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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I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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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睡得很不安宁,my lord.」
再次打量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可思议的高贵身影,人类低下头,想起早前的经历,依然难以想象这些幸运而奇怪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个月前的深夜,披着斗篷的人影敲响了旅馆的大门,金发在灯火中呈现华丽的橙金色调。
精灵优雅好听的声音向他询问一个女孩的下落。
他以为自己是太倦了才出现幻觉,或者是已经入梦了。
精灵微笑着看着他。
礼貌地把问题重复一遍。
人类回过神来,愣愣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手忙脚乱地翻开登记名册,纸张翻阅的声音越发显出他的慌乱。
修长的手突然轻轻地按住了名册,指了指一个登记了不久的名字。
他发誓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手。
怔怔地发愣,也不知是因手或是那名字而失神。
精灵依然微笑地对他说话,礼貌地向他借名册一用,低头用一种很温和的眼神看着那个名字。
人类托腮,看得出神。
从前就听人家说,精灵有多美丽,今天一见,果然不一样。
比黄金还要灿烂的金色长发,那种柔顺程度,即使是最好的织物也比不上,蔚蓝的眼眸澄澈如水,比万里无云的晴空,嘴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男的都已经长成这个样子呢?那女的……
蓦地把回忆里的人和精灵描述的女孩相扣起来。
如墨的黑色长发,流金似的琥珀色眸子。
……也是一个美人……
看了看俊美的精灵,人类不禁猜度他们之间的关系。
蔚蓝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合上名册,倏忽微微一笑,把一袋沈甸甸的金币放在枱上。
……吩咐他暗地里把女孩照顾好……
所以他是猜对了。
「她发生什么事了」
「她作恶梦了,梦见……」
很零碎的画面。
每次惊醒过来,只有一座陷入火海的城市的残余影像,白色褪去,鲜艳的红色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旗帜倒下,没有哭泣、没有吶喊……
这是一个安静无声的梦境。
一直萦回在她的脑海中,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失落和痛苦如潮水般袭来,她无处可逃。
最后一夜无眠。
「是她告诉你的?」
听着人类的描述,眉宇之间的皱折越来越深。
「我从旁追问了她好久,她才告诉我的。」天晓得他花了多大精力才令她开口告诉他,而且态度还不是很好,语气也不善,一副「我告诉你了你快点消息吧」的样子。
他很好奇这是不是跟眼前的精灵有关——八九不离十了。
「我明白了,劳烦你了。」
精灵微笑地点头,拿起他放在一旁的烛台,塞到他手里。
「晚安。」
万籁俱寂。
二楼走廊末处的一扇房门无声地打开,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来者往中央的床走去。
在床沿坐下。
黑暗中,那微弱的白光是何等的温暖和细腻。
手轻柔地扫过轮廓,最后,轻轻地握住了那很久没有触碰的手。
阳光暖暖地照进房间,床上的人慵懒地翻了个身,带着几分倦意地睁开眼睛,梳洗了一番,敲门声响起。
「早安,my lady.」
「早安。」
人类把早餐放在木桌上,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怎么了?」
Artemisia疑惑地抬起头来,人类没有像平常一样放下早餐就离去,而是用一种前所没见的认真眼神……注视她。
「没什么特别的……你看来,精神好像好多了。」
「是嘛?」
她低头倒牛奶。
「我不知道。」她说,「但昨晚我竟然睡得很好。」
昨晚睡得特别安稳,很久也没有这样的安心。
……有点儿……怀念……
阳光如往常一样温暖,吃完了早餐,她一如以往地站在窗边,看着下方的景致,微风轻轻地拂过她的发丝。
她忆起那一个下午,淡淡地笑了。
「这是一首很有名的……古老情歌……」
那时她支支吾吾地说。
只要繁星还能照耀昏暗的道路
只要阳光还能温暖冷却的心房
只要雨水还能滋润干涸的大地
那么即使是时间及世界之终结
你依然是我心中唯一需要的爱
当我的希望幻灭而迷失方向时
总是你带领我离开绝望的困境
当我的黑夜降临而不知所措时
总是你陪伴我寻找美好的光明
因此我永远也不会选择离开你
而我也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因此我永远也会停留在你身边
而我也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因此我永远也只是选于你一人
而我也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
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烛台的火光摇曳着,静静地盯着它半晌,轻轻地把它吹熄。
又是夜深。
银白的月光温柔地照耀大地。
房间很安静,背着房门的人显然已经睡着了。
悄无声色地走近,刚坐下,伸出的手凝在半空。
「你对我真好,比以前还疼我。」在黑暗中,她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他怔了一怔。
「是因为我离开了太久吗?」
她转过身来,睁眼看着他,才缓缓撑着床坐起来。
「……把灯点起来吧,那么黑,看着你,不太习惯。」
她披着斗篷坐在椅子上,托腮出神地看着窗外。
想了一想,Glorfindel走过去伸手搭在她的肩头上。
「怎样发现的?」
「那个人类……」垂下眼帘,「有一次,我听到他很兴奋地跟人家说什么精灵、绘影绘声地描述,就猜到了。」
「真是不可靠。」他低低地笑起来。
她抬头淡淡地看着他,「……你是有说话跟我谈吗?」
金发精灵深吸一口气,放开手,半跪下来,「你知道,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一件事,我不奢求你能马上走出来,但都这么多年了,我想重新请你考虑一下,只是跟我回去生活一段时间,至少也等瘟疫结束为止……如果最后,你还是……你随时都可以离开的。」
她静静地看着他。
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