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owman》冰悉诺

8、七

　　冬天的夜幕降得比平日里要早些，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只是星星还没有出现。
　　与早晨一样的一束灯光打在墙上。车子刹住，车上的人在惯性下向前倾了倾，一份没有用过的早点在刹车中掉到地上。
　　安伊辰皱眉，弯腰把它捡起来，对少晴说：“今天忙了一天，早点休息。”
　　“那我走了。”少晴推开车门，转头对他笑笑，点点头。
　　在微微昏黄的车灯下，她忽然发现他的面孔有些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一手按住胃部，呼吸的起伏有微微的凌乱。
　　“老板，你不舒服吗？”她犹豫住拍拍安伊辰，单手扶住他。看了一眼刚刚掉在地上的早点，少晴微微皱眉，又扭头看了他一眼，修长的手紧按胃部——应该是胃痛吧！好象他今天忙得没有吃东西，中午打发她去吃饭，他却在办公室整理下午要交给客户的资料。
　　是因为这样，才会胃痛吧！
　　她离他很近，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恍然有点失神，海洋般的眼睛注视着他，似乎写有一种叫做关心的东西，他心头一暖，对她笑了笑：“没事，你回去吧！”

　　少晴皱着眉头再次打量他。
　　脸与唇痛得白成一样的颜色，痛出的汗水顺着显得有些虚弱的脸滑落，呼吸的起伏显得紊乱，一手紧紧地按住胃部，而另外一只手握住方向盘，握得很紧，手背上青筋浮出来。
　　少晴拧着眉往窗外看一眼，扭头再凝视他，声音轻轻的却有种坚持：“这样不行。”

　　碧绿的瓷碗，白色的清粥，一只纤细晶莹的手握着勺子，小心的搅了下碗里的清粥，热气飘飘荡荡地从碗里飞出来。
　　硬着头皮走出厨房，鼓了鼓腮帮子，为难地看看手里的清粥，又抱歉地看看沙发上的安伊辰，实在对自己的橱艺没有太大信心。
　　厨房……
　　做饭……
　　如果……如果他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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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他房间门口，奇怪，他不是会睡懒觉的人，可是，今天太阳都升那么高了，她这种人都起床了，可是，他为什么还没有起来呢？
　　想着，她轻轻地敲了敲他的房门。
　　推开门走进去。
　　他还睡在床上，很安静地睡着，似乎还睡得很熟，没有起床的趋势。
　　哈，他也会懒睡觉吗？
　　她走到他床边，趴在床沿上，眨巴着眼睛看他睡觉的样子。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睛，皮肤看起来很好，有想去摸的冲动，可是——算了，一定会被他骂的，呵呵！
　　她就趴在他床边看着他。
　　可是，他生病了吗？脸色很白，可是颧骨处有两抹红晕，嘴唇有些苍白而干裂。她小心地去摸摸他的额头，很烫——
　　她有点点被吓到，他发烧了，那么怎么办呢？！看他似乎依然沉沉地睡着，她有些慌乱没有主意了。
　　她拉拉他的手臂，轻声叫他。
　　他安静地睁开眼睛，眼睛干净如水，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了？”
　　他坐起来摇摇头：“有点感冒。”稍微活动了一下，看了一眼床头的钟，忽然想到：“小晴，你还没有吃早饭！”
　　她把他按回床上，帮他盖好被子，笑容可爱，微蓝色的眼眸映出他的影子：“你生病了，所以让我来照顾你吧！”
　　说完，不给他一个出声的机会就掩上他的房门走出去。
　　他看着她出去的方向，轻轻笑出来，这丫头，长大了……

　　“啪！”“哐当！”“哗！”
　　他的想法刚刚停止，厨房里的声音传出来，脸上打出四道黑线。
　　呃，这次不管她了！他信誓旦旦的想，翻个身继续睡觉，可是——
　　“哎呀！”“咚！”“啊！”
　　欲哭无泪！他用被子捂住耳朵，真的不管她了！
　　不过——
　　“咔嚓！”“呛！”“哒！”
　　他一拳砸到枕头里面。
　　从床上坐起来，披一件衣服，向门口走去。

　　“呵呵，你真的好厉害啊！”她等着他把最后一道菜从厨房里端出来，用力鼓掌。
　　他白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下，低声说：“真不知道谁是病人。”
　　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撅着嘴巴低下头，呵，真是不好意思啊！
　　“吃饭。”他把碗筷推到她面前，硬硬地说。
　　她抬头，他离她很近，他身上淡淡的体香飘过来，她莫名的笑了，那种最熟悉的他的味道，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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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伊辰似乎是觉察到小小的动静，疲惫地睁开眼睛，对她笑了笑，柔和的笑在他苍白的脸上令少晴的心莫名地揪起来。
　　她无奈地看了看手里是清粥，端着清粥走过去：“那个，老板，我的厨艺……”少晴把碗递到他手里，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实在不知道这粥是熟了没有：“呃，这粥，那个，老板，你就……”自求多福吧！
　　安伊辰看她笑得一脸——咳，狡诈！微微勾起唇，笑着看她，暂时忽略掉胃部的一阵阵疼痛。
　　是什么时候起，她的笑容可以让自己这么在意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一杯水在玻璃杯里晃了晃，一圈圈涟漪泛起来。一盒胃药放在杯子旁边。少晴把碗收进厨房，把几片胃药送到安伊辰手里：“如果胃药没有作用，就上医院。”
　　她的手指轻柔地擦过他的掌心，他冰冷的手仿佛找到了阳光，那关于她的气息在她小小的公寓里盘旋，把他裹住，似乎有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在他心底里生长。
　　“老板！”少晴跪在沙发上，拿着杯子瞪住他，他在发什么愣嘛！
　　安伊辰回过神，看着她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刺猬，勾起一丝苍白的笑，把药扔进嘴里，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又触到她纤细晶莹的手指，笑容里却有了种落寞。

　　灯光静静地打在地上，安伊辰卧在沙发上睡去了，少晴托着腮看了看钟，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凝视着窗外的夜色。
　　夜是那么安静，似乎跟她一样，那么期待雪的到来。
　　海洋般的眼睛中有了失神的味道，仿佛透过明净的窗，透过漆黑寂静的夜，那么强烈地想着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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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直直射入屋子，在地上投下一片金黄，餐桌上的热牛奶在阳光中热气更有一种朦胧和温暖，桌前的两个人也笼在暖暖的阳光中。
　　“昨天给你添麻烦了。”安伊辰抱歉地对少晴说。
　　少晴把面包塞进嘴里，摇头，笑容像阳光下的海洋一样空阔。
　　“我想问你一些赵诺寒的情况，可以吗？”少晴眼睛闪闪地看着安伊辰。
　　在她闪耀的目光下面，他微微有些发愣。
　　而这发愣时的沉默让少晴误认为是默认。
　　“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在公司里好象很闲的样子，居然还顶着个经理的头衔。”她偷偷吐吐舌头。
　　她的声音又一波传过来，让还在呆楞中的他忽然惊醒，他伸手取过杯子，喝一口牛奶，缓解了刚才小小的尴尬。
　　“是家族企业。”他和寒一起被推到这个公司，“寒的父母和我的父母一起投资的企业，毕业后被推到这个子公司。”就是这样的，没有选择地走每一步。
　　“呃，还有一件事情，我想知道。”少晴双手抱住玻璃杯，抵住下巴，“我想知道一些关于赵诺寒和小琪的事情。你应该是最了解的吧！”
　　安伊辰抬头看着她，不了解她为什么要问这些事情。
　　少晴安静地笑了笑：“我要想办法让他们和好！”吐吐舌头，我才不当坏人呢！
　　“小琪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安伊辰盯着她，似乎希望从她脸上发现一些关于他口述的过去的反应，“那时侯遇到寒，她才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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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的门向两边退开，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个人。
　　初来乍到这个公司，还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安伊辰和赵诺寒只能挂着熟悉公司运作情况的幌子到处乱逛，无奈……
　　保安处有一阵小小的谈话声。
　　两个人一齐看过去，一个女孩子被笼在阳光中，白色的T恤，黑色的裤子，头发高高束在脑后，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一个淡蓝色的发夹把刘海别住。没有有些女孩子的脂粉，给人很干净的感觉。

　　不知道是因为保安的并不清晰的话引起他们的注意，还是被那个干净清爽的女孩子吸引住，他们两个人都一起走过去。
　　“什么事？”两个人走过去问。
　　保安转过来，女孩子也回过头。
　　她的眼睛很漂亮，不是很大，但也不小，恰到好处的嵌在白皙的面孔上，薄薄的嘴唇像两片娇嫩粉红的花瓣。面对两个人的目光，她微微低下头，不希望被这么看着，感觉就像是被审视一样不自然。她低下头，几缕发丝滑落下来，她用手把它们拨到耳后，她的手并不是很漂亮，不是很白嫩的那种，似乎有些粗糙，应该是常做一些工作吧。

　　“这个女孩子问公司有没有需要打工小妹。”保安指了指女孩子。
　　赵诺寒看着她，走到她面前，再次打量她，点点头：“跟我来。”
　　然后，她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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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她才十八岁，可是已经自己生活了，小时候父母离异，只是每个月给她固定的生活费，就不管她了。钱不够的时候，不会有人帮助她，她必须自己想办法打工。”
　　少请微愣。是这样子吧！因为这样子她与人都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只有和安伊辰和赵诺寒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真正靠近，真正放开，而对别人永远那么疏离的既不索取也不给予。他们是第一个温暖她的人吧！
　　“她真的是很坚强的女孩子，尽管是这样的生活，她还是可以咬牙自己过下来。直到遇到寒，从寒喜欢上她，到她接受寒，她完全融入了我们的世界，当然除了寒的母亲，她反对他们在一起，在我们的努力下，她才勉强答应先让小琪到英国读书。尽管知道只是缓兵之计，可我们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少晴似乎是边听边在思考着什么，眼眸淡淡含笑，手指无意识地触着玻璃杯沿。
　　“小琪走前一个月，寒还答应一定要等她回来。可是后来寒居然说在和你交往。其他的事情，你就应该知道了。”
　　最后的一句话，口气里面似乎还有一点其他的什么，可是，他们都没有仔细去想，就当没有什么吧！

　　“他只是想让小琪离开他。”
　　“但原因不止是他母亲吧！”
　　少晴点头，赞同地打了个响指：“我们帮他吧！”
　　“我们？”安伊辰被这两个字吸引，微愣地重复一遍，目光一转，看着少晴。
　　她的笑容依然灿烂明媚，仿佛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清凉的海风，询问地看着他。
　　阳光没有声音地盘旋，金灿灿的一片。
　　“好，帮他们。”
　　阳光里似乎也有微笑，淡淡的，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