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提葡萄》》阿塔[danheta]

13、第 13 章

　　十三、洪流（上）

　　终于又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虽然很小，可是我还是听到了。

　　开始我怀疑是不是又听错了，可是打开门的时候竟然真的看见他站在我的面前。那个时候我差一点儿就想要用手捂住脸。

　　因为，眼泪是那么令人吃惊地涌了出来，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在漫长等待的尽头，在他的面前。

　　我瑟缩地站在他的面前，直到他带着酒气毫无知觉地靠近。他的身体有些摇晃，我急忙伸出手去搀住他。

　　他吃惊地看着我问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

　　“我……睡不着，”太蹩脚的借口，我只好尽量低头不去看他，怕他看到我的眼泪，怕他拿我开心。

　　他扶着我，弯下腰去脱掉了鞋子，一脸不相信地问道：“怎么能睡不着？”

　　我听到了，却不敢答话，只好装作没听到。幸好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原本是支着雨伞站着的，那雨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瘫在了地板上，像逃跑一样四散开去。我把伞从他的手里取走，靠在一边，然后扶他上了楼。

　　我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可看他的样子，还不至于很糊涂。我扶着他坐在了沙发上，小声地问道：“怎么喝酒了？”

　　“啊？”他有些心不在焉，“恩，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朋友，就去喝了几杯。”他扯了扯领带，解开了领扣，闷闷地说道：“真是烦 啊！”

　　我陪着他坐在沙发上，并不离去，因为我担心他会不舒服。这种时候，应该有人在他身旁。

　　沉默之中，他半闭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道：“刚才你说睡不着？一直在等我是吧？”

　　“是吧？”他又跟了一句，逼我回答。他的口气是那么的肯定，好像对我的答案有着十足的把握。

　　既然他一定要问，我不得不答。可是我鼓足了勇气还是无法开口，只好轻轻地点头。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来看着壁顶开始发呆，喃喃地说道：“你喜欢我什么啊？”

　　我胸口一紧，竟好像窒息了一般的感觉。

　　“我这个人啊！坏得可以，”他按住额头，苦笑着继续说道，“而且还很自私……”

　　我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

　　我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忽然听到他问我：“你说为什么？”

　　什么？我不解地望着他。

　　他的声音变得颓然，“韦姨死了，乃信也这样，大家都赶着要出点什么事吗？”

　　我想要安慰他，“乃信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是啊，已经脱离危险……”他无力地笑笑，脸色苍白的仿佛一张薄纸，“好像是在遭报应一样，真是要命啊……”

　　我紧贴着他坐了过去，轻轻地抓住了他冰凉的手，因为我看到他在偷偷地发抖。酒的味道飘散了过来，可是我却不讨厌。

　　“阿和……”他的眼神变得蒙胧起来，无奈而且茫然。好像一只在水中漂泊了太久的纸船，已经被浸得太湿，很快就要沉没一般。

　　“要是能哭就好了，”他用手捂住了脸，低低地笑了起来，“我看着小雅哭成那样，真有点儿羡慕。”

　　他的语气淡淡的，淡淡的，却叫我鼻酸，好像有人拿钳子狠狠地夹住了我的心，绞来绞去，痛得我只想哭。

　　我无助地看他这个样子，不知道如何是好。黑暗中，我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来搂住了他，紧紧地搂住了他。

　　（待续）

　　十三、洪流（下）

　　他的语气淡淡的，淡淡的，却叫我鼻酸，好像有人拿钳子狠狠地夹住了我的心，绞来绞去，痛得我只想哭。
　　我无助地看他这个样子，不知道如何是好。黑暗中，我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来搂住了他，紧紧地搂住了他。

　　他一楞，好像有些吃惊。

　　我这才觉得不安，胆战心惊地松开了双臂，忐忑地离开了他。

　　他却忽然笑了，伸手把我缓缓拉近。我怔怔看着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靠近、靠近、再靠近，直到他冰凉的双唇轻轻地贴在我的嘴唇上，直到他开始吻我，直到他开始抚摸我。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我来不及反应。

　　我的力气随着他那充满诱惑的声音偷偷地离开了我的身体，一丝一丝地溜进了他的怀抱。

　　我好像失去了意识，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四周全是泛着白光的斑点拼命地闪着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一直刺到我的脑髓深处。热，从小腹那里开始蔓延，带着一种模糊却又清晰的兴奋烧遍了我的身体，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疯狂的感觉，那是一种渴望，一种极度的渴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疯狂的叫嚷着，每一个细胞都在我的体内冲撞着，想要找到一些可以宣泄的出口。

　　兴奋之中我忽然感到羞愧，于是，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你哭了……”他轻轻地松开了我，可我却觉得更难受了。

　　好像跳动着的心脏突然被匝紧，流动着的血液突然被抽尽。他离开了我的身体，却把深深的失落和不安丢给了我。

　　他出神地看着我的脸，轻声问道：“害怕吗？还是不喜欢？……”

　　我摇头，我很想告诉他我不害怕，一点儿也不害怕。我想要他紧紧地搂着我，想要他冰凉的嘴唇温柔地靠近我，可是我抖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他抚摸着我的脸，抹掉了我的眼泪，“我不会再强迫你了，我发过誓的。”

　　我抓起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然后缓缓地挪到唇边。

　　他紧紧地拥着我，轻轻地在我的耳边叹着气，低低地，缓缓地叫道：“阿和，阿和，阿和……”他好像要把声音轻轻地烙在我的心上一样，每一个字都会让我的心头一颤。那种感觉，酥酥的、麻麻的。我的胸口有一样东西在拼命地攒动，好像是春天破土而出的嫩芽，努力地要顶破我的心房，又好像小小的雏鸟，在我的心口使劲地扑着柔弱的翅膀。

　　“我只是想吻你，吻吻你，求你让我吻一下，我发誓不会强迫你的。”他小声地说道，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我的脸，我的嘴唇，然后在我以为他要离去的时候，他又再度贴近了，捧着我，狠狠地吻了我。

　　我好像听到了琴弦绷断的声音，悦耳而且美妙。我从身体的深处开始颤抖，那种愉悦以前我从未体验过，好像是所有快乐的浓缩，不停地刺激着我的双唇，然后从那里传遍了全身，从指尖到足底。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种感觉。

　　在遇到这个人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这种感觉原来是这么的甜蜜而且令人窒息。

　　他不停地吻着我，温柔的吻，有力的吻，短促的吻，长长的吻，总是不够，我的手指和嘴唇都在颤抖，不停的渴望更多，渴望那冰冷的嘴唇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

　　他在我耳边喃喃地说了很多很多很多。那些支离破碎的词语落在我们的嘴唇之间，我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他在说爱我。在细碎的吻的空隙中，他不停地说着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他皱着眉，忧伤地问我到底懂不懂。

　　我坐在他的身旁拼命地点头，我去吻他微微皱起的眉毛，我很心疼。

　　我说我爱你，乃诚哥，我爱你。我想要紧紧地、紧紧地抱着这个人，永远永远不放手。就算要我把生命都押在黑白色的钢琴上我也愿意。真的，就算让我每天每夜都弹那钢琴都可以，只要能在剩余的时间里看着他，拥着他，和他在一起。

　　我不停地说我爱你，他问一遍我回答他五遍十遍，直到他好像发疯一样的搂着我，流着泪不停地叫着“阿和，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等了那么久那么久……”。

　　我忽然开始发抖，灼热的身体渐渐地冰冷了下来。

　　我怕，怕乃诚哥……认错了人，说错了话。

　　我的心被缚上了重石，沉入了冰湖的底层。

　　怕，我怕得厉害；可我舍不得，一点也舍不得，我像一个淘金者，不能放弃每一粒微小的金沙。我拼命地拥着他，却还是感到害怕。

　　那时，窗外忽然雷鸣电闪，好像烈火在天空中痴狂的燃烧，又好像利剑劈裂沉沉的夜幕。

　　我越过他微微发抖的肩膀看着那雷光电闪轰然而降，一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驱散了我所有的胆怯和懦弱。

　　于是，我在一片刺眼的光明之中疯狂地搂着他，缠着他。

　　我们紧紧地拥抱着，一刻也不分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