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记》苏小安

36、真相、复仇与重逢

　　偌大的宴会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酒里有毒？”雷吉诺德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大声质问。
　　“阿纳斯塔，你不解释一下吗？”来人一把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黑色的发丝落在脸颊两侧，明亮的黑眸烨烨生辉。
　　“依路？！”亚历克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脸上还依稀能看出小龙曾经的轮廓痕迹。
　　在场众人都没有听到亚历克斯的低喃，被点名的精灵冷着脸站了起来，“解释？难道你认为是我下毒？我来这里还不到半个小时！”
　　事实上，众人都不太相信精灵会下毒，此刻都纷纷将猜疑的目光投向贸然闯入的陌生人，他蓄意破坏这场宴会是为了什么？
　　“不承认吗？虽然你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不过半小时足够一位毒药专家施展手段了！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找人来试试！比如眼前这位精灵！”

　　阿纳斯塔没有理会他的话，拿过酒杯用食指沾了点酒放进嘴里，过了一会，皱眉道：“酒里真的有毒！”
　　众人顿时哗然。
　　“很可能是那个刺客干的！”雷吉诺德推测道。
　　青年冷笑了声，“阿纳斯塔，爱尔莎的香味虽然普通人闻不到，但嗅觉灵敏的人却是一旦闻过就会深深记住！大皇子身上就是爱尔莎的香味！你们涟光森林特有的树蜂最爱这种味道，只要由树蜂引路，即使相隔百里，也能轻易追踪到目标！最棒的是，爱尔莎的花汁一旦沾染到物体，便是水冲火烤也无法祛除这种味道！刺客就是这样找到大皇子的吧？而你今天来不过是想完成他失败了的刺杀行动罢了！”

　　爱尔莎！居然真的是他！
　　亚历克斯再次体会到离开涟光森林那晚时冷彻心扉的感受！原来那个可怕的推测竟然是真的！
　　他再也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颤声说道：“爱尔莎！我果然闻到过这种香味，就在那套你送给我的盔甲上！原来我们的行踪就是这样暴露的！所以才有那晚的偷袭！居然真的是你！我还一度不相信自己的推测！”
　　精灵脸色铁青，他冷冷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也相信这个人的胡言乱语吗？爱尔莎只是种普通的植物！”

　　“是吗？那么在雪山上将我扔下悬崖的也不是你了？”青年逼近了一步，毫不退让地质问道。
　　精灵再也无法保持脸上镇定的神色，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终于开始惊恐起来。
　　“什么？依路不是被冰线蛇打下悬崖的？”亚历克斯震惊的声音打断了他，惊怒之下，他一把拉住对方，“我真的不敢相信，但想到你曾经在迷失山脉害死那么多我的部下，我又觉得一点也不奇怪！阿纳斯塔，原来我直到今天才真正认识你！”

　　“等等，所以说酒里的毒真的是这个精灵下的？”不知前因后果的莱斯利被三人搞糊涂了，他唯一听明白的就是似乎这个精灵是反派？
　　阿纳斯塔强压下心中的恐慌，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无论你们相不相信，这些都与我无关！既然晚宴已经没法继续下去，我先走了，亚历克斯，改天我们再好好谈谈。”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可能放你离开！”青年拦住了他的去路，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拦住我？就凭你？”精灵冷哼一声，并不把小龙那点攻击力放在眼里，毫不退缩地继续往外走去，他笃信雷吉诺德不敢冒着得罪精灵族的风险阻拦他。
　　“阿纳斯塔，我只想听你亲口说一句迷失山脉的偷袭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亚历克斯拉住他的手臂，紧紧盯住他的双眼中有难抑的怒火在燃烧。
　　“亚力……”精灵怔怔地看着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绝望。
　　即使早已有了觉悟，但当真相真的被揭露开时，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面对好友指控的眼神。
　　明明都下定决心不再后悔曾经的选择，而此刻，阿纳斯塔居然还是希冀一切回到最初的时候，重新开始。但即便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阿纳斯塔明白自己还是不得不遵从露茜妮冕下的旨意。
　　他垂下眼，避开他的眼神，没有正面回答，“如果你执意这样认为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阿纳斯塔近乎于默认的态度让亚历克斯的心深深的沉了下去，他想到了那晚残酷的战况，那些惨死的部下，甚至都没能完成牺牲后的净化仪式。他想起了圣都被摧毁的那一夜！难道那个出卖了神庭的叛徒就是他吗？
　　而这一切，都始于他穿上他所赠盔甲的那一刻。
　　自责和内疚紧紧缠绕着他，如果当时就能看清他的目的是不是就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虽然再怎样懊悔，既定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但亚历克斯仍觉得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稍稍释放下心中积聚已久的痛苦。
　　即便敌人是曾经的挚友，但为了那些枉死的同伴，他也必须报仇！
　　亚历克斯暗暗凝聚起精神力。

　　阿纳斯塔看着反目成仇的好友，眼神中掠过一丝悲凉——即使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呵，蹩脚的魔法师先生也想拦住我吗？”他勉强露出笑容，不再留恋转身欲走。
　　无数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符文组成一条锁链将他紧紧捆在原地，时刻紧盯住他的青年口中正念着晦涩的咒语。
　　“怎、怎么可能？居然是龙语魔法！你明明还没成年！”精灵震惊之余奋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你们真的要杀他？！”眼看失态愈演愈烈，雷吉诺德忍不住出声打断道，他绝不希望精灵族的继承人死在斯瓦纳，这绝对会让精灵族视他为敌！
　　“这是私人恩怨，不关你事！”青年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后，立刻袭向无法动弹的精灵，空无一物的左手不知何时握紧了一把白色的怪剑，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他的身体……
　　亚历克斯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竟是本能地想阻止他。但他很快克制住，握紧了拳头，不断告诉自己眼前这人就是摧毁神庭的罪魁祸首！他曾经的友善面具都不过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罢了！
　　阿纳斯塔瞪大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他咬牙坚持的身影。
　　居然就这样死在此地，如此简单、如此草率，都来不及和他说出自己的心声，简直就像个玩笑！
　　或许，两人对立的阵营便决定了这场从开始就注定了的结局吧。
　　他默默地想着，只感觉到胸口透心的凉，似乎冷风都灌进了这个狰狞的伤口中。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颤抖着说出最后的话：“亚力，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愿伤害你，还有，小心莉安娜……”
　　细如蚊吟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精灵软软地倒在地上。

　　“阿纳斯……”
　　无论如何提醒自己他所作的事情，但当他真的死在眼前时，亚历克斯还是忍不住感到悲伤，他依旧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密教合作毁掉神庭。
　　也许有他的苦衷。
　　但不管怎样，他害死了那么多人、他的朋友、亲人、战友，都死在他的手上，这是决不能原谅的。
　　亚历克斯逼着自己硬起心，他注意到精灵最后的告诫。
　　小心莉安娜？
　　为什么他在最后说要小心莉安娜？难道连曾经的圣女也背叛了神庭吗？
　　亚历克斯心中难以平静，他直觉地意识到他似乎已经触摸到这个庞大阴谋的一角了。

　　“天！你们居然真的杀了他！”雷吉诺德完全不知道这些隐秘，他只感到一阵头疼，他几乎能预见明天发现王子失踪的精灵将会怎样愤怒地向他抗议！尤其是发生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简直是雪上加霜！
　　莱斯利隐约猜到了点什么，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总不至于比现在的形势更坏了吧？精灵族难道还会因此参战么？”
　　“虽然他们向来不参合到人类国家的纷争中，不过这次就很难说了！”
　　“精灵族人口稀少，他们的女王不会昏头将这些珍贵的族人投入到战争中去的！”莱斯利没有像他那样悲观，语气依旧轻松，毕竟，无论是神庭还是三人的纠葛，他们都不过是局外人罢了。对两人而言，近在眼前的战争威胁才是最头疼的事。

　　在场众人中最淡然的恐怕就是手刃仇人的青年了。
　　他手中的白色怪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他从容地走到亚历克斯面前，伸出手，平静的黑眸中积聚的怒气终于消散掉了。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路兹亚斯阿兹修泰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