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owman》冰悉诺

11、十

　　“喂，听说你那天丢下小琪一个，是吗？”少晴推门走进赵诺寒办公室。
　　他站在落地窗前，影子淡淡的投在地上，安静地转过身：“你回来了，怎么这么久没有来上班？”
　　少晴微微愣了一下，明亮的眼眸默默暗了暗，又强迫自己把心里的难过排除掉——溟……真的要学会坚强……
　　她直直地逼视他：“你怎么可以那么对小琪！”
　　赵诺寒摇头轻笑：“真没礼貌。”
　　少晴笑得很有精神，吐吐舌头，是很没有礼貌啊！都不敲门，一进来就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可是，可是明明是他的问题嘛！
　　“是为了她好。”他笑得风轻云淡，不等她第二次发问，他坐回皮椅上，抬眼眼着她，微微叹息，仿佛是对自己说的，“为了她好……”只要她可以好好的，他被误解，他心痛，都没有关系……
　　“为她好？”少晴愣愣地看着他，低低的轻吼，“你以为隐瞒她，把她推离你的世界，在你离开的时候，她就不会难过吗？”你也跟他一样，傻傻的认为只有时间够长，感觉就可以淡忘吗？海洋一样蓝色的眼睛失神地眨了眨，“你不了解，那样子一样是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赵诺寒惊愣，那件事原来不只有小琪知道，连她也知道了吗？那么是不是隐瞒不住了，没有办法不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是吗？
　　他淡淡地看着少晴：“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晴沉默地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天有淡淡的灰色，阳光似乎要突破又还没有突破。她静静地望着窗外：“小琪很坚强，但坚强并不是她被所谓的爱伤害的借口。”为什么总是自私的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她抚过胸口的雪花，叹息，他如果知道她没有办法淡忘，会不会选择当初不隐瞒……
　　虽然，不隐瞒，他一样要离开……

　　赵诺寒看向她的背影。
　　阴沉沉的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淡淡的阳光流淌在她的周围，她的身上安静地流淌着某种深刻的情感，像是在回忆。
　　他想到什么一般，像是做出了决定，握紧笔，也许，她说得对……

　　太阳安静地投下淡淡的光芒，静得仿佛听得见窗外雪花融化成水的声音。
　　那么……
　　那么那个雪人是不是也将不再生存……
　　是因为它相信，它守护的人一定被别人守护着，它相信那个人一定会幸福吗……

　　银色的荧光笔在纸上划出需要注意的资料，少晴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一杯黑咖啡放在少晴工作台上，热气弥漫开来，香气也散开来。
　　安伊辰拍拍少晴。
　　“呃，什么事？”少晴转过头，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安伊辰，勉强笑了笑，“老板，有什么事情吗？”
　　做不到不难过，特别是面对他，总是会想起那个人……
　　安伊辰俯下身，轻轻托起她的头，细细地看她的眼睛，干净明亮的眼睛清澈明亮，但是原本灵动的眼睛有一点空洞的失神，应该是这些日子哭泣的次数太多的吧！
　　少晴默默地把他的手推开：“我没事。”
　　“很晚了，不要再忙了，我送你回去。”他知道她是害怕看到他，害怕看到他然后想到他的吧！但是，答应过替他照顾她，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回去的路上，他还是会执意陪她走。
　　少晴侧过头，不让他发现眼中的落寞，静静地离开他的视线。
　　看不到了她眼中是不是有泪光，仿佛被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于是，他也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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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带着冬日的寒意，可是阳光的光芒却又有暖春的味道。
　　修长的手指犹豫着伸向门铃，指尖包裹着淡淡的阳光，光芒轻轻颤了颤，仿佛他的心也轻轻颤了颤。
　　清脆欢快的铃声透过门传到门外，连阳光也变得欢快起来。
　　然而，没有人开门。
　　她，是在生他的气吗？空气又变得窒息般难受压抑，他在门口静静站着，脊背挺得笔直，慢慢地有点僵硬，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绝对正确的。

　　门铃响了很久，阳光也沉默地淌了很久，门口的人也等了很久。
　　赵诺寒皱眉，也许，也许……
　　他犹豫地将手中的钥匙插进钥匙孔，小琪真的没有换锁，他转动钥匙，钥匙反射出眩目的光芒，门打开。
　　屋子里拉着厚厚的窗帘，窗外的光芒只有很少很少进入屋子里，屋子里暗暗的，似乎隐在这样的阴暗中将不被发现。
　　赵诺寒轻轻地笑起来，果然是小琪啊，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在黑暗的角落，她说，这样子，比较不容易被别人发现自己的伤悲。
　　屋子里很安静，似乎没有人，小琪应该是出去了吧。
　　赵诺寒把窗帘拉开，阳光射进来，映出悄悄飞舞的尘埃，他微微眯起眼。
　　小琪的气息那么真切地包围着他，他仿佛回到能好好爱她的从前。
　　赵诺寒把几本散放在茶几上的书叠好，顺手翻开一本被笔夹着的本子。
　　“……真的想问寒机场那个女孩子是谁？可是，却发现自己居然连转身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没有勇气让他了解自己是多依恋他。为什么关于他，我总是不够坚强……”
　　“……我还是想要弄清楚寒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一到英国马上又返回了，但，如果看到了的是比那天更真切的事实，那么，我该怎么做……”
　　“……为什么在打碎我的坚强后，才让我了解一定要坚强……”
　　赵诺寒皱着眉头翻动本子，他知道他错了，他决定坦白了，就让他自私一点把她留在身边，哪怕只有一分，只有一秒，那，也是时间！
　　所以，他回来了，他已经回来弥补了。
　　那么，她呢？她在哪里？
　　岱琪房间的方向传出来一阵小小的动静。
　　他向她房间走去，是不是她，感觉她就在身边，是不是，她并没有离开，她其实也在这里……

　　推开门。
　　一样阴暗沉闷的气息扑出来，还是拉着厚厚的窗帘，遮掩着她不想被发现的悲伤。
　　她的房间还是一样的气息，一样的干净，而当他再次站在这里，隐隐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而，她明明就在那里，只在咫尺在外。

　　素雅干净的床。
　　岱琪静静地躺着。
　　她静静地躺着床上，呼吸很沉，脸色苍白，仅有颧骨出有抹病态的潮红，薄薄的嘴唇亦是没有色彩的苍白，微微有些干裂，
　　眼睛似乎微微有些红肿——
　　她，哭过？
　　他心底一种抽痛，他越发地不明了，到底要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到她！？

　　赵诺寒拂过她落在额前的发丝，手背不经意地触到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猛的一惊，心底一阵疼痛。
　　他心疼地拭着她滚烫的脸颊，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她沉沉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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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瓶冒出一串串泡泡，药液静静地顺着软管流入她的手腕，细细的睫毛在高烧下潮红的脸上投下小小的影子。
　　夜已深，赵诺寒趴在床边，看着沉睡的她，不时帮她换敷在额头上的毛巾。他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用手背又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刚才，医生已经来过了，说她只是着凉了，帮她挂了针，只要烧退下来，应该就没事了

　　不知多久，他看她的眼睛已经微微发涩了，看她睡梦中依旧拧起的眉，他很想摇醒她，告诉她，他已经回到她身边了，告诉她他还在。
　　干哑的声音，薄薄的唇片动了动，眼睛吃力的微微睁开，往房间里扫了一圈，疑惑地看着床头挂着的输液瓶，奇怪，她并没有叫医生啊，怎么会……
　　吃力地支地身体，头还有点痛，昏昏沉沉的，她努力的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坐起来，可也许是高烧刚退下尚未恢复的身体无法支持她的行动，她坐起来的动作显得成了一种挣扎。

　　赵诺寒坐到床边，一只手扶住她，撑起她身体的重量，安抚地抚过她的额头：“醒啦。”
　　“怎么是你。”岱琪惊住，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孔，他似乎守了她很久，因为她能感觉他的气息那么真切地在她的房间里面盘旋。
　　赵诺寒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她手边，责备地看着她：“怎么会着凉发烧呢？！”怎么不会照顾自己呢？这样子，怎么能让人放心的离开。
　　“你怎么会来。”虽然明明是很希望他回来，可是她的口气依然是淡漠地有距离。
　　“前段时间，对不起。”他让她靠到床上，垫上几个枕头，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小心地绕过输液管，把被子拉到适当的高度，细心地查看了手背处输液的针口，拨开她眼前的发丝，微微垂下头，让滑落的黑发微微遮挡住自己的表情，声音低低的，像是认错的孩子，“如果把你赶开会更不开心，那么，就留下来陪我，好吗？”
　　她安静地把目光在他身上流淌了一遍，僵硬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为什么你会改变决定呢。”
　　“你很坚强。”他凝视她，微微勾了下唇，把她手中的杯子拿走。
　　“……”可是，是他打碎了她的坚强，这一点，他不了解的吧！
　　“但是，你的坚强并不是你被所谓的爱伤害的借口。”也许，少晴是对的……

　　他伸手把她的脑袋按进怀里，你想怎么样都好，只要你觉得快乐，只要你答应我你要快乐，我没有关系的……
　　她依在他的怀里，安静地枕着他的气息，她没有说话，静静地闭上眼睛，能感觉到他，能拥抱到他，只要这样安静的，哪怕只剩下一秒钟，他们也会是幸福的！
　　月光透过窗帘，淡淡的影子几乎不存在，只有灯光撒下一个圆形的光圈。
　　安静，吊瓶里的药液滴答滴答荡漾出小小细细的涟漪。
　　两个人的呼吸渐渐有了相同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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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台的风有些冷，但似乎严冬的脚步远了些，那属于冬的肃杀也远去了些，风在临近春的暖阳中也渐渐脱了冬的味道。
　　雪化了就是春天，春天，雪人就会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了……
　　靠在阳台上的女孩子眼神暗了暗。

　　“你的眼睛……还好吧！”安伊辰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看她愣愣地失神，眼神空洞没有光泽，他心惊地摇醒她，只是她在回忆什么，还是她的眼睛又出什么问题。
　　少晴对她砖头微笑，摇摇头：“很好啊！”
　　他沉默，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谁呢？
　　风轻柔地吹着，雪融化了便是春，冬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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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你快去休息吧！”岱琪用里推了推床边的赵诺寒，他好象是一夜都没有睡，一整夜都在照顾她。
　　“不要。”小孩子赌气一般，他把手插进她的头发里，揉了揉她的头发，把下巴抵在她头上，她柔柔的发丝轻轻摩擦着他的下巴。
　　岱琪用里挣开他，瞪住他，整整一夜都没有睡怎么可以呢！
　　她把他坚持的目光瞪回去：“去休息！”
　　这才是他的小琪！赵诺寒失笑，如果在他面前，她都会僵硬得让人心痛，他是会恨自己的！
　　岱琪皱眉，跳下床，一把把赵诺寒推出她的房间，拉到另一个房间。
　　房间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可是依然有阳光的味道，被整理得很干净，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他眉头微皱，微微的有些惊住：“你……”
　　“其实一直都等你回来。”她轻轻安静的微笑，拉上窗帘。
　　没有语言，是该向她道歉吗？
　　阳光只有几缕滑进房间，静静的。
　　赵诺寒走到岱琪身边，拉过她，紧紧拥住她，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睫毛轻颤的声音在这片安静中清晰可闻，他怀中的她静静的闭上眼睛。
　　阳光停止，空气停止，着一秒，静静的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