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翅膀的猪》蛔虫穿胆

14、晴天霹雳

　　“总经理，有关南苑开发区拆迁户的协议书已经拟好，您请过目。”秘书走进苏伟伦的办公室，如释重负地放下打印文件。
　　“恩，你先出去吧。”苏伟伦心情极好，他觉得林周嘉在那天宴会上说的，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是很有道理的。仅仅只是同意将钉子户的赔偿房换至南面，他们居然就松了口，也许是拖的时间太长，钉子也有生锈的一天。
　　他披上外衣,决定亲自去一趟南苑开发区,只有把协议签好了,一切才会成为定局,然后可以安安心心地处理招投标的事情，不过究竟要承包给哪一个，他到是还没想好。
　　苏伟伦刚刚开了门，忽然手机响起来，“什么，医院？哪一家？好，我马上过来。”他回到办公桌前按了秘书的专线电话，“叫潘国安去一趟南苑开发区，把协议给签了，今天余下的事项转交给王经理。”

　　跳楼？有这么严重吗？
　　苏伟伦跑到莲城人民医院收费处的时候，林周嘉正在可怜巴巴地刷卡，刷一张爆了，再刷一张又爆了，他连忙抓住她的手，“你这是想刷到什么时候啊？”
　　林周嘉很委屈地转头看了看，然后说，“我怎么知道有一天要来医院刷卡。”
　　收费处的医生在窗口拍了拍，“还要不要救命了？”
　　苏伟伦连忙拿卡刷了一下，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但总之很严重，我也没来的及问你小外甥呢。”林周嘉扁扁嘴，在心里埋怨，也不早点来，害我刷爆了三张卡。
　　她拿起缴费单看了看，然后说了句，“走吧。”
　　其实现在最难过的人是甄友骞，昨天下午的时候刘思玲甚至还同意了他的约会，但今天他再看到她，却是在教学楼前的马路上，她后脑勺的血渗出来，浸湿了他的眼睛，“叫救护车，叫救护车”，他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疯狂地喊过。
　　“友骞，这到底是怎么了？”苏伟伦看到甄友骞把头深深地埋在两手间，他忽然觉得如果躺在急救室的那个是他所喜欢的人，那么他也一定会痛不欲生。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掉下来，是意外，或者是自杀，可是她昨天明明答应了我，今天晚上要和我一起约会，就算她想反悔，那么她说出来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甄友骞用力地拔着头发，小声啜泣着。
　　“那有没有通知她家人啊，怎么到现在都没来一个。”林周嘉非常气愤地问，“哪有女儿都这样了还不来的。”
　　校方的那个领导非常尴尬地说，“她母亲的手机关机了，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所以.....我们会尽快联系的。”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了四个小时。
　　到后来冯叮咚和王明江也赶来了，就因为这是真正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威力似乎比肥皂剧更来的有冲击，冯叮咚的眼泪泛滥地堪比98年那场黄河水灾。
　　而最后来的才是刘思玲的母亲，白凌，那个主妇频道的主持人，林周嘉忽然间觉得这个世界好小，小的好像所有的人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可怜的母亲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主刀医生走出来宣布，这个女孩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时候，白凌才仿佛看到一件自已精雕了十七年的艺术品，猛地被摔碎在面前。
　　她沿着急救室外的墙壁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哭泣着说，“我养了你十七年，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回报我，从来没有，我只想你每一天都活的很开心，很快乐，老师打电话告诉我，说你成绩降了，我只是替你婉惜，我并不是有心骂你，妈妈的压力也很大，妈妈不想以后看到你没有出息，难道这也有错吗？”
　　说到这里，白凌忽然像发狂一样的爬起来冲到刘思玲的床前，“你给我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啊，究竟我错在哪里，你要这样报复我，你父亲走的那一天是谁说要和我相依为命，是谁说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又是谁说以后长大了会保护妈妈，那么现在呢？现在你这样躺着算什么？这是在惩罚我吗？”
　　林周嘉在这一刻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她以为这么多年，自已已经可以坚强到忘记哭泣，可是现在听到一个母亲如此悲哀的痛骂，她再也承受不了，这让她想起自已的童年，想起过去母亲严厉的训斥，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世界还有比她更贫穷的人吗？
　　苏伟伦看到林周嘉冲出医院的时候追了出去，“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我一定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

　　苏伟伦不知道林周嘉的回家和弄清楚事情真相有什么关联，他看着她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听着她狂燥地大声吼叫，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你到底在找什么？”苏伟伦按住她的肩膀，喊起来，“你需要冷静一点。”
　　林周嘉含着眼泪抬头看他，“那天我答应那个男人帮他照顾刘思玲，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作，什么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可以稍微留心一点点，可能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苏伟伦紧紧抱住她，“这不能怪你，连友骞也没有注意到不是吗？也许只是个偶然，失足才掉下来的，这些事情谁也不知道。”
　　林周嘉一把推开他，“我想起来了，那天是放在包里的，后来整理过一次，应该是在，嗯~杂物柜里。”
　　那张黄色的名片。
　　上面写着赵子昂三个字的名片。
　　林周嘉拿起来，按照上面的号码播了过去，她觉得也许这个男人会知道些什么，就算什么都不知道，那她也有责任通知他，告诉他，他的女朋友正躺在医院里，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无人接听的信号音响了很久，林周嘉才听到有个男人在另一边用低沉的声音向她询问身份。
　　“我是，刘思玲的房东。”林周嘉舔了舔嘴唇。
　　“林小姐，刘思玲的事我已经看新闻了。”赵子昂的声音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仿佛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或者说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人和他毫无瓜葛。
　　“我想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去看她。”
　　林周嘉呆呆地听着手机里发出滴的长音，脑子里一片空白。
　　“林，周，嘉，你怎么了？”苏伟伦摇晃着她的肩膀，努力唤回她的意识，却只听到她非常茫然地反问，“男人，是不是都习惯抛弃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