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之女》猗凡

23、第23章、入宫门

　　第23章、
　　看不清，听不见，铺天盖地绝望的黑，突然一只骨节分明惨白修长的手破空而出，一把捏住了她的喉咙。

　　窒息，绝望的窒息。

　　那手冰寒刺骨，宛如地域而来的罗刹之手。

　　“咳咳……”花玫玫猛的从床上一坐而起，拼了命的咳嗽。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差点被盖被给闷死过去。

　　窗外麻麻亮，刚才的梦清晰的历历在目。花玫玫惊惧不已，不敢再睡下，抱着被子靠在墙上，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念着，“妈妈哎，这些年我虽也给你烧了不少东西，可比起那些高门大户还是差的远了，咱生在人世的时候不如人，死了去了地下，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那些生前压着我们的人还压着呀！所以你可要保佑我这一世要活的久一些，我努力挣钱，多给你烧些东西，你省着点花，等我去投奔你的时候，咱母女即使天天躺在榻上，不事劳作，也吃穿不愁了。嗯……再说女儿还没成亲，咱花家还没后人，我这就急急去见你了，花家可就绝后了。这一绝后其他的不打紧，就是往后初一十五，逢年过节什么的，就没有子孙给咱们供奉点祭品了。不成，不成，这可不成啊……”嘀嘀咕咕说了许久，天总算大亮了。

　　今儿个六小姐奉太皇太后懿旨入宫，那可是永庆侯府了不得的大事。

　　侯爷府一早就给安排了好几个懂规矩见过大场面的嬷嬷陪同六小姐入宫。可这六小姐倒是怪了，自己的奶妈不带都可以，但是前些日子刚雇来的那个古怪的黑丫头倒是无论如何要带着。侯爷虽不是很乐意，但是顾虑到女儿若是一朝麻雀变凤凰那可就不是一般人了，害怕说多了，惹得女儿不痛快，遂叮嘱了几句也就随了她去了。

　　一行人穿着侯爷府最好的衣裳，仪容整齐的乘了马车就朝着宫门的方向去了。

　　王妙兰被父亲逼着送六妹出府，直到六妹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之中，才得以回去。心中恼怒的不行，嫉恨道：“小狐狸精，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就会使些狐媚手段勾搭男人，那柯大小姐生的国色天香都讨不得摄政王半点欢心，你以为你一张清汤挂面的脸就会引起王爷的注意？运气而已。”

　　“小点声，”赵姨娘拉了拉女儿的袖子，眼睛却飘向三姨娘许氏看过来的脸，一直以来六小姐和三姨娘交好，如今六小姐得势，三姨娘免不得会得意非凡。

　　虽昨儿又是一夜的大雪，但燕京的大道一早就被铲出了一条路。街上行人不多，可来往的马车也不少，马车一路行的缓慢，但也稳当。

　　六小姐非常享受的端坐在温暖的马车里，头上尽是金光璀璨的金银首饰，身上也是上好的云锦缎子，因为今儿个要进宫，侯爷可是开了库房的门，给这位为侯府争光的小姐挑了很多撑面子的饰品，而各房巴结讨好的姨太太也是不惜血本的将看家的首饰珠宝都送到了六小姐的闺房。

　　六小姐端坐了一会，就觉得脖颈僵的生疼，斜眼一瞄，花玫玫居然侧卧在马车的一边，睡的天昏地暗。

　　“嗨，嗨，”六小姐踢了踢她。

　　花玫玫惊醒过来，摸了摸嘴角，她刚正在做梦吃大餐，不知道会不会情不自禁的流口水。

　　“马上要到了，你就不紧张吗？”

　　“紧张啊，”花玫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所以我才要养精蓄锐嘛。”胡乱的理了理已经散乱的头发，不忘提醒道：“小姐，今儿个要是看见了你的那位姨奶奶，可莫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知道了，”王妙可紧张的心里正烦，又看了眼自己缠着纱布的右手，昨日她担心了一晚上，就害怕太皇太后或摄政王王突然兴起让她再弹什么曲子。最后和张氏一合计，狠了狠心，用瓷碗将手掌给割破了。夜里急急请了大夫，说是不小心打碎了碗，给划的，搁往常这也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今时不同往日，那侯爷府为这可闹了不小的震动。

　　花玫玫由衷的佩服这位六小姐，对自己都能下的去如此狠手，将来必成大器啊！

　　前途无量！

　　入了皇宫大门，六小姐便下了马车，早有内侍准备了软轿。

　　皇宫大内毕竟比不得外面出行自由，一行人被勒令只能跟随两个贴身的嬷嬷丫鬟，其余的都留在大乾门旁边的耳房候着。

　　花玫玫和王府内的一个姓姜的老嬷嬷被宫内负责教授礼仪的嬷嬷训了一番话后，才埋着头随着软轿一同走向了慈宁宫。
　　***

　　“禀王爷，今日太皇太后召了那永庆侯府的六小姐入宫叙话。”

　　“噢，”凤栖的声音无甚起伏，继续全神贯注的看着窗外的寒松作画。

　　夜横见自家主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虽然习以为常，可是，如今宫内宫外有些流言甚嚣尘上，他身为主子最忠心的手下，那么有些事是否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还有什么事？”凤栖头也没抬，但也知道夜横还有事想说，因为他的呼吸乱了，并不像往常那般的死寂。

　　“主子，”夜横支支吾吾道：“外面都在传您对那六小姐有意思，那您……”

　　“夜横，”凤栖停了笔，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暖炉，暖了暖因为作画已经冰凉的手，“你最近好像太闲了。”

　　夜横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月前我去探望靖安寺的虚妄大师时，曾答应大师会手抄一本《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年关的时候赠与他，这眼看着年关将近，我日夜国事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要不这事儿就由你代劳了吧。”

　　哈！夜横抖了一抖，结巴道，“可是，主子，手下的字实在不能见人，跟您的字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虚妄大师肯定会发现的，这样不好吧？”

　　凤栖漫不经心的抚平青衫上的褶皱，“本王说那是本王手抄的，会有人敢说不是吗？”
　　**

　　呃……这是哪里？

　　花玫玫玫抬头望天，看着高屋建瓴之下的四方天地，谁能告诉她，为何皇宫的每处房子都建的差不多？

　　半个时辰前，她和一干宫女太监伴着六小姐到达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后，就被人拦下来，只允许在外间候着。

　　不一会，她就听到一声高呼，“凤仪公主驾到！”然后就是一迭声的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精致描金的靴子自眼前飞快的跑过，间或女子爽朗的笑声。

　　半盏茶的功夫，太监尖细的声音又传来，“皇上驾到！”照例整齐划一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蟠龙暗纹宫靴又自眼前迈过，隔了一段距离又出现一双普通的侍卫靴子。

　　“小帅，你快点！”年轻皇帝轻快的催促声。

　　“小帅？”花玫玫蹙了眉头，多么亲切的名字啊，情不自禁的竟抬起了头。

　　胳膊骤然一疼，花玫玫只来得及看到那侍卫匆匆消失的背影，就将目光转到了身侧。

　　老嬷嬷轻蔑的看着她，“没见过世面的丑丫头！万岁爷的也是你随便就能看的？眼珠子不想要了吧。”

　　后面便是漫长而无聊的等待，看着其他人冷的直打哆嗦，花无忧懒懒的就想犯困。之后宫殿内传出消息，太皇太后留了六小姐用膳，他们这些下人便也被带到宫人吃饭的地方吃点便饭。

　　吃饱喝足，花玫玫心思一转，和嬷嬷们聊了起来，套了不少话儿。约莫着时间差不多，寻了个想上厕所的由头，便偷偷溜走了。

　　都说靠人不如靠己，而且就冲着自己前日还被关小房间的经历来说，六小姐和那张奶妈显然都是不足为信的，她可不敢确定若是这六小姐真的得了摄政王的青睐，会不会立马翻脸将自己灭口。

　　很可能，而且可能性相当大!就冲着这一点，她会相信这主仆二人会真心实意的帮自己找小虎？怕是找到了困在身边当人质也说不定吧。

　　转了好久，花玫玫本就不大会识路，这次是彻底将自己给绕晕过去了。

　　皇宫比她预想的要大的多，规矩也多，所幸天寒地冻，宫内来往的当差的宫人并不多。只是她一身宫外的服饰在宫内乱窜，着实打眼。途中被拦下来盘问了几次，好在今日太皇太后宴请永庆侯幼女的事宫内人基本都知道，所以她上茅房迷路了，宫内人也未怪罪怀疑。给指了回去的路后，便走开了。

　　“噗嗤，噗嗤”怪异的物体撞击的声音。

　　“嗯，哦……”压抑的似欢愉又似痛苦的呻#吟。

　　花玫玫眉头一挑，想她在“醉仙楼”生活了十几载，对于这样的声音绝壁是熟再悉不过，更何况好奇心作祟的她，曾经还不定时的偷偷现场观摩。

　　只是，这北风呼啸，雪花飘落的天……要不要这么饥渴啊？

　　花玫玫急于找寻小虎的下落，实在没有兴致观战，轻手轻脚的就走开了，“咔嚓”脚底一个小树枝脆生生的断裂开来。

　　花玫玫还在怔愣间，突觉寒光一闪，本能的偏过身子，面前已然站立了一个高大的男子，目露凶相，一手握着柄短剑直指她的脖颈，另一只手还提着未来得及系上的裤子。

　　“好汉饶命！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我无辜啊，”这是花玫玫人生中的第二次被刀剑指着，不过第一次那剑太快，自己还没看清，就被捅穿了。这一生，她真得不想再尝试一遍刀剑入骨的剧痛了。

　　因为上一次的疼痛太过清晰，这次当这把闪着寒光的短剑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花玫玫就连呼吸都顿住了，生怕多出一口气，那剑就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你是什么人？”
　　“路人！”
　　“废话！”男人恶狠狠道。

　　“杀了她！别和她废话！”女子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花玫玫这才发现那女子身着宫装，妆容精美，虽三十朝上的年纪，但难掩绝色。

　　剑光一闪，花玫玫“咚”的一声缩下身子，膝盖磕在石块上，疼的钻心，“英雄！手下留情！你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俊美无双，你家夫人也倾国倾城，貌比嫦娥，你们二人比翼双飞，天作之合，人中龙凤，要积福积德，福泽子孙啊……”

　　花玫玫连滚带爬，已经语无伦次了。

　　“废话真多，”那男子最终还是擒住了花玫玫的后衣领，嘴角却勾了起来，眼含笑意，手中的短剑比划了几下，“这么一个好玩的人儿，杀了真是可惜了。”

　　“是啊，是啊，佛说滥杀无辜，此生不举!”

　　“呵！你还来劲了啊！”男子眼中寒光一闪，提剑迎面刺了过去。

　　花玫玫挣扎不过，脑袋一懵，只来得及喊了句，“娘啊！”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