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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番外 ...

  •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最终还是抛下了我,我以为前晚她已经感受到了我对她的感情,可她还是无情的留下我一人,留下那如她般纯白的玉牌陪着伤心的我。我为这个女子哭了,皇额娘死后再也不曾留下过的泪,是为了一个女人,我终于知道有些东西是可以比那明黄的宝座更重要,也比那位置更难得到。
      她真的要大婚了,她的吉日,我的生日。冰冷残酷的北风预告着那个我深爱的女子从此将成为我的邻居,我的弟妹。
      我请旨去山东办那趟其实并不着急的差事,以为离得远了心痛会好过一些,可难以抑制的想念让我终究还是连夜纵马赶回她身旁,为了能看上她一眼,即便是她与别人的婚礼我竟也不愿错过。那满院刺眼的红,像是流过心头的血般,陪着我一夜无眠。
      老八是极宠她的,这是我所企盼的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一腔无处排遣的思念无奈只能寄情于诗画。听着探子回报她每日都做了些什么,自动忽略那内容中老八的名字,我甚至清楚的知道她穿衣的服色,发髻的式样,每晚却立于高亭眺望着与我无关的她的幸福。
      冬猎的那次受伤我是真的伤得很重,在我得知她飞奔去老八身旁的那一刻,那箭伤仿佛是伤在我的心里,慢慢的习惯没有她的生活,或许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我终究还是有自己要走的路。本以为终此一生我就注定了只能做个旁观者,可上天却跟我们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胤礽,你究竟是想让我恨你还是感激你?
      康熙四十九年的塞外,彻底改变了我和她这些年来的陌路。身上透湿的她与我一起被囚于那个昏暗的木屋,即便是没有那所谓的“春风笑”,她如此曼妙的身姿躺在我目光唯一可及的床上,换作是任何男子这般看着心爱的女人,心绪也不可能平静的下来的。纵使柳下惠,也有那不能使之坐怀不乱的女子。我要了她,一动都不能动的她,我知道我很无耻,或许我能克制住自己,明知道不该,却还是做了。她脸上的那颗泪珠滚落到我的心头,无比的心痛,她为何不是我的妻?
      她应该恨我,无论她打算如何惩罚我我都打算认了,老八跟老九愤怒的对我挥出拳的那一刻我也毫不躲避,可就那一次她居然有了我的孩子。不知情的人几乎都在为老八即将诞生的子嗣而高兴,容儿跟了老八这么些年都不曾为老八生下一男半女,如今竟是有了我和她两个人的孩子,我卑鄙的兴奋着。
      明知老八绝不会容许这个孩子出生,可我还是幻想着有关孩子的点点滴滴,他会长的像我还是像容儿,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对天起誓我会给他最大的幸福,一定会比弘时现在的更多,即便他以后叫我伯父也会如此。若是个男孩,是不是可以叫他弘昊,我暗暗给我的儿子起了名字。
      没想到我能迎来十月后容儿的生产,是个男孩,虽然他只在这个尘世生存的时间不过是白驹过隙。有一刻,我心里真的是感激老八的,但当我听说孩子可能不是因为体弱而死的时候,我的恨又更胜从前。原来他们只是因为皇阿玛的特别吩咐才无奈的留下了我那可怜的孩子,如今又残忍的将他从这个人世驱逐。传言又起,说是老八嫡配的福晋唯恐这孩子夺了老八的宠而下的手,无从考证,我也不想考证,不论是老八还是那郭络罗氏,我终会将这杀子之仇与你们清算清楚。
      我就这么隐忍着等到了我有能力做任何事情的那一天,整整十一年,我承受着容儿对我的恨,强忍着我愈发刻骨的爱,日复一日的隔墙想念着她。出现在我眼前的弘历和弘昼,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康熙五十年出生的另一个孩子。三月十八的香山是每年我独自为弘昊庆生和祭奠的地方,那里曾是我和他额娘定情的地方,她也曾在这里过过生日,物是人非,如今却只剩我一人。
      廉亲王日日宿于王府广兼堂内,侧福晋钱氏,每日亲自侍奉更衣,从不假人手。为何这些下人禀报的都是这些事?
      每每看到伏于朝堂每日云淡风轻的老八,心地像是总有个声音在说,你即便是得了天下又如何,她的心永远不会是你的。我开始因为朝堂的事责骂老八,甚至连整日往老八府里跑的老九也被我赶去了西宁。虽然我也知道容儿心中此时只有一个老八,可经常可以见到她面的胤禟也让我嫉妒得受不了。
      对于废太子胤礽,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他,是他让我得到了容儿有彻底的失去了她。我想用胤礽的性命化解容儿对我的仇恨,虽然容儿一定早就从老八那里得知那日的幕后黑手就是胤礽,但我可以帮她手刃仇人,或许她可以原谅曾经犯错的我。没想到这个依旧善良的丫头,用和老八一样平淡的语气只说了三个字——算了吧。
      于是我真的算了,如今我已不可能再让她回到我的身边,那就让她更开心的生活在老八的世界吧。原想让老八休了那安亲王家的,好让容儿从此在王府过得安生,没想到他竟是一口回绝,我一怒之下寻了个事由让老八在太庙前罚跪。
      老八如此维护着别的女人,可她还是为了老八来向我求情,那么多年都不愿见我的她就这么容易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中却没有任何一丝欣喜。我这些年的煎熬,期盼被原谅的心情,如今都转化成了心痛,绝然的说出我不会饶了老八,却在得知她陪跪在老八身边的时候又泛上一丝心疼。倚在墙角远远的看见她和老八上了我让高无庸特地准备的软轿,任由这九月秋风冰凉的吹进我的心里。
      时隔这么多年,她再次怀孕,这次真的是她和老八的孩子,看着喜上眉梢的老八,我心中的那苦涩滋味又有谁能体会?
      可烦心事又岂止着一桩。从来什么都不争的弘时也会开始谋害弘历了,难道帝王家就注定逃不脱这欲望的争斗?我也知道可能另有隐情,但弘时确实不适合那个位置,我狠心的借此机会将弘时驱除出宫,不想前朝的事再次上演,也想让他过更适合他的生活。虽然没了弘昊,但也不能随便的把江山托付给某一个皇子,这些孩子中还是弘历符合我的要求,不全是因为他在我面前所展现出的聪明,还有他故意掩饰的精明,作为帝王,一些不为人耻的手段却是必须的。
      雍正三年的八月二十二,容儿难产,一心想保住大人的老八却一个都没留住,可不论他对于容儿的死有多悲伤,我还是不能原谅他,容儿是因他而死的,是为了他的孩子才死的。我强硬的驳回了老八请同棺葬的折子,难受的亲眼看着同样痛苦的老八将她葬在他们的承泽园旁,或许这是一块对他们而言有特殊意义的地方,也好,离圆明园也不远。
      容儿生日那天,我革去了她侧福晋的名位,我不能接受她是被人下药而死,我真的不想她死了还是老八的人。
      老八不原意的事我来做,是我下旨将郭络罗氏休回外家,是我命其自尽,是我将她挫骨扬灰,也是我囚禁了为郭络罗氏伤心的老八。可这又如何?民间早已盛传我弑父篡位、逼死额娘,那些不是我做的事都难以解释了,也不差这些罪孽加到我身上。弘昊,你阿玛不会让你枉死的。
      本来以为随着老八的病逝一切终将烟消云散,本来自信自己今生不会后悔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可当十年后的今天,我踏上那座位于承泽园和圆明园中间的那座孤坟时,坟前跪着的那个身影让我有如雷击。那个相貌与弘历极为相似的人,看到他时心中毫无由来的亲切感,让我莫名的心颤。
      “家洛,以后每年的今日,你都要来给这位福晋磕头上香。”他身旁的中年男子淡淡的说道。
      “爹,她……她是孩儿的恩人吗?”一脸疑惑的年轻人问,见身旁的人沉默的点点头,年轻人还是虔诚的叩了头。
      我就这么定定的呆看着那一对父子拜完容儿然后离开,什么都忘了做。

      陈家洛,康熙五十年三月十八日生,父陈世官,浙江海宁人氏。
      手中拿到的那份密报证实了我的猜想,真的是我的弘昊。
      为什么当时孩子死了容儿和老八都像没事人一般,为什么那一年弘时和弘历会在江南出事,为什么弘时对于那件事从不解释,甚至得知我处罚他时看我的眼神竟有一丝怜悯,可怜的弘时,原来他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没有人害那孩子。”养心殿中容儿所说的话在我耳边回荡。如果我继位后时常想皇阿玛般南巡,是不是不会等到今日才知道真相?
      可我做了什么?自以为是为了弘昊,逼死了郭络罗氏,囚死了老八,容儿,你怕是更恨我了吧。看着前来圆明园请安的弘历,心中顿时纠结万分,待我明日回朝,定是要将那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得名字改了,不,干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我要立弘昊为储君。家洛,我的昊儿,阿玛会将一切都还给你的。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二日,她的忌日,我就这么想着容儿和弘昊入了梦。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子刻,雍正帝猝死于圆明园。
      十年前的八月二十二日亥刻,他心爱的容儿死于廉亲王府。

      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皇四子胤禛出生。
      十年后的十一月初一,一个叫晴容的孩子呱呱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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