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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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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个很难得的清闲日子,工作少到几分钟就可以做完,于是在幻塔索斯的提议以及撒娇纠缠下,塔纳托斯贡献了他的花园,和他的兄长以及兄长的四个儿子一起开了一个小小的茶话会。
对于喜好安静而且冷情的死神而言,在自己的神殿中办茶话会这种群体活动还是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尽管算上他也只有六个神,但还是让他稍微地头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修普诺斯看不过弟弟纠结半天不知道应该准备些什么,轻笑着让一群小妖精去他的睡神殿搬来了一堆零食茶点——曾经以冥神身份通杀了奥林帕斯上至主神下至妖精的睡神是个社交好手,这是不用质疑的。
幸福地捧起一块乳酪蛋糕,幻塔索斯咬着叉子疑惑发问:“我一直好奇怪,父神究竟怎么被叔叔追到的?”社交成绩烂得无以伦比的叔叔哎,竟然把他长袖善舞的父神吃得死死的,真是三界一大奇迹!
塔纳托斯毫无反应,倒是修普诺斯强忍着没翻他一个白眼,回答了小儿子的话:“你们叔叔完全没追求过我。”
“啊?难道是直接抢……”伊克洛斯惊讶地叫出声,结果在小叔淡淡地一眼看过来之后很识时务地捂住了嘴消音。
另外三个梦神齐齐地给了兄弟一个鄙视的眼神,这种事情是可以说的吗?先不说死神看起来完全不是这么主动的神,就是他真的干了抢神这件事,他们父神都没说什么,可见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一晚辈多个什么嘴?
“是你们的父神来找我的。”慢慢地放下茶杯,银发的死神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语气平淡用词简单明了,让四个小梦神都睁大了眼睛。
“原来其实是父神追的小叔?!”幻塔索斯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叉子掉到地上都没注意到。不应该啊,如果是他家父神主动追神的话,怎么可能落到至今翻不了身的地步?
奥涅伊洛斯随手取了一把新叉子戳到幻塔索斯的蛋糕上,看他习以为常的表情,显然照顾自己生活技能等级min的弟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是。”这次是修普诺斯简洁明了地回答了儿子的疑问,从他回答的速度上看,应该是没说谎的。
四个小梦神统一露出了茫然和好奇的神色。幻塔索斯把蛋糕随手一塞进了奥涅伊洛斯手里,扑到一向拿他最没辙的死神身上,一边讨好地蹭着他的胳膊一边睁大漂亮的金眼睛一脸纯良地撒娇:“小叔,你给幻塔讲讲好不好?幻塔想知道!”
塔纳托斯看了趴在他身上卖萌的小侄子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头,揉了一把他淡金色的头发。
虽然是死神点的头,但最后的叙述工作却是睡神来做的,原因无他,只是他的用词比较有艺术性,不会被儿子听出一丁点不该被他们听到的东西。
若是问双子神他们是从何时开始在意对方喜欢对方的,恐怕这两个没一个能回答上来这个问题,不是不想回答,而是答不出来。
早在神话之初,修普诺斯和塔纳托斯是一同住在黑夜女神的神殿之中的,他们虽然也有各自的神殿,却都不怎么爱回去,白日里常伴在他们伟大的母神身畔,黑夜降临时则相拥而眠。
漫长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世界稳定之后五位创世神归隐,几乎不再出现在任何神明眼前。双子神自然也被黑夜女神轰回了各自的神殿。
身畔少了一个银色的影子,修普诺斯十分的不适应。他开始经常往死神的神殿中跑,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地觉得看不到那一抹银色心情就不是很好。
不擅长人际交往的塔纳托斯从来没有拒绝过兄长前来,除了最开始的几天,他都会在修普诺斯踏进他神殿的大门前在花园里备好茶水点心,有的时候睡神还会在花园的石桌上看到他很感兴趣的横笛曲谱。修普诺斯问过一次这些曲谱是从哪里来的,而塔纳托斯的回答是他在找里拉琴的谱子时看到的,就顺便拿了回来。
那时修普诺斯并没有能够真正了解塔纳托斯语言行为的含义,他只做了表面理解。
这样比死水还要平静的日子在冥王哈迪斯来到冥界的那天终结,当时是一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修普诺斯不得不离开冥界前往奥林帕斯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不过离开时的不舍,以及没能在送行的神明中见到弟弟而浮现的莫名失落却被他清楚的记着,并且终于开始反思自己似乎不太对劲的状态。
那之后,在奥林帕斯,修普诺斯用了几年时间来和所有的天神都建立起相当良好的关系,却用了上百年的时间才终于让自己不再下意识地在身边寻找熟悉的银色,然后又用了近千年的时间来习惯那些过于热情的女神和仙女的亲近行为。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很不对,非常不对,尤其是那一天,他正无聊散步和一位有点眼熟却记不得名字的水仙女聊天时,神使赫尔墨斯急匆匆地通知诸神前去神王殿开会,神王宙斯宣布死神失踪,大地陷入从未有过的混乱,着令诸神立刻寻找死神所在。
修普诺斯不记得之后宙斯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似乎跟他说过什么话?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神王殿,怎么回到的他在奥林帕斯的居所,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他都魂不守舍,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力,他总是在想着塔纳托斯可能在的地方,总是担忧他是否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出了事,控制不住地去留意诸神之间的言语,试图从中听到有关他弟弟的消息。
最后是赫利俄斯向宙斯上报的有关死神的消息,他被一个胆大妄为的半神幽禁了起来,整整十年。
宙斯命战神阿瑞斯惩罚了那个胆敢渎神的科林斯王以及搭救死神。在天明时分,塔纳托斯跟随阿瑞斯来到了奥林帕斯,将十年前宙斯命他取来的灵魂献上,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去,自始至终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修普诺斯目送弟弟离去,一边因他一切都好而松了口气,一边为自己所有反常的态度而困惑。
这困惑一直不得解,最终发展成了焦虑和烦躁,这纷乱的心境让修普诺斯特洛伊战争开始之后花了些心思为自己设了一个局,有些事情他既然想不通,那么就换个角度试试看能否直接解决问题。
修普诺斯带着赫拉许诺给他的水仙女妻子回到冥界,这一次,他在冥土的大门前看到了银发的弟弟。
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兄长,塔纳托斯既没有上前相迎也没有开口问候,他甚至连兄长身边好奇地看着他的仙女都没瞥上一眼,只是用冰冷平静的嗓音说了一句:“哈迪斯陛下有请。”之后便转身领路,不再开口。
按照常理,死神这样的态度应该会让睡神尴尬甚至恼怒的,他的心情也的确不好,但是他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弟弟的失礼。
拜见了冥王确定了自己在冥界的地位,修普诺斯也算是转职成功了,只是从那一天起,他再没有同塔纳托斯说过一句工作外的话,或者说,是对方冷漠的态度让他即使想要开口随意地说些话也说不出口。
塔纳托斯这样无声的拒绝让修普诺斯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却被他极力地克制住了,半分都不曾表现出来,只是面对着有些憧憬有些不安地望着他的帕西提亚,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放弃了。没有用,即使给自己制造了最为便利的外部条件,但是他的心无法分出半点给旁人,他的所有的情绪,只被一位神明掌控着。
最后修普诺斯用为他生个孩子作为交换条件,还帕西提亚自由之身,由她回归海界去。帕西提亚虽然看起来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却是对回归海界的期待,毕竟,鱼如何能离开水呢?
神的繁衍方式多得绝对令人类咂舌,所以修普诺斯即便没碰过帕西提亚一根头发也能让她怀孕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然而自从帕西提亚怀孕的事情被说出来,修普诺斯便再没有见到过塔纳托斯,一次两次他可以说是巧合,三次四次他也能说服自己也许是弟弟最近工作有些忙,然而整整半年,帕西提亚已经将四个梦神生了下来,带着睡神赠给她的礼物回去了海界,修普诺斯都不曾再见到自己的弟弟,无论何时在何处,他们总是能不早不晚地刚好错开。
面对这样的状况,修普诺斯倘若再不知道弟弟是在有意识地躲着自己,他就干脆自杀算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三年,四个小梦神已经长大,开始接触编织梦境之类的工作。而修普诺斯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的烦躁不安,他几次都想堵在死亡神殿门口,去问他的弟弟为什么要躲着他,却每次都在实施前退却了,毕竟,他并没有任何立场去这么质问他的弟弟。
某天,又一次和塔纳托斯擦身而过的修普诺斯心情烦躁到了极点,而这当口幻塔索斯却因为一点小事和伊克洛斯吵了个不可开交,奥涅伊洛斯和墨菲斯制止不能,让两个小孩子直接闹到了自己父神面前。
两个孩子的斗嘴让从未有过负面形象的睡神生平第一次发了火,把两个儿子直接扔进了梦界关禁闭,之后奥涅伊洛斯和墨菲斯被吓到的表情更是让他心里乱透了,起身离开了自己的神殿,待他回过神,竟然是到了死亡神殿的大门外。
那时已经是很晚的时间了,身为睡神的修普诺斯却察觉到自己的弟弟还没有休息,惊讶的同时也很是疑惑。死亡神殿一向没有多少侍从妖精,此时更是静得可怕,修普诺斯索性便进到了自己弟弟的神殿,并且在花园里发现了坐在黑曜石椅上的银发神明。
银发的死神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躲开兄长的意思。修普诺斯看了他许久,却不能从那双过于平静的银眸中看出什么来。
最后是塔纳托斯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侧头示意了一下石桌另一边的座椅,平静地邀请:“要过来坐吗?”
修普诺斯终于将注意力稍微地分给了作为布景存在的东西,他讶然地发现石桌上放着两个银质茶杯,茶水都还是热的,似乎刚刚泡好倒出,上面缓缓地升起白色的雾气。
“你……知道我会来?”
塔纳托斯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兄长,简短而干脆地回答他:“不知道。”
修普诺斯愣住了,这句不知道的意思,代表的岂不是他每日里都会如此准备?他走进花园,绕过石桌,正待坐下,却发现桌案上放着一本精心装订好的书册,并不厚,封皮上凌厉却并不张扬,优雅而又沉稳的字迹写着:工作与时日——赫西俄德。这是九缪斯所看好的一个人类诗人所著的,修普诺斯在奥林帕斯收藏过一份,只是还没来得及看便仓促地回了冥界。
手指缓缓抚过书册上熟悉的字迹,修普诺斯想起,当初总是会出现在这个位置的曲谱,字迹也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想过那些曲谱是谁抄录下来的,或者说,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问题。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吗?是因为……塔纳托斯把他宠坏了吧?所以他才会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死神沉默的温柔体贴,却从来没有细想过原由。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若是再想不清那些烦扰了他几千几万年的东西,那他也快可以回炉重造了,想着自回到冥界塔纳托斯对他的拒绝与避而不见,修普诺斯垂下眼睑,喃喃地说道:“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没做错任何事。”塔纳托斯冰冷的嗓音平静得难辨喜怒,只是修普诺斯似乎是突然地知道了该如何理解他的话,露出一个带着苦涩意味的笑容。
修普诺斯当然知道塔纳托斯这样说,是因为他从未明确表达出他对他不同于其他血亲的情感,那么他一直以来就没有任何立场对修普诺斯的行为做评论,所以修普诺斯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需要向他道歉的事。但塔纳托斯越是这样,修普诺斯就越觉得不好受。
气氛忽然地有些冷凝,修普诺斯看向银发的弟弟,发现他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漠然。有一瞬间他以为或许弟弟已经放弃他了,当然,这只是因为死神一贯的表情就是这样,是他受主观意识影响而产生的错觉而已。
冷掉的气氛最后还是死神来打破的,他喝掉杯里的茶水,起身准备离去,临走之前侧过头来加问了一句:“你今天要住下来吗?”
几分钟后,修普诺斯躺到塔纳托斯相当柔软的棉花枕头上时还有点回不过神,他看看身边把自己整个埋进黑丝绸的被单里显然是准备睡觉的弟弟,伸手捻起一缕他散在被单上的长发,静默地看着死神银丝似的头发从指间滑落。这一切太过自然太过顺理成章,实在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想要确定他所爱的神明也同样地爱着自己。
这么想着修普诺斯翻了个身,将身边的弟弟拥进怀里,修长灵活的手指顺着他的衣领滑进去,光滑微凉的皮肤让睡神眯起眼睛,愉悦地笑起来。
仍然闭着眼睛的塔纳托斯在修普诺斯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捉住了他扰人睡眠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太晚了。”
若是不相干的人,塔纳托斯恐怕早就一个恐怖天命扔过去了吧?虽然冷情,但他绝对不是任人欺负的主。修普诺斯轻笑一声,撑起身体凑上前亲吻死神额前的五芒星,没被死神制住的手则继续先前没干完的事情。他才不在乎明天是不是没法爬起来工作,别说那些日常的工作他攒上好几年去管一次都没事,就算有事,最多只是大地上的生物集体失眠一天而已,又死不了人。
不堪骚扰的塔纳托斯终于无奈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半压在他身上的兄长片刻,猛地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了上去。
第二天睡神平生第一次无理由旷工,他早就醒了,却是腰疼得要死趴在床上懒得动。到现在修普诺斯终于明白为什么阿波罗每次去阿瑞斯的神殿第二天早上都绝对是阿尔忒弥斯翻着白眼加班了,跟个武力值超高的武神滚床单,一般神真的是爬不起来!
对于害得兄长起不来床这件事,塔纳托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先不说之前某个家伙带回来个妻子还生了孩子这件事让他有多不痛快,单说昨天,他可是说过很晚了的,修普诺斯不领情这真的不能怪他。毕竟他可没发过誓要做处男神。
虽然没什么罪恶感,但塔纳托斯在照常起床后还是去翻了一下药橱,从整齐排列的石瓶中选出一个来,转身想回卧室,却在半路上被他从没见过面的侄子给截胡了。
奥涅伊洛斯一脸担忧不安地出现在塔纳托斯眼前,面对着面无表情的叔叔,尚且年幼的梦幻神之首默默地给自己打足气,终于上前询问了一下自己父神的下落:“尊敬的死神大人,请问您是否见过我的父神,睡神修普诺斯大人?”
回想一下自己出门前兄长的状态,塔纳托斯觉得他还是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的好,有些事情他说不太合适,于是死神平静地转移开话题:“寻找修普诺斯有何事?梦神奥涅伊洛斯。”
“昨日两位弟弟不懂事惹睡神大人不快,将他们关进梦界反省,现在快到工作的时间了,我想请问睡神大人能否将他们放出。”
塔纳托斯想了想,觉得他大概能知道兄长反常的坏脾气是怎么回事,于是对奥涅伊洛斯点点头说:“你去放了他们吧。”见眼前几乎跟兄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梦神有点愣神于他越界的话语,又补充了一句,“有什么让修普诺斯来找我。”
于是顿悟了出了点什么的奥涅伊洛斯很愉快地匆匆告辞了。
塔纳托斯回到卧室,推门就看到修普诺斯仍然维持着他出去前的姿势趴在枕头上一动不动,头埋在枕头里,那样子颇有些赌气的味道。这样的修普诺斯让塔纳托斯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微笑,走过去掀开睡神身上的被子,在兄长讶然地扭头看过来时淡淡地说道:“别动。”接着打开药瓶倒出些许药膏在手上,动作轻柔地为兄长按摩腰部。
腰间的酸痛很快减轻到可以忽略不计,修普诺斯一边享受着弟弟的服务一边随口问道:“赫卡忒的药?”
“嗯。我常用,效果还好。”
“你怎么会用到这个?”修普诺斯惊讶地看向弟弟,从这个药的效果看应该是缓解肌肉疲劳之类的,他的弟弟怎么会用到这个?
“自从科林斯那次事件之后,阿瑞斯和雅典娜就经常会在大地上堵我……切磋。”闲来无事塔纳托斯也乐得闲聊两句,当然他没说的是,阿瑞斯还好,跟雅典娜每打完一回,他回来就得擦药,不然第二天绝对全身酸痛爬不起来。天界第一女战神的武力真的不是说着玩的。
对于雅典娜和阿瑞斯的好战个性不想做评论,修普诺斯侧躺在手臂问起了别的:“刚刚奥涅伊洛斯来过?”
“问你可不可以把被关禁闭的两个弟弟放出来了。”塔纳托斯完成了上药的任务,一边将药瓶重新封好一边将刚刚的事情简要复述了一遍。
听完的修普诺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昨天心情糟透的时候把两个儿子给扔进梦界去了,顿时有些无奈地扶了额。对于这四个儿子,修普诺斯还是很喜欢的,所以有些时候他们调皮胡闹他也只当没看见,昨天……真的是个很不凑巧的意外。
“我去看看他们。”叹口气,修普诺斯从床上爬起来。
修普诺斯安抚儿子着实花了点功夫,幻塔索斯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性格一向跳脱的他有好一阵子见到自己的父神都乖得跟小兔子似的,让塔纳托斯看着都想笑。也是从那个时候,理论上算是爱屋及乌的塔纳托斯偶尔的开导让幻塔索斯开始黏糊他,最后完全是把他当做自己父神给自己找的后妈(爸?)看了。
“父神,你当时竟然是因为见不到小叔才迁怒的我?”幻塔索斯惊叫起来,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委屈,嘟着嘴抗议,“实在是太过分了!”
伊克洛斯在旁边没说话,不过看他那怨念的表情,显然很赞同小弟的话。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假象者顶着一张娇俏的少女皮在死神身上打滚,看得修普诺斯一脸无奈,塔纳托斯轻轻挑起了眉。
眼看着死神的衣服变成皱巴巴的一团,修普诺斯头疼地试图阻止儿子的胡闹:“幻塔,别闹。”
幻塔索斯虽然听话地停下不再打滚,却一脸坚定地盯着自家父神说:“幻塔要补偿!”
“幻塔想要什么?”修普诺斯对儿子的纵容真的是到了令神都发指的地步,面对撒娇耍赖变相要东西的小儿子,他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却已经在内心直接答应了,只是这回小儿子要的东西着实让他愣了一会儿。
“我要喝小叔做的薄荷奶茶。小叔你不许说不会哟!我上次看到你在做了!”
“薄荷……奶茶?”有些迟疑地重复了一遍,修普诺斯从储量庞大的记忆库中翻出了相关的资料。那大概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有段时间他特别的忙,那个时候,他在核对资料到头疼的时候,总能在手边发现一杯温热的薄荷奶茶,他不怎么喜欢薄荷的味道,但是不得不说,那个时候有着浓郁奶香味以及淡淡薄荷味的饮料的确很对他的胃口,好喝又提神,只是后来稍微清闲下来就再没有发现过了。那是……塔纳托斯做给他的吗?
修普诺斯看向正努力拍平衣服上褶皱的死神,得到对方一句看似不沾边的“你不喜欢薄荷汁。”作为回答,立刻就懂了,有些默然地垂下眼睑唇边却牵起一丝微笑,他的弟弟和爱人总是这样,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关心着他,如果他稍有疏忽就会错过这无声的温柔,所以不得不一直将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他身上,去观察去挖掘,然后彻底陷进他的温柔中,无法出来也不想再出来。谁说死神性格直的?他只是不喜欢而且觉得没必要罢了,真要说揣测人心的本事,他绝对不比自己弱呢!
“这事情跟我无关。”修普诺斯尚在走神,就听到塔纳托斯十分淡然地拒绝掉了幻塔索斯的请求,抬眼看过去便见死神静静地望着他,银眸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父神,幻塔要补偿!”幻塔索斯一脸委屈地扒到了修普诺斯椅子的扶手上,可怜兮兮的眼神即使是不认识的人也会同情心泛滥一把,更不要说一直很疼儿子的睡神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点了头。
然后……看着欢乐地蹦回去继续扑弟弟的小儿子,再看看心情明显很愉悦嘴角都微微上弯的死神,修普诺斯默默扶额,顿悟自己被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联合在一起下了个套,还是个不得不跳的陷阱。
“塔尼……”
“嗯?”塔纳托斯一边从侄子手下拯救自己的衣服,一边回答了一个漫不经心却明显故意地方疑问单音。
修普诺斯对弟弟偶尔爆发的恶趣味当然清楚地很,更知道该如何顺毛摸。“我想念那个薄荷奶茶的味道了,做给我可以吗?”没什么害羞怯恼的情绪,金发的睡神笑得柔和平静,淡淡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塔纳托斯望向兄长金色的眸子,这双美丽的眼睛在他面前从不设防,他轻易便看到了金眸中柔和的爱意,还有少许期待。接着死神很直接把幻塔索斯塞回给奥涅伊洛斯,起身去了厨房。
没过多久,塔纳托斯托着一个大银盘回来,上面是六杯柔和的绿色液体,牛奶与蜂蜜混合的香甜气味浓郁诱人。
得到了补偿的幻塔索斯欢呼一声,捧起杯子一脸幸福地喝起来,奥涅伊洛斯默默地拿出干净的方巾,随时准备给他擦嘴用。
四个小梦神开始闹腾地抢蛋糕和点心,而修普诺斯默默地端着他那杯奶茶小口抿着。味道不错,但是他不喜欢的薄荷,自然也就谈不上多喜欢,只是喝起来却觉得……
塔纳托斯忽然转头,很认真地提议:“下次我可以给你试试做罂粟味的。”
“那会是什么怪味道?”修普诺斯哭笑不得。
觉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