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牌小飞侠》(1-18)全》阿塔[danheta]

13、第 13 章

　　《彩虹牌小飞侠》第十三章

　　《彩虹牌小飞侠》

　　十三

　　阿塔

　　他的爱情线干净分明，深深的而且没有一丝杂纹……

　　“爱情线太深，你是个情痴，一生只爱一个人……”我轻轻地握著他的手，心里忽然一阵绞痛，後半句堵在喉咙那里怎麽也说不出口：而且，你和你所爱的人，将会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真的么？”他微笑着，好象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当真。

　　我点头，心里纷乱如麻。

　　他只是微笑，不置可否，我苦笑：“不必担心，我看得极准，很少出错。”说话的时候，四周的空气拼命地挤压着我，不肯分给我一点点氧气，令我无法呼吸。

　　他楞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笑：“亦明，没想到你相信这些？”

　　我默然，定定地站在他的身旁，一言不发。

　　为何不信？

　　我曾经看过三十七条爱情线，每一条都和主人的未来巧妙地重合着，并不会偏离太远。

　　我低下了头，心里充满了苦涩。

　　缘分本是天注定。

　　三十七条爱情线都是如此，我又怎能不信？

　　“你会很幸福。这样的结局人间少有。”我努力振作，却不料表情声音全套设施开始自行运转，一切都已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见我说得肯定，便半开玩笑地对我说道：“亦明，那我信了。如果不准，你可要负责。”

　　我的心一沉。

　　他的每一句每一字都仿佛在问他的第一个情人，我一时失神，对着他喃喃自语道：“仲信，原来你这么痴情……”

　　为什么他还爱着他？就算是那个人曾经那样的欺骗了他？难道他至今还念念不忘，对那个狠心的负心人？

　　难道一切都是我在自做多情？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我想笑，却笑不出，却觉得泪水就要溢出。原来眼睛还有这样的功能，在特定的时候出卖你。

　　一生只爱一个人……刻骨铭心，不离不弃。

　　不过也难怪……爱之深，恨之切，不是么？

　　“你居然这么痴情……”我小声地说道。寂寥的声音在暮色中飘散远去，仿佛破碎的蛛丝，在风中飘荡。

　　他闻言皱眉，很不悦的样子：“亦明，你不要用这么可笑的词来形容我。”

　　啊……他在皱眉，我不喜欢看他皱眉，那样一双俊俏的眉被他狠狠地皱了起来，仿佛在我的心头上也打了一个结似的。我不敢看他，轻轻地扭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远处，落日的黄昏中，蜻蜓薄薄的翅膀仿佛在发光，轻盈的翅膀迅速地掠过了我颤抖的肩膀，优雅地滑向远方。

　　我抬脸看他，金黄色的日光柔柔地笼罩着他的身体，仿佛拥抱着他一般。

　　我心头一悸，突然想要狠狠地抱住他。我想要听他温柔的声音，看看他淡淡的微笑，就算他还爱着他，我不介意。只要他现在看着的人是我，只要他现在想的人是我，只要他现在还没有和他在一起。

　　除此以外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介意。

　　可是他却不知道，不知道我的心情。

　　我笑。为什么？为什么心里波涛汹涌，恶浪滔天，脸上竟然藏也藏不住，通通地显了出来。如今只恨父母没有把我生作偶人，否则一切表情皆可假扮一切心情皆可伪装。

　　“怎么了？”他微笑着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是不是后悔没有答应我的求婚？”

　　“我答应又怎么样？”我忽然失笑，真是的，我竟然已经习惯这样的玩笑，不再疑神疑鬼，不再心惊胆颤。我说：“落魄诗人配白马王子，所有的看客都不会同意。”

　　他又皱眉，大概是奇怪我说话的口气。我抬眼，看着他那双媚人的丹风眼，千万种情意，不论真假，尽在其中。

　　我茫然。那样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当初那个人居然忍心背叛他？为什么？

　　若是我，便不会。

　　他说：“关他们什么事呢？只要主角快乐幸福就好。”那语气，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

　　我摇头。王子配公主，永远是众望所归，永远经典的配对，永远在排演，随时都可以上演，多好？

　　我老实地说：“王子难道不应该配公主，所有的人都希望如此，我们何必标新立异，何必与众不同？”

　　他又皱眉，想要笑，却又强忍住：“亦明，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出不了名……你实在太缺乏创意了。”

　　我生气：“你总是不忘损我？”

　　他正色道：“亦明，难道不是？你总是写些流俗的东西，永远只能投给最低层的娱乐小报，这样下去，你永远不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我低头，无法反驳。

　　的确，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那些正在连载的爱情小说的价值。我当然想要写出让人另眼看待的东西来，当然想要脱离那片充满了低价加工品的垃圾场，不然我不会在开新连载的同时还努力地写着另一部长篇小说。

　　可是，我不安。因为，故事的发展也许很不合道德逻辑。

　　那少年和那个家庭教师发生了关系，在下雨的夜里。

　　整个世界都在被狂暴的雨水冲刷着，只有他们两个在黑暗的防空洞里相拥而眠……

　　无知的少年陷入了欲望的旋涡，在暗处萌发的感情在另一个方向吞噬着他原本就空虚寂寞的心灵。他在无名的烦恼中挣扎，却陷入更深的迷茫……

　　“你应该写自己想要写的，亦明。”他很严肃。

　　“……那样的小说，不好写。我实在不太懂，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我苦笑。

　　“谁？他们是谁？”他不解。

　　“我笔下的人物。他们往往失去控制，自说自话，不听我的调派。”我极其无奈。

　　“亦明，你自己能懂自己么？”他微笑，“象我，就不太懂我自己……”

　　他看我，流水般的眼波，温柔地漫过了我的心头。

　　“我总是想要送你什么东西……”他轻轻地说道：“走过书店的时候，想要买书送你；走过花店的时候，想要送花给你；和别人吃了饭，喜欢的菜色总想让你也尝一尝？……”

　　轻柔的语气好象流云一样缓缓地包围着我，有些温暖的东西在心底蔓延起来，迅速地成长着，吐露着生命的芬芳。

　　他笑，有些赧然：“我想，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我买东西给别人总是有目的的……买了就要送出去……，可是我只送过你一本书。”

　　我摇头，小声打断了他：“还有那颗扣子。”

　　他微笑：“啊，那个啊，我那天实在是太冲动了一点，居然送你那种东西……”

　　“我挺喜欢的。”我固执地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可是，我的心有些乱，所以又慌忙地添了一句：“从来没有人送过我那样的东西……”

　　他不说话，看着我，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紧张起来，怔怔地看着他。我写了那么多的书，一本一本，男人女人的眼神我用了那么多的词句来形容，可是，我找不到合适的来形容他那时的眼神。他的眼神让我心里一紧，仿佛要我永远都记得一样，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底。

　　我忽然冲动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却紧紧地抱住了他。

　　薄薄的夜色之中，我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肩头。空气中弥漫着树叶的清香，一丝一丝，在黑暗中蜿蜒前行。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为什么会那么疯狂？我仿佛忘记了自己，忘记了除了这一刻之外的所有所有：时间、生命、还有呼吸……仿佛一切都已静止，一切都凝固在这一刻。

　　这一刻，我只想抱住他，除此之外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我微微发抖，紧紧地抱着他温暖的身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只是，只是无助的、茫然的、紧紧的抱着他，仿佛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我一点点的陷入绝望的深渊，只怕一松手，就要粉身碎骨。

　　那时，他伸出双臂来，抱住了将要溺水的我，他说：“亦明，我爱你。”

　　（待续）

　　《彩虹牌小飞侠》第十四章

　　《彩虹牌小飞侠》

　　十四

　　阿塔

　　夜色象是一层薄纱，温柔地包裹着这个寂寞的世界。

　　我紧紧地拥抱著他，仿佛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一样。而他，也在黑夜之中伸出了双臂，温柔地拥住了我微微颤抖的身体，他低低地对我说道：“亦明，我爱你。”

　　我失神，以为那是幻觉。因为，他的声音是那么的遥远。

　　仿佛是夜空中星辰的低语，遥不可闻。

　　我怔怔地问他：你说了什么？

　　他拥抱着我的双臂忽然僵硬，仿佛变成了一尊冰冷的石像。他缓缓地离开我，站在了我的面前，平静地看着我，低声地重复着：“……亦明，我说，我爱你……”

　　我心里一紧，突然陷入了一片莫名的哀寂之中。我苦笑地看著他忧郁的双眸，此刻，他眼中的我，豪无生气可言。

　　他叹气，很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淡淡地微笑著，轻声地说道：“亦明，你看的真是不准……”

　　我吃惊地看着他。我的心，轻轻地晃了一下。

　　他说，他爱我。

　　一共是两遍……他只说了两遍，那低低的声音却一遍遍地浮现在我的心头，一句句密密匝匝地缠在我的心头上，仿佛永远都解不开似的。

　　相信么？相信么？我问自己。

　　我握紧了手心中的钥匙，齿尖刺痛了我。

　　我抓住了他的手，我说：“我们先回去……”

　　他忽然轻笑：“亦明……，你现在在想什么？我来猜猜：真是倒霉，居然听到男人对你说这种话，是么？”

　　我抬眼看他，心里的线愈收愈紧，缠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苦笑着向前走去，机械而且麻木。他毫不在乎地看着路边，脸上浮出奇怪的笑容，他说：“抱歉，亦明，忘了吧……就当是我喝醉了胡说好了。”

　　我忽然动怒，仿佛心口被狠狠割了一刀，鲜血直流。我气极，冲他吼道：“那你以后什么都不要和我说！”

　　他震惊地看着我，我亦觉失态，扭头不再看他，慌慌张张向前走去。

　　他默默地走在我的身旁，一言不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一片寂静。

　　寂静的夏夜，连呼吸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听到他轻微的叹息声，我的心，被轻轻地抽动。有些线松开了，却有些线，收得更加紧了。

　　他忽然开口：“亦明，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么？……”

　　我停了下来，看见他微笑，满面寂寥。

　　我心乱，竟然无法回答，只是楞楞地看着他发呆。

　　他靠近我，声音有些不安：“我刚才有些昏了头……亦明，你不要当真……”

　　我看着他，心痛之极，无法形容，不能出声。

　　他握住我的手，我几乎要发抖，我终于忍不住，鼓足勇气问他道：“仲信，你老实对我讲：你……还爱那个人么？”

　　谁？他皱眉。你说谁？

　　我的心又狠狠地痛了起来。我看他，看他皱眉，竟然冲动得想要伸手去替他抚平，可我没有。我说：“你在美院时的……男友。”

　　我的声音那么小，小得几乎听不到。

　　他很吃惊，反问道：“他？亦明？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他？”

　　我一怔，心情随着他的声音起伏不定：“你亲口对我说过的，你念书的时候，他骗你……”

　　他有些不悦，却还是勉强点头，冷冷答道：“对，那是我最后悔的事情。”

　　我失落地说道：你那么爱他，他却伤你至深……你从此不再相信爱情。

　　他仿佛闻所未闻，大力摇头道：“亦明，根本不是这样！”

　　他怀疑地看着我：“……你怎会得出如此荒谬的结论？”

　　我变了脸色，“方仲信……你说清楚？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好笑，无奈解释道：“当初他曾对我表白，如何如何爱我，时间长了，我被他纠缠不过，才和他发生关系。本来只是玩玩而已，却没想到，到了最后，被玩的竟然是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吃惊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刚才的他。

　　他耸耸肩：“那时太年轻，竟然相信他的鬼话，以为他是真心爱我，听他说要申请出国，觉得那样也不错，却没有想到他竟然那么无耻。”

　　他至今仍然不能原谅他，一脸的阴郁地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卑鄙的小人，竟然当面说爱我，背后算计我！真是小人，害我不浅！结果毕业之后的生活全盘都被打乱：毕了业，连学校也无法继续呆下去，我又没有拿到签证，那时的处境相当于失业……我简直恨他入骨。所以我对你说，我不相信爱情。”

　　“我那时还小，做事相当冲动。回家之前，我跑到学校，做了一件非常解气的事情。”他突然大笑，他说：“我连夜在学校礼堂的侧墙上画了一幅大画。亦明，我老实跟你讲，那是我有史以来最杰出的作品……”

　　画的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亦明，哈……将来再告诉你，”他笑得很快乐， “将来你陪我一起回母校看看就知道了……”

　　我心里一动，忽然微笑： “要是我不答应呢？”

　　他忽然止住了笑，在黑暗中问道：“为什么？难道连做朋友都不能够？”

　　我先点头，然后又摇头。

　　他落寞地问道：……难道，我们之间，算是完了么？

　　我不语，打开门，打开了客厅里的灯。于是，整个房间都暴露在无情的灯光之下，一切都明白了然。

　　我站定了后，才对他说道：“这么晚了，今晚你就住下来吧……”

　　他猛地抬头，定定地看着我，表情有些恍惚。

　　我对他微笑，抬起手，指指太阳穴，我说：“你刚才说过的话，我已经记下来了。”

　　我轻轻按住他的胸口，叹气道：“可惜当时手中没有一本圣经……”

　　他一怔，忽然冲过来抱住我，紧紧地，仿佛我们分别太久，到今日才得相见。

　　我推开他，笑着问他说：“仲信，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

　　他看我，明亮而且柔和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他说，“亦明，我无法对你承诺永远，可是，只要我爱你一天，就不会离你而去……”

　　我看他，继续笑着问他道：“怎么这样？原来从一开始你就不打算长久？没有诚意的回答……”

　　他看我，软软的声音轻轻地落在我的耳边，很舒服。他很诚恳：“我知道，如果是你，也是这样的回答……”

　　我笑：“这算什么？子非鱼……”

　　他上前一步，微笑地抢先说道：“这个叫做，心有灵犀。”

　　我们两两相望，对视而笑。他走到我的面前，小心地吻了我的嘴唇。那么轻柔的动作，倒不象是为了要爱我。

　　我想要他继续吻我，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淡淡地笑着说道：“好，望君努力保持……”

　　最好永永远远心有灵犀。不然哪一天失了默契，离我而去，我可受不了。

　　他轻笑，捧起我的脸来吻我，那么地轻，那么地小心翼翼，仿佛我不是他爱的人，而是一朵刚刚开放的花，一个易碎的瓷器，一片轻薄的纱，只能那样温柔地对待。

　　这算什么呢？我突然想笑。活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被男人吻过。终于等到第一次心甘情愿，却是仿佛孩童游戏一般淡淡的吻。

　　我微笑，反手拧暗了灯光，轻声说道：“暗一点不好么？”

　　他摸到了我的手，紧紧地握著，微微地有些发抖，也不给我回答，只是继续吻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