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恋爱番剧》古馆

5、☆☆☆☆☆

　　[6]

　　夜晚的街道并不安静，你们之间却充斥着缄默。

　　怎么说也是高一同班的同学，加上春假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分班了三个月的时间，不该如此缺少话题。
　　但或许，性别便是天然的隔阂。

　　这种缄默，如果是在之前，或许还会被你归于一种用「默契」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平淡且令人心安的舒适」。
　　可实际上，在刚刚对方拉开那一小步距离的瞬间，你对你们之间关系的解读便成为自作多情的典范。

　　所谓的「默契」明确地化为妄想。

　　其所带来的结果，便是这份并非诞生自默契的缄默中孕育出的难言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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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算是空气的重量吗？

　　因为感受到无言的压力，而在这一刻，突然有了「能够阅读空气」这一当代日本人得以安然生存于世的最大本领的你，不知是否可以将这算作是某种的意外所得。

　　但就算「能够阅读空气」，甚至进阶到更高水准的「擅长阅读空气」，也不足以使身为女子高中生的你比成年人对眼前的状况更得心应手。
　　不知道其他人遇到这样的事时是如何表现的，但至少对于你来说，要在这个时候主动开口.活跃气氛……实在是过于为难了！

　　不再是令人面热的他人的体温，书包提手处现在残留着的是独属于你的温度。

　　就在这温度变化的既不算漫长也不短暂的时间里，便利店亮眼的灯牌不容拒绝地闯入你的视野。店门外的路灯下，相拥的情侣在接吻，男人麦色的手臂紧箍在女人纤细的腰际。

　　像是看到了什么深埋于心的妄想，你默默低头，移开了目光，假装仔细地研究起路灯上的花纹。

　　视线所及的路灯泛黄的透明灯罩外，灰扑扑的飞蛾痴痴地撞向那道不为所动的光。

　　重复着“欢迎光临”的悦耳女声随着便利店自动门的开合传入耳中。在夏天也严丝合缝地穿着白色运动外套的少年目不斜视，从容地走进便利店。

　　你不确定站在你身边的赤苇是否注意到那相拥的二人。
　　余光扫到的他的脸上既没有这个年纪普通男生对男女间亲热行为的兴奋与热衷，也没有和同校的女生一起撞见这样亲密姿态而产生的尴尬。

　　他大概曾经来这复印过不止一次，因此对便利店里复印机的摆放位置和使用方法都极为熟悉。
　　插不上手的你注视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后，决定清空脑袋，放今晚格外容易胡思乱想的自己开点小差。

　　头顶上的空调风口送来凉爽的微风。

　　走到玻璃窗前杂志栏前，你轻轻划过架子上的书，最终停在一本封面色彩鲜艳的漫画周刊志前。

　　厚厚的漫画周刊志被缠成十字的塑料红绳扎住，让人在被封面吸引住目光的同时，又因无法翻开看到里面的内容而挠心挠肺地生出好奇。

　　你的视线落在那张封面右下角黑色的名字上。

　　——「茜子垰彩」

　　这毫无疑问是个笔名。

　　而且是个让人仅看名字就能想象出一副色彩艳丽到华丽得过了头的画面的笔名。

　　你抽出这本漫画周刊志，为了打发时间仔细辨认起封面上人气漫画中的热门角色们，凭着记忆一一回忆出名字。

　　正数到第二十一位时，赤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本杂志，要买吗？”

　　你跳出漫画的世界，看向不知什么时候便出现在身后的赤苇。
　　他的目光落在你手中的周刊志上。

　　“这个？”你举起书问他。

　　“嗯。”赤苇点头。

　　他把复印好的试卷递给你，轻声道谢后问：“这是前天出的吧，你看过了吗？”

　　“嗯！周一出刊我就买了。”

　　谈论到喜欢的话题，你自然地接话。

　　方才黑夜中的生疏像是被便利店的灯光烫出了一处缺口，柔和的光晕顺着缺口处洒落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道晃眼的光带来的错觉。说完这句话，你似乎看见赤苇的脸上闪过一瞬可惜。

　　那短暂却精准地向你传递了情绪的微表情出现得快，消失得更快。
　　是与以往在教室里一贯处事淡然的赤苇京治极不相符的一种表情。

　　“是吗……”

　　多半对漫画没什么兴趣的赤苇发出一声无意义地喟叹，余光扫过杂志栏旁边的热饮柜。

　　运动服宽大的长袖包裹住他青春气息昂扬的躯体，只从袖口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他拉开保温柜的门，抽出一瓶低糖的果茶饮料，问你：
　　“果茶要吗？”

　　注意到你脸上疑惑的表情，他说：“就当是你借我卷子复印的谢礼。”

　　你瞄了眼被少年修长手指禁锢的饮料。
　　从指缝中漏出橄榄绿色的瓶身，是最近电视广告上常出现的你最喜欢的伊藤园果茶的新包装。从月初上市开始，它便开始了轰炸式的营销。因此即便是你这样只管喝，不关注企业新闻的人也有所耳闻。

　　据说这次不止更新了包装，还降低了甜度，增强了入口的醇厚感……不过只是果茶而已，真有广告里说的那样夸张吗？
　　你觉得自己多半尝不出来。
　　只希望不要改完配方反而变得难喝……

　　怀揣着属于消费者的无谓担心，虽然有些心动，但出于身材管理，一周仅允许自己放松一天饱尝甜品与饮料的你还是客气地拒绝了他。

　　“饮料就不用了，都是同学，一张试卷而已。”

　　你笑起来。

　　“赤苇君这么客气的话，下次我有事找你帮忙岂不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

　　大概是漫画周刊和果茶都被你无情拒绝，等到赤苇出于安全考虑提出要送你回家时，你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了。
　　表现得太多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太好。
　　反正家离学校不远，应该不会耽误赤苇回家的时间吧……

　　于今夜「阅读空气」技能升级的你这么想着，接受了他的好意。

　　夜色中熟悉的通学路似乎也温柔了几分，白天会播放音乐的信号灯这时哑了声。踩着粗宽的白线，经过只有两人的十字路口后，熟悉的一户建出现在眼前。

　　不算远的距离。

　　望着深红色尖顶，你迟疑着不知道是要现在就开口与赤苇告别，还是再并肩多走几步。

　　时间没给你更多犹豫的机会。

　　像是洞悉了你纠结的内心，赤苇停下脚步。

　　“……明天见。”

　　“啊！”
　　意识到这是“就送你到这里了”的意思，你说：“明天见！麻烦你送我回来。”

　　赤苇却说：“没什么，本来就是因为我的事情才耽误了明户同学回家的时间。这么晚送你回来是应该的。”

　　体贴地送你回家，礼貌地在家附近的街角停下，低声与你告别——他身上看不出半点这个年龄段男生的莽撞与粗心。

　　你抬头，对上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名为“赤苇京治”的少年身形挺拔，头顶柔软的黑发翘起，立于街口的路灯下。居民区寂静的夜色中，他清秀的面庞被灯火点亮，深色的瞳仁中掺着琥珀色的光。

　　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不知怎的，你心中在为“害怕父母看到被男生送回家”而不安着的同时，又似乎生出隐秘且不为人知的“希望这一刻为人所知”的奇妙心思。

　　这样的心思……

　　“那……我就回去了。”
　　“嗯。”

　　赤苇站在原地，看起来不准备再说什么。

　　沉默的夜色催动你的脚步，本性的羞涩并没有赋予你开口的勇气。
　　你踌躇着，转身走向家的方向。

　　然后，
　　直到你转过身迈开脚步。

　　赤苇才像突然想起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

　　“抱歉，今晚麻烦你了。我…之前部活结束没来得及冲凉……”

　　他语气略显迟疑。
　　与以往略又不同清冷声音攥住你的脚踝，半遮住脸的运动服衣领为它增加了一层磨砂般的质感。

　　“明户同学讨厌汗味……对吧。”

　　夏末的夜晚仍带着丝丝燥热的暑气。
　　你没有听错。

　　在你身后，

　　那位就读于升学班且精通国文的优等生用肯定的语气，

　　说着具有疑问性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