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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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以海水洗脸，额上的伤口早愈合不见。月夜曾说也许我是妖怪，但除了愈合速度过快以及武艺超群之外，也并没有和人有什么本质区别。
我自己却清楚，自己并不是像月夜说的那样。我的时间仿佛是停滞的，我感受不到年复一年的岁月洗礼，为什么会这样？
我张开双手，掌纹凌乱。凌乱的不只是掌纹，还有我的过去。
我究竟曾经是什么人？
月夜说：无论你曾经是谁，只要你现在是白马，对我来说就够了。
一路上，我只看到妇孺来往，村中的男丁此时却像是蒸发了一般。昨天正好看到村口有处造船的院落，想让村民借我条船是不可能了，我来到栅栏前，向里面正在烧火的光膀青年喊道：“请问——能帮我造艘船吗？”青年人放下手中的竹筒，对我喊道：“师父还没回来，你一会儿再来吧！”
我看着满院的船箍部件，又问道：“那有造好的船可以卖我吗？”
“没有！”身后一个声音坚定地回答了我。我转身，一个额前绑着花布条的壮汉就站在我身后。我正纳闷是谁，船厂的青年喊道：“师父您回来了！”
“让开！”壮汉一手推开我，自己推开栅门跨进院中。
我挡住了要被他关上的栅门：“帮我造艘小船，越快越好。”
壮汉瞪大了双眼，面部的肌肉似乎都要抽搐出烈火来：“我不会帮逆天之人造船的，滚！”话毕他用力将身体撞向栅门，我猝不及防被震得摔在沙地上。
真是牛一样的脾气，牛一样的力气。
“师父，师娘还没回来吗？”
“我就是回来让你们一起去找她的！那个贱人，我一定要扒了她的皮！”
我起身拍去身上的沙，往村外走去。
虽然没有保障，但我也早预料到可能需要亲力亲为。
村后是一片森林，幽幽郁闭。已有些树桩残留，这片大约是村民砍伐造船的取材处。为了避免纷争，我决定向深处找找。
大抵是越粗壮的树干越好吧。我渐寻渐深。水气浓厚，连感官都有些麻木起来。
我闭起眼，的确从空幽中辨认出压抑的哭声。我卸弓一横：“谁？！”
“饶命！”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蜷在树旁。我走了过去，看清是个头发蓬乱的妇人。她以手护头，瑟瑟发抖，裙摆下露出纤细的脚踝，脚上并没有鞋袜。
我蹲下身，放低了声音：“别怕，我不是坏人。你怎么了？”
妇人怯怯抬起头来，些许泥垢之下竟然是天姿国色，她看清我的模样，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救命！求求你救救我！”
我按住她的肩头，说道：“你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慢慢说，我看能有什么帮得上你的地方。”
“我夫君要杀我！我脚受伤了跑不动，求你救救我！”她抓住我的手臂，仿佛抓着她生命中的救命稻草，指甲深陷进我的皮肉之中，眼中除了绝望就是深深的乞求。
我沉思片刻，问道：“你夫君可是伏龙村中造船的？”
妇人惊恐地松开了手：“他已经来找我了？！”
我点了点头：“他们估计就在不远的地方了。你为什么要逃？他又为什么要杀你？”
“我家住在旁边的村落里，半年前我随父亲入海打渔，却遭遇了暴风雨，船翻了，父亲被浪卷走了……而我睁眼就发现，自己被浪带上了伏龙村，我的夫君救了我。他见我样貌出色，于是娶我为妻，我本就着报恩的意思，也就没有拒绝。如此半年，却发现他嗜酒粗暴，我几次要求回娘家，他都不许，甚至将我锁在房中，日送三餐。
“这种监牢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所以，昨晚趁着男子们都去守海滩的时候，我逃了出来，可是跑了一夜也只到了这里，脚也受了伤，再也跑不动了……”
“你说前面不远就有索桥了？”
妇人在我背上坚定地说道：“就在前面，那索桥连着我的村落。”
“弓沉吗？”
妇人笑了：“都是你在背的，怎么问起我来。”
也是，虽然是她背着弓，却也是我背着她。看来我的确是在没话找话落得尴尬。不过，帮她逃跑也并不是我同情心泛滥使然，重要的是她是那造船的汉子要杀的人。女人的报复心的确很深。
可是加上了她的重量，我的速度受到了明显的影响。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叫喊声。大概是已经找过来了。
“还有多远？”我问道。
“就在那里！”妇人伸出手拼命地往前指，声音在颤抖。她半截胳膊上青紫伤痕触目惊心。
“我明白了，你抓稳点。”话毕，我便迈步跑了起来。
风就像堵墙围在四周，呼吸都变得清晰可辩，我知道后面有八个人，其中三人已经离我们不到十丈。可我已经看到了索桥。
森林之外一片坡地向上伸展，远远的可以看见对面的山崖。
“到这里可以了吗？”我慢慢减速，在索桥前放下了妇人。
“可以了……”说着她跪倒在地，埋首哭拜，“救命之恩永世难忘！”
我一把拉起她来：“现在哪有时间说这些，快给我跑过桥去！”
她哭着把弓递给我，兀地问了句：“你就是来诛杀青龙的将军么？”
我愕然地望着她，不知她要说出什么。
“村子已经把海滩把守起来了，但在村口往东五里处，有艘小舟是我曾经藏在那里的，并且那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人发觉。”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反而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恩人，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说着她又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拖着脚往索桥上颠颠跑去。
我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她身上有种毅力的光彩。
而身后已经有声音传来：“该不会过了桥吧？！”这时妇人已经跑到了桥中，我对她喊道：“抓紧护索——！”
她回头，我正举弓运力。她立刻双手抓住了旁边的护索，我以弓劈桩，索桥顿时断裂飘下。我定睛辨认，她并没有掉入深渊之中。桥索晃荡，她却依然往上爬去。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了。
“有声音！”
我却几步飞身上了就近的树梢，看着下面一群男人破口大骂。
而远处的女人已经爬上了山坡。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