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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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两轮紫色的月亮悬挂在墨蓝色的天空，散发着幽幽的暗紫色光芒。这些光线洒落到大地上，为这片妖兽森林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线。
漂亮、却处处潜伏着危机。
火堆…没有火堆。妖兽会被火光吸引过来，这是为每个进入妖兽森林宿夜的人所熟知的戒律。而且也不能沉睡，更不能尽数睡去，警戒和浅寐是最好的选择。
“哥哥，你看，瑞瑞又欺负人家了~”
“科、瑞、恩！”
“好啦好啦，败给你们了。你这个恋弟狂，我躲还不成吗？”
“知道就好，东西拿来！”
“给！你！老子不屑了！”
“远珞，要不要尝尝我出发前新做的东西？”
“老大，美人盛情，你就接受了吧！哈哈哈…”
…
程然坐在一处开阔的平地上，神情淡漠，淡淡地看着队友们在远处嬉笑打闹，却并不脱离他们而存在，只是隐隐地保持着一丝距离。——终归，还是外来者啊。
嘴角，挑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在这清冷的月光的反射下，竟显得分外的疏离。他垂下眉眼，轻轻地擦拭起手中的剑来，——依旧是黎远珞给他的剑，不知为何，进入小镇之后他就没有再换。哪怕“千炼之剑”在新手小镇，也算不错的兵器。
嗤…以他这种身手，配得上更好的剑吗？
黑色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微微半阖的双眼，更敛去了他眼底所有的悲凉。
“空有架势，没有灵魂。这种东西也能被称为‘剑术’？”
陈芊芊的话语回响在他的耳畔，一遍又一遍，最后的最后竟化作惊雷炸响开来。在这愈来愈强烈的听觉掠夺中，青年终于尽数闭上眼眸，心底有一个声音在重复：我说程然，你就承认了吧，你就是这么玻璃心。
白天，自从陈芊芊说了那句话之后，他便发了狠。面上依旧带着无所谓的笑容，手下的动作却越来越犀利起来。原本跟着外公学习的那份认真劲也尽数冒了出来，看得陈姑娘以及队员们频频刮目相看，却也没有说什么，大抵是认为他之前没有认真，在大批怪物的侵袭之下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吧。
事情是这样的。随着步伐的加快，他们越来越深入这片丛林，妖兽森林的另一面也逐渐展露在了他们面前。很快，小队就遇到了三五一群结伴的怪物，接着是小批量出游的怪物。正面相对，爆发出的冲击力令他们不得不收敛起了所有的轻松，甚至开始背对着背防备，缓慢移动起来。
精妙的配合取代了各自为战：黎远珞、程然和陈芊芊主攻；雷诺操纵机械防御四周，并不时运用手中的枪支消灭远程怪物；科瑞恩则运用感知不时给妖兽使个小绊子，紧接着掏出各种投掷物灭杀突破防御的怪物。雷亚和方雅被保护在中间，他们念咒、使用魔法，给予远程毁灭性的打击。
无所适从的程然，因为心存了一股斗劲，在不服输的意念之下，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团队。再加上黎远珞不时的指点，以及陈芊芊偶尔的不屑言语，——虽说是冷言冷语，却也让他学会了不少。青年的剑法越来越娴熟，在短短半天之内就融会贯通了所有招式。
这种恐怖的进步速度令一路冷眼旁观的陈芊芊也不免高看了他几分，暗自承认他在剑术上的确有天赋。女子甚至在心底暗自紧张起来：如果那人出生在她那个位面，或许能走得比她更遥远。——这点，骄傲如她当然不会说出口，只是暗中加紧了剑法的修炼，生怕将来被他威胁到地位。
唯独在剑法上…唯独这一点…
这些，程然自是不会知道的，在他看来，陈芊芊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高高在上到也许他拼尽余生都无法赶超…
用尽毕生去仰望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遥远，然后冷眼旁观黎远珞和她神仙眷侣。呵、他都能预见他人生所有的轨迹了。只是——
这样仰人鼻息，真的甘心吗？
这样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真的甘心吗？
这样一次又一次被命运摆弄，真的甘心吗？
——他不甘心！
因为他姓程！因为他是程然！因为这个世界，他程然要活出自己的尊严！
…呵、是不是该感谢你呢，陈芊芊？让我从一次又一次的被践踏之中，再度拾起失落的尊严？
夜，越发深沉起来了。原本低缓的清风自北面而来，携带着阵阵呜咽之声，穿越树木，愈加肆虐起来。它经过这片平地，吹得众人的衣衫猎猎作响，吹得程然的黑色额发胡乱摆动着。青年却依旧闭着眼，双手抱膝，任凭带着寒意的风呼啸而过，任凭夜晚一点一点地侵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一切都开始迷离起来，此刻的青年甚至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可以就此沉沉入睡。有男子低缓的声音借着风势送入他的耳际，平稳而有力：“程然。”然后，他睁开眼来。黑色的眼眸一闪而逝某种隐晦的光线，他的声音四平八稳，不受任何内心情感的干扰：“嗯，有事？”——内心悲怆，面容欢愉，他向来擅长这种掩藏，不是吗？
只是，终归有些东西要变了。他将再也不是那个歪着头，用无辜的表情看着黎远珞的程然了。说他玻璃心也好，说他偏激也罢…——这种角色定位不再适合他，有个声音在提醒着程然。
“有点事，你跟我出来。”男人的声音依旧是冰冷冰冷的，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这个语气令青年微微有些哑然，然后笑出声来：我说程然，你究竟在指望什么，或者你还想期待什么。
青年的唇边浮起一丝疏离的笑容：“好。”然后他起身，跟在男人身后，亦步亦趋，一言不发。
交错的脚步声响起在略微有些寂静下来的森林里，他猜测着男人将要指引他前往何处，却找不出任何线索来。行进了一会儿，黎远珞停了下来。随即他也就此止步，张望了一下四周，丛林黑黢黢的一片，有荧绿荧绿的光斑点点浮起在周围，大约是某种潜伏在黑暗中的妖兽吧。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这般远离队伍？而且，黎大主角，妖兽可是虎视眈眈着呢！
程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不得要领，开口道：“远珞，到底是什么事情？这里可不大安全。”——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连你都要陪我死在这里呢。啊，忘了，要葬身兽腹的大约是我吧，毕竟我可没有什么主角光环…
不自觉地，程然的面庞上笼上一丝嘲讽。他目光直直看向男子，黑色的眸子里不带起任何情感，他在等待来自男人的答复。
“你还在生气？”黎远珞看着眼前那人挂在嘴边的笑容，只觉得那丝嘲讽颇为碍眼，狠狠刺入他的眼中。还有青年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是与之前完全换了个人，甚至还有下午那一声不吭的狠劲儿…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对方并不愉悦的心情。
“没有。”心，一瞬间似乎被触动。随即，又狠狠反弹，为着男人如此嫌弃的话语。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黎远珞紧紧抿着唇，努力压抑着泛滥上涌的怒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气，他也不知道他该生气些什么。似乎每次一对上青年的事情，他的情绪就开始剧烈波动。——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他告诫自己，因为强大的战士不应该有弱点。然而，没有用。情绪永远不受人的掌控与支配。开口那一秒，他就听出了自己话语中浓重的烦躁，“芊芊都和你道过歉了，还当着你的面夸奖了你，其他队员也对你展现的天赋赞誉有加。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经受不起一时的批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响，情绪越来越激动起来。
——原来，他就是这样看他的。
——原来，他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
——原来…没有原来。或者说，他程然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程然安静地听着，他低垂着眉眼，使得男人分辨不清他此刻的心情。然后，像是酝酿了一下，青年嗤然笑开了，他抬起头，嘴角是还未收敛的笑意，他一字一顿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人生来就是这么玻璃心了。”
“程然，别逼我。”黎远珞顿了顿，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来。
“逼你？我怎么可能会逼得了你，我的黎大主角？”男人的暗红色眼眸不知何时已经酝酿起了火光。那片火光令程然迷惑，青年就这样直直地对上那片火光，用挑衅的目光。下一秒，他猛然爆发。程然显然是气急了，一时不察，竟连隐藏了好久的“黎大主角”也再次脱口而出，他的语气又快又匆促，如同被点燃了的炮仗，“如果你觉得我的存在让你为难了，任务完成后我就会退出。当然，说不定你还看不上我这小小的助力呢。如果我拖后腿的行为让你为难了，我现在就可以——唔！”
话音未落，程然猛地感觉到有一股大力推向他。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猝然间他撞上了身后的巨树，脊背与粗壮的树干碰撞带出一声“嘭”的沉闷声响。剧痛袭来，他不禁闷哼了一声，努力抓住了树干边缘才稳住身形。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声讨主角，眼前一黑，一个身影蓦然逼近他。
下一秒，温热的双唇骤然侵袭上他的唇瓣。待看清双唇的主人是谁时，青年猛地睁大了眼睛，眼底也一阵失神，——竟然是黎远珞！怎么会是黎远珞！卧槽！这世界疯狂了吗！
这是一个完全颠覆了程然关于“接吻”认知的一个亲吻。男人撕咬着他的唇，仿佛仅仅为了攻略而攻略着。残暴的、掠夺的，甚至有血液的味道弥漫在他的口腔里，男人像是急切地想要证明一些什么，动作激烈而冲动。却，异样的青涩。
是的，青涩。程然从来不知道原来黎远珞的吻技这么差，这种吻根本就不可能带给双方多大的感觉。——大概是没有吻过男人吧，作为一个直男，也算正常。唇边溢出低沉的笑声，他攒足了力气，猛地推开了双手抵在树干上、将他就此禁锢的男人。然后，手抹了一下嘴唇，一抹鲜红的血液出现在手背上，触目惊心。——还真的出血了！他的主角大人究竟在抽什么风！
下一刻，这股愤怒再次席卷了青年的身心，他捏紧了拳头：“卧槽！黎远珞，你究竟在干什么！”——看着这么凄惨的我，好玩吗？还是说，你不惜赌上自己的直男名声，只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呢？
这是程然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黎远珞，也是他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说脏话。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黎远珞盯着青年的唇，鲜血为那人的唇笼上了一层艳丽。他的冰山脸终于全盘崩溃，他有点无措地喃喃着，辩解着什么。——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弄成了这个样子，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人…
“不知道？你他妈逗我玩呢？”程然打断男人的话，黑色的眼眸睁得浑圆。他看向男人的暗红色眼睛，那里似乎流淌着某种隐秘的情感。他的视线流连在黎远珞的唇上，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他的脑中成型，他被这个念头驱使着，声音渐渐暗沉下来。“呵呵，还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黎远珞，你的吻技可真够差的。”停顿良久，青年终于再度开口，这次他的口吻中全是暗哑，“要不要我来教教你呢？”
…什么意思？
黎远珞的思绪还停顿在这里，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的双唇再次被两片灼热侵占。
——颤抖的、温柔的吻。来自程然的亲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意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