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丧心病狂》鱼江

24、惊吓

　　安喜经过这样一番惊吓，人已经傻了，由着高欢将她抱上马车，一路高欢问她什么，她都是愣愣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等高欢抱着她回到屋里，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安喜你说句话，你这样让我担心。”

　　可是安喜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什么话也不说，高欢检查了一番，见她身上并没有伤口，这才稍稍放心，于是打了一盆温水来，沾湿了帕子给她擦脸上的脏污。那帕子有些热，一沾到安喜的脸便吓了她一跳，她惶恐不安地看向高欢，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酒楼里了，身边再没有凶神恶煞的天狼士兵，眼前的这个人是护着她的高欢，当下哇哇大哭了起来。

　　她浑身颤抖地抱着高欢的脖子，哭到岔气也停不住。高欢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哄她，许久她才住了哭声。高欢小心翼翼扶起她的头，见她双眼红肿，道：“不要害怕，明天晚上我就送你离开，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安喜点头如捣蒜，双眼睁得老大，已然是惊弓之鸟了。高欢觉得心疼，将她搂进怀里，问：“可是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一听高欢要离开，安喜立刻使劲儿摇了摇头，双臂抱紧了他的脖子：“我什么都不想吃，你不要走。”

　　安喜早先一直不知道高欢竟能给她这样稳定与安全的感觉，仿佛他是这个世界里唯一能给她依靠，护她安全的人，可是他明明自己也是如同水中浮萍没有依仗的……

　　安喜脑中总是时不时浮现出酒楼里血腥的那一幕，身体总是不能自控地颤抖着，到了夜里周围都安静下来，稍稍有一点动静她便惊醒。这样的次数多了，高欢终于脱了外衣上床抱紧了她。此时的安喜很乖巧，像是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失去了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就变得脆弱不堪。

　　安喜整个人都埋在高欢的怀里，拉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样过了一会儿她才渐渐入睡。天还未亮安喜便又醒了，他抬眼一看，却见高欢睁着眼看她，她本想笑着说她已经好了，可是发现自己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

　　高欢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搂得紧了些，声音有些沙哑：“还早着，再睡一会儿。”

　　安喜却睡不着了，只是闭着眼睛贴在高欢胸前，可怜兮兮问：“我是不是很没用？很胆小？”

　　“你是我见过的最大胆的姑娘了，你害怕是应该的，每个人都应该害怕，因为天狼国的那些士兵不是人，是野兽。”

　　安喜想了想，问：“可是你不害怕。”

　　“我也是害怕的，只是我将这害怕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见，然后将这害怕转化成力量，推翻他们赶走他们的力量。”

　　“高欢，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强大。”

　　高欢轻笑一声，拍了拍安喜的后背道：“你忽然这样夸我，我都要美上天去了。”

　　这一日安喜滴米未进，只等晚上离开西琅郡，可是中午的时候却有人通知她说蒋惟来了，正和高欢说话。安喜担心事情有变，于是偷偷在窗户外偷听，只影影忽忽听得屋里两人在说话，说什么却是听不清的。

　　不多时蒋惟出了门，安喜这才进去找高欢，一进门便见高欢眉头紧蹙着，她一慌，问：“是事情有什么变故吗？”

　　高欢点点头，道：“那阿鲁巴生性多疑，那日见你在酒楼里，觉得你和粮草被劫之事有些干系，明日要让你去看那几个劫粮草之人的尸首，如今王府外面已经被围了起来，今晚你们走不了了。”

　　突逢此变安喜自是一慌，却硬是镇定下来，道：“还好我们都没有走，要是我们此时走了，只怕那阿鲁巴便会怀疑你也是同伙了。”

　　高欢点点头，脸上略有难色：“明日他让你去看尸体，你能去么……”

　　安喜忍不住便想起昨日酒楼里的惨状，当下只觉胃中翻搅难受，脸色也极为难看，抖着唇问：“非去不可吗？”

　　高欢垂头想了想，道：“阿鲁巴既然怀疑你，你若是不去他便更会在这上面做文章，以后反倒麻烦。”

　　安喜知道高欢说的没有错，内心挣扎一番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那我去。”

　　“你放心，明天我会陪你去的，你什么都不用怕。”

　　*
　　翌日一早，蒋惟派来的马车便到了门口，高欢握着安喜的手上了车，这一路上都有被通知的百姓，他们满目痛恨地看着马车里坐着的高欢，恨他看着西琅郡的百姓被屠戮什么也不做。

　　等到了城门口，高欢下车一看却僵住了。城门上挂着三颗血淋淋的头颅，各个面目狰狞，他有些后悔让安喜来，可是阿鲁巴就站在城门下看着。

　　安喜深吸一口气下了车，然后抬头看了过去，她也看见了阿鲁巴狼一样的眼神，好在高欢此时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让她能站在。

　　这时却有个天狼士兵端着个银盘子到了阿鲁巴面前，阿鲁巴领着那士兵朝高欢走了过来，然后拿起一片盘子里的肉在高欢眼前一晃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安喜往那盘子里一看，却见还有一对眼珠摆在旁边，她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胃里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如今只觉灼烧难受。

　　等她吐完，再不敢看阿鲁巴一眼，只窝在高欢怀里瑟瑟发抖，却听阿鲁巴挑衅一般问：“你们都不吃吗？敌人的肉可是世上最为美味的东西！”

　　蒋惟见高欢脸色难看，上前打圆场道：“三皇子如今也看见了，想来靖王府应该和这群反贼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那酒楼里的人死得也的确冤枉，三皇子应该给他们的家人一些交代。”

　　阿鲁巴又拿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大咧咧道：“那你说要如何补偿？”

　　蒋惟转向高欢：“小王爷说呢？”

　　高欢想也未想便道：“给他们家人五百两补偿，三皇子亲自去祭奠他们，并且三皇子要发誓，以后决不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杀死西琅郡的任何人，否则下一次我就不再约束西琅郡的百姓了。”

　　阿鲁巴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却道：“只是我们丢失的那批粮草小王爷要帮我们找到，不然我可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蒋惟也道：“那批粮草的确重要，请小王爷尽快找回来。”

　　高欢应了一声，抱着安喜上了马车，临走前定定看着蒋惟：“他不是人，不知人的规矩，我只希望先生不要背诺。”

　　蒋惟郑重点了点头，道：“小王爷放心。”

　　马车驶离城门很远安喜还在颤抖，她浑身冰凉，像是一个溺水的人。高欢捧起她的脸，他的眼神很坚定，像是一泓清冽的泉水：“安喜你放心，我对你保证，我一定让他们滚出西琅去。”

　　*
　　那之后几日安喜都是战战兢兢的，每日自己躲在屋子里发抖，高欢又有很多事情要忙，只有晚上能来看看她。这晚她刚刚睡下，便听窗户外有些声响，过了一会儿像是有人敲了敲窗户，安喜一惊：“谁在外面？”

　　“主上是我，罗正。”

　　那日阿鲁巴围住酒楼之后安喜便再也没有听到过罗正的消息，如今听声音也像罗正的，于是小心翼翼拿了个花瓶开了窗户，只见罗正矮胖的身子正蹲在墙根下，一双小眼睛一眨一眨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形。他见安喜打开窗户，激动地握住了安喜的手：“主上！主上你没事就好啊！主上！”

　　安喜打了罗正一巴掌，然后又打了一巴掌，气道：“那天你跑得倒是快，怎么不把我拉上！”

　　罗正满脸的委屈难过之色，声泪俱下道：“主上啊！先前您都是教育我们有危险一定要快溜，什么都不要管，我这都已经形成习惯了，哪里还管得了你啊！主上啊，我跑出来就想起来您失意了，想回去的时候已经回不去了，后来看见小王爷将您带出来我才放心离开的。”

　　安喜本没有真的生气，见他如此说便也不再吓唬他，问：“那你怎么到了这靖王府里来？难道是自己偷跑进来的？”

　　罗正摇了摇头：“这靖王府守卫十分森严，我试了几次都没能进来，所以便把自己卖了进来，说自己是孤苦无依的异乡人，求口饭吃，那老管家看我可怜，才收了我进府里来。”

　　安喜这才发现罗正穿着一身家丁的衣服，手中还抱着那日装卷宗的箱子，于是开了门让罗正进来。那罗正见安喜清瘦了些，便安慰道：“主上大可不必如此惊恐，那阿鲁巴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但是身边的蒋惟却本是梁国的人，并且也深知西琅郡的重要性，所以他定会处处挟制阿鲁巴，若是那日蒋惟在酒楼，是绝不会让阿鲁巴打开杀戒的。”

　　罗正见安喜依旧不太相信的模样，便道：“朝闻楼在阿鲁巴身边也是有人的，如果他真的要有什么动作我们也会很快知晓。”

　　“既然在他身边有人，为何那日你却不知道阿鲁巴要来？”

　　罗正白胖的脸上闪过一丝郁色：“那日阿鲁巴本是要出城去的，是在出城的路上忽然的得知的消息，于是就只拐了个弯便到了酒楼里，我们的人根本来不及通知。”

　　安喜听着蹊跷：“你的意思是西琅郡里还有另外一股势力？”

　　“目前还不清楚，只是那告密给阿鲁巴的人是敌非友。”

　　“那阿鲁巴所说的那批粮草又是被谁劫走的？”

　　罗正摇了摇头：“那批粮草不多，犯不上如此大动干戈地寻找，而且这匹粮草是从西琅郡北面运来的，这路线也有问题，只怕不止是粮草。”

　　“那是什么？”

　　罗正正要说话，门外却响起高欢的声音：“安喜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