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尘埃》新春

3、弱水三千

　　再一次遇到他们，是一次大战。

　　英雄仙踪林。

　　她是看到他在世界喊大战来奶来DPS，故意点进组的。

　　没有任何悬念，那个小军萝也在组里。

　　她是跟在他后头进本的，那时候小军萝还在做最后一个茶馆任务。她看着他一身英姿飒爽的道袍从她面前走过，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度让她晃神。其实也就是几个月没见到而已，却仿佛是多年后相逢，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她心中沧桑，却来不及平复情绪，就见到他在前边插了个气场。

　　行动大于疑惑。

　　在她打出问号之前，就已经招出□□，丢过去一个圣手了。无论在哪，看到他的血条没有满，就仿佛是自己的错。

　　生太极，凌太虚，人剑合一，大道无术。只见到他飘逸的身影在几个小怪间穿梭，那蓝白的影子晃到她心头去了。

　　他却说：“谢谢奶妈。”

　　客气而疏离，像一盆冷水，浇了她一身。

　　“不谢。”她说。

　　“咦，师父，为什么你们在掉血啊？”小军萝站在副本外面问。

　　“怕你进来引到怪，在清小怪。”

　　“你怎么知道？”南溪问她。

　　她微微一笑，不知是何心情——曾经你也是这样对我的。

　　“嗷！师父真好！”小军萝的雀跃，隔着大门也感觉得到，“呜呜呜，我好感动啊，回城去给你做吃的，么么哒。”

　　南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发了个鄙视的表情。

　　她默默看着他们俩，默默加血。

　　中途，南溪怕小军萝拉不住仇恨，就把阵眼拿在手上，换军装。军萝一身铁牢，却时不时就聂云跑远，又一个渊砸回来，跟南溪说：“师父，看！我保护你！”

　　南溪身上金色的鳞片闪起来，她仿佛都能看到两人会心相视而笑。当初她也开始玩的DPS，后来却有了想要保护人的心情，就玩了奶，一直跟在他身边，总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组合，最好的在一起。如今看到他和别的女孩一起，一个是T一个是DPS，也玩得顺心顺手。

　　其实跟职业什么的根本就没关系吧，跟感情有关。

　　打完大战，她默默地打坐等神行。小军萝和南溪也没有走，在副本里蹦蹦跳跳的。那军萝是个很聒噪的女孩子，似乎闲不下来，过一会就想一些奇怪的念头，一点点小事在她看来也是好玩新奇的，她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仿佛不会累似的。

　　这样的活力，是她无论如何不会有的。

　　输给年轻，是谁都没法驳回的败仗。

　　“咦，师父，你看这个毒姐是不是有点眼熟？”

　　“嗯？”

　　“噢！我想起来了！我升级做任务的时候，有一个摔死的毒姐，就是她，对不对！师父你还记得吗？”

　　她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好一会，他说：“不大记得了。”

　　连那小军萝都记得，你却不记得。

　　“毒姐，你还记得吗？我们见过的！”军萝蹦跳着到她面前。

　　她说：“嗯，记得，又见到你们了。”

　　“啊哈，你看，毒姐都记得，师父你记性好差呀。”军萝说，“毒姐，你这穿的衣服是什么啊，挺好看的。”

　　“是日轮山的衣服，其他是乱配的。”

　　军萝也在她面前坐下来，“师父，我也想要拓印衣服。你说什么颜色好看，我喜欢绿色，我想拓印一套绿的。”

　　“绿的帽子吗？”他说，“我觉得颜色的话，还是红色好看。”

　　“为啥？师父你喜欢姨妈红么？”

　　他淡淡鄙视了一眼，说：“因为中国红啊。女孩子穿红色显得喜庆，像灯笼一样，想让人不注意也难。”

　　“那我要是穿了一身绿的，难道师父你就找不到我了吗？”

　　他笑了，“有可能，你人还没草高。”

　　“哼，歧视萝莉么？那我去玩个御姐，天天杵在你面前！”

　　她看着他们一路聒噪地说着笑着走远，想起许久前她曾对他说过：“红色最好看，像灯笼，无法忽视。”

　　……

　　后来，小军萝没有去拓印一身绿，她拉着南溪去了普通战宝。

　　因为没有奶，她来叫了她，三个人，一起去打10人PT战宝。

　　一路，她总不多话，听着他和小军萝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小军萝虽然话多，倒是一句不说别人的是非，大多是些天马行空乱七八糟的扯淡。他没有回应什么，只是特别耐心温柔地听她说，偶尔插一句调侃，大多数时候是专注打怪，把那些配方和材料通通分配给小军萝。

　　很偶尔，他会想起，“那个，毒姐你要吗？这些东西要是你需要，就说一声。”

　　“是啊是啊，毒姐，我的生活技能都还没满呢！你要的话，你就拿走吧！我们是来刷雁虞的其实！”

　　“嗯，没事，你们拿着吧。”

　　“师父你看！我叫来的毒姐多好啊！”小军萝又蹦蹦跳跳走远了。

　　他和她在后头跟着，他突然问她：“毒姐，你的帮会人多么？”

　　“嗯，还行，不多。”

　　“那你要不要来我们帮会玩玩呢……”军萝突然插嘴，“师父！你一定想这么问对不对！啧啧，又在勾搭妹子了……”

　　他鄙视她，“还不是这个小破帮会人太少了，不知道谁天天说冷清。”

　　“好吧好吧！不过，毒姐，说真的你来我们帮会玩吧！虽然人少，可是很有爱哦。”

　　她看了眼他们的帮会名，突然就失去了兴趣——弱水三千。

　　虽然她的骄傲早被他磨得所剩无几，然而残存的总还有些，进了他们的弱水三千，她怕是每天都要心头堵几次，眼睛疼几次了。

　　“不了，我还是在自己的小帮待着吧。”

　　她看了眼自己的帮会——咫尺天涯。突然觉得心头有点酸涩。

　　自从一起打了战宝刷外观之后，她和他们之间仿佛建立了一种友谊。这种友谊大概就是，看到她在线总会问她大战做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去瞿塘峡做美人图，要不要一起去刷声望任务买挂件，又或者要不要去YX的五小本里面打点材料顺便看看脸会出挂件么。

　　她总是很想逃，却又忍不住靠近有他在的地方。

　　一直以为自己大概就会这样看着他们感情滋长，直到最后她终于死心离开。

　　却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

　　她在许多的瞬间，差点就以为他还记着她。

　　那一次是他们师徒去逛地图玩，刚打完大战，她还在组里。

　　小军萝说，她喜欢看草原，就一起去天策吧。

　　可是南溪没有说话，神行千里开始读条，却没有跟小军萝出现在同一个地图。过了好一会，小军萝说：“师父，你干嘛拉我来巴陵啊，而且为什么不是一起去看桃林或者油菜花，这里有啥嘛？”

　　他说：“看瀑布。”

　　她曾对他说过，“最喜欢那种一泻千里的感觉，畅快又自然。”

　　她其实是很害怕的，害怕在他们的相处里看到他和她过去的影子。这些影子一遍遍地提醒她关于过去，让她无法释怀无法忘记也无法原谅；可是她又矛盾地开心着，即使这些事是发生在他和小军萝的身上，可是看到他起码总还记得曾经生活里的她，她就觉得满足。

　　再高傲的人，碰到感情，也低到尘埃里了。

　　然而一颗有血肉的心总是经不起磨，天天都看着他们师徒那么愉快而和谐，她却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吞回肚子里，假装什么事都没有。每一次想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就离开，为什么什么都没有留下，可一看到他对小军萝的温柔，她就心冷成灰。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