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宝宝抚养日记》乐乐威斯

15、10 标记

　　大雨滂沱，车镜雨刷奋力得像随时会散架那样地来回扫水，却还是无法让可怜的能见度有所改善。

　　“唉！今年的雨季太不寻常了！我已经好几年没见到这么大的雨势！”鬓角斑白的中年司机双眉紧锁，他完全没有踩油门，任由车子在平地以滑行的速度缓慢前进。

　　突然，前方左侧一团黑影往地面倒下，随即便是一声巨响。

　　司机赶紧刹车，尽管挡风镜外的景象依旧模糊，可还足以判断前方的路被一棵倒下的大树给阻挡了。

　　“哎哟！真惊险！”司机双眼圆睁，接着摇摇头道：“这条路前面还有很多大树，太危险，我不走了，我送你们回去吧，明天再来。”

　　“没有别的路？”

　　“有是有……但得绕路，我这油箱没打满，不够用啊！”

　　“这里离农场还有多远？”

　　司机看向车子右侧，“不远，若是没下雨的话，已经可以从这里看见杰克森的屋子，啊，杰克森是我老友，他就住在你们要去的地方的附近。”

　　“步行能到吗？”

　　“步行？你没看见雨那么大？明天再去吧！我不会多算你们钱。”

　　“明天要是也下雨呢？”

　　“这……确实有可能，那还是换四轮驱动车比较安全，这价钱就必须贵一点了。”

　　韩封翻白眼，回头看后座的路卡。

　　“我看得到屋顶。”路卡望着刚才司机看的方向，半眯眼皮，“不算远。”说罢就背起身旁的行李袋，把外套连帽掀起来遮住头，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雨水喷溅到车内，瞬间就打湿了他全身，他却没有半秒耽搁，跨步踏出车门，再迅速把门关上。

　　“往那里直走就是了吧？”韩封急忙向司机确认。

　　“那里没路啊！这下那么大雨都是积水，很难走的！”

　　“路，”韩封弯身绑紧鞋带，“走出去就有。”

　　韩封追上路卡，把行李袋抢过来背，他们两人的脚都在泥泞中迈步，每一步都让整双鞋陷进去，每拔出来一次，沾满泥的鞋子就更重一些。

　　身后传来车喇叭声，韩封抬手摆了摆，示意司机不用理会他们。

　　不就是冒雨走几公里的路，有多难？

　　难的是要忍受多等待一晚上，才能见到心心念念的那小子。

　　司机说今年雨季的雨量特别大，那小子不晓得会不会难受？

　　突然在他面前出现，会不会又像那一次把他救出来时一样，让他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好吗？

　　越过了公路边的一小片树林，眼前就是宽阔无梗的草原，此时天色灰蒙蒙，云朵如一整片被灰色污渍染得不均匀的棉花，遍布在整片天空。

　　草原上视线所及只依稀看见两间农舍，相互隔得至少有一公里远，真是个繁华喧嚣的城市完全不同的地方，若非被笼罩在恶劣的天气之下，想必这时看在眼里的会是如世外桃源的美景。

　　为什么偏偏这一天要下雨？

　　难道是对住在这里的人的一个不好的预警？

　　路卡停下后便没有继续往前，任由雨水和狂风猛烈地击打在身上。

　　韩封看出爱人这一刻正在犹豫，他在旁耐心地等，没有马上催促。

　　“万一……”路卡转头看韩封，“我们被人找到。”

　　“至少得看他一眼。”韩封伸手拨开路卡额前湿透的头发，“绍宗已经告诉他我们会来，总不能让他等个空。”

　　路卡皱眉。想到炎育陵曾经在没有他和韩封的守护下，一个人承受种种精神和□□上的煎熬与压迫，心就立刻揪得发疼。

　　他咬牙，向韩封点头。

　　两人奋力在雨中狂奔。

　　渗透进衣物的雨水冷得刺骨，扑面吹来的风像永不妥协的阻挠。

　　然而，当鞋底踩踏在湿漉的草地，实实在在的土壤没有出卖他们的前进。

　　此生活到现在，走过几次一路顺风的旅途？

　　总是被危险环绕，总是遭敌人窥伺，但，曾经停止前进了吗？

　　没有。

　　也许这场雨并不是一个不好的预警，而是一个提示。

　　提示正安全地住在某间平凡小屋里的炎育陵，有两枚闪烁着红光，标示着“危险”的记号正在接近。

　　危险，像大雨、像狂风，但是无法避免，也不可缺少。

　　因为水是灌溉，风是助力。

　　路卡比韩封快一步来到门前，身上的雨水像正在淋浴一样洒在木质地板上。雨势小了一点，屋檐足够遮挡雨水吹洒进来。

　　韩封气喘吁吁地来到路卡身后，汗颜自己的体力竟然输给路卡。

　　“敲门啊。”韩封催道，他冷毙了，只想快些脱掉身上的衣物，再泡到热水里去。

　　“没有门铃。”路卡在门前左望右看。

　　韩封苦笑，路卡处事总是狠辣果断，这时候竟然婆婆妈妈。

　　韩封走向门，抬手就大力拍打。

　　“干什么？你又不是追债！”路卡立马拉住韩封手臂，不悦地瞪视着他。

　　“雨那么大，敲太轻怎听得……”

　　韩封话没说完，门就突地往内拉开。

　　炎育陵站在门前，愣了愣，发出“哦”的一声，便又跑回屋里。

　　韩封和路卡也愣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炎育陵，和他们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的样子不同，让他们有些惊讶。炎育陵肤色很健康，眼睛很明亮，脸颊肉肉地，还像只看见食物的兔子一样，灵活地跳走。

　　韩封和路卡为了避免炎育陵的形迹被人发现，和芦绍宗及夏穆联络的频率极少，对于炎育陵的状况只知道个大概，也没有要过照片，这一见之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在心里埋怨芦绍宗，因为芦绍宗都只告诉他们炎育陵不好的状态，比如体重不理想，天气冷时受伤的关节会发疼，思考太多就很容易疲倦，受到惊吓就会恶梦连连……

　　现在亲眼见到，不是恢复得很好吗？芦绍宗一定是故意只说不好的一面，激他们非来照顾不可。

　　炎育陵捧着一幅相框回到门前，韩封和路卡都能看见相框里的相片就是他们和炎育陵在病床上的合照。

　　“路哥。”炎育陵看向路卡。

　　“封哥。”接着是韩封。

　　韩路面面相觑，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不知所措。

　　太习惯于武装自己，也太习惯冷漠看待世事，便难以适应这如一箭穿心的感动。

　　发觉原来自己的心没有想象中的刀枪不如。

　　他们看似一动不动，实则，胸口都因这份感动而激烈颤抖。

　　“欢迎回家。”

　　炎育陵主动拥抱路卡，然后拉住韩封的手。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