这样想也没有错，因为她在天界时遇到的人，个个都是草木精灵化成的绝色天仙，她深处其中，觉得自己也没甚特别。以前倒是有仙友说她姿容绝顶，她也觉得那不过是场面奉承话罢了，于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到了人间之后，见自己还是顶着这张脸，于是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姿色“尚可”。孰不知，她的容貌在人间说万中无一是一点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