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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行骗走江湖89 ...

  •   第八十九章
      “柳云澈在哪儿!”随著一声怒喝,君冉提著雷霆剑破门而入,满室灯烛被忽然灌入的夜风迫得骤然一暗又复亮起,在这明明灭灭的光影交错之下,披著一身月光的锦绣公子神威凛凛,宛若天神。
      阿善顿觉无语问苍天──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债主加魔头……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局面麽?
      莫归不声不响地挡在了卧榻前,暗中提气运功,已做好了随时出招的准备。相对於他的紧张,司空陌却显得泰然自若,微微眯起的双眼近乎贪婪地注视著门口,语调沈著,缓缓说道:“一别三年了……君冉。”
      君冉来到厅堂中站定,俊美的面容透出杀伐狠戾之气,脚下方砖“喀喀”作响,甚至出现了裂纹,足见他此时已是怒火滔天,然而愤怒却不是他全部的情绪,他更多的是……担心。
      不辞而别的柳云澈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连日来打探下落无果,更令他焦躁万分,然而,事有转机──今晚武林盟主大宴群豪,他心不在此早早退场,却意外的在住处看到了一支簪子……一支柳云澈的簪子,旁边还有一封留书:
      “龙尾山,林叶涧,只身来,故人见──陌。”
      君冉大惊失色──心心念念的人竟落在了宿敌手中!於是一路疾奔,心急如焚,只想快点见到心上人,确定他的安危。
      所以,当看到始作俑者用气定神闲的态度说出“一别三年”时,君冉真恨不得立刻砍了他,但因顾忌著阿善,只得强压满腔怒火,加重语气重复道:“柳云澈……在哪儿?”
      司空陌眉头微皱──这句话已经听到了两遍,竟一次比一次刺耳,自己的叙旧被无视,君冉的全部心思都在柳云澈身上。
      屏风後的阿善则暗暗叫苦,即使隔著素纱的屏面,也能真切地看到君冉那狭长上挑的寒眸中泛著杀气──就算自己被救出也免不了一场兴师问罪吧?光想想就觉得头疼了,他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才好!
      正在胡思乱想间,阿善忽然注意到君冉的左手紧握著一物,紧到指节泛白,仔细一看,居然是被莫归拿走的玉簪子!
      君冉……竟是一路都握著它赶来的麽?
      瞬间,阿善只觉得一种说不清的感情直冲心口,酸酸涩涩难以名状。诚然,锦绣公子性情暴烈,是三债主中最可怕的一位,但也用情最深,得知自己蒙难立即就赶来相救,自己却只想著逃跑……
      司空陌也注意到了那支簪子,目光一冷,随即嘲讽般笑道:“看来那柳云澈真是你的软肋,让你只身前来……你就真的一个下属都不带。只是……锦绣公子未免过於托大,真以为你能全身而退麽?”
      “废话少说!柳云澈究竟在哪儿?”君冉厉声打断,自己再三询问,对方却言辞闪烁,这让他彻底没了耐心,积攒了一路的担心、焦急、愤怒彻底爆发,长剑一抖就要纵上前去。
      司空陌勾起一抹冷笑,蓦地抬起头来直视君冉,口中道:“站住!”阿善看得真切,暗叫不好,果然……只见君冉刚迈出半步就极不自然的原地站住,面上神色惊疑不定。
      是邪功摄魂!
      君冉终於明白──已被赶出冥教的手下败将司空陌,究竟是凭著什麽前来挑衅!自己是关心则乱也是大意轻敌,此时被邪功所制,已然动弹不得了。
      莫归走上前,在他身上诸处大穴疾点数下,并夺下了雷霆剑,司空陌仍是不敢大意,双目一瞬不瞬盯住君冉,道:“把簪子扔了。”
      君冉紧锁双眉,额上泌出汗珠,极力对抗著响在脑海中的命令,却还是渐渐松开了手……
      “叮”地一声脆响,玉簪摔在地上断成两截。阿善的心为之一沈,心疼倒是其次,关键是……竟连君冉都抵抗不了摄魂,看来生机渺茫啊!
      司空陌终於放了心,哈哈大笑起来,志得意满。他挥了挥手,示意道:“莫归,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莫归一愣,忙道:“主子,锦绣公子是个危险人物,还是让属下……”
      “他已被你封住了周身要穴,功力全失,又被我摄魂术加身,怎会危险。”
      “可是万一……”
      司空陌略有不悦,用冰冷的眼神瞟向他,莫归神色一黯,微微施礼道:“……属下告退。”便走了出去。
      阿善略感意外,白天的时候,司空陌明明把自己“赏”给了莫归,还以为他要让君冉目睹自己被凌辱的场面而一直提心吊胆,哪知莫归却被支出去了,那魔头到底有什麽打算?
      打发走了“闲杂人等”,司空陌终於正色起来,从卧榻上起了身,缓缓走向君冉,道:“三年不见了,这三年……你过得顺风顺水,空谷客深山退隐,碧云宫由你掌权,锦绣公子的威名如日中天;我却过得不好,成了这满头白发的鬼样子。”他来到君冉身前站定,轻挑地捏起他的下巴,继续道:“当年,你我所练的武功同出一脉,现在我已废了全身武骨,所以……你也要与我同样……”
      阿善心中一凛,司空陌打算废掉君冉的武功?
      果然,司空陌带著阴冷的笑意继续说:“你的骄傲源於你的武功高强,废掉它,锦绣公子除了美貌……还能剩下什麽?”
      君冉全身被制,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用燃烧般的仇恨眼神瞪视过去。这种眼神让司空陌非常享受──君冉终於把注意力转过来了,如果给他开口的机会,他会说些什麽,咒骂还是服软?无论哪一种,都能给人一种胜利者的优越感。
      司空陌满怀期待,稍稍敛去了一丝邪功,给了对方说话的余力。
      君冉盯住他那得意洋洋的脸,双眼迸出的是决绝恨意,语调却异常坚定,一字一顿道:“柳云澈……在哪儿?”
      又是这句话。
      阿善心头一颤,霎时间,胸中那股酸酸涩涩的情绪无限扩大开来,一股名为“内疚”的感情排山倒海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君冉自从进门就数次重复著这一句话,不停询问自己的下落,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而自己呢?只想著魔头、债主、兴师问罪……
      耳边似乎又想起二虎的话,他说自己这样乱来,总有一天会後悔,总有一天会遭报应。怎麽办……比起眼下的危局,心头翻涌不断,几乎把心都搅痛了的懊悔情绪,才是真正的报应吧……
      司空陌的期待落了空,君冉的态度让他极度不悦,一直挂在脸上的冷笑都僵住了。他一咬牙,抬手打散了君冉的发髻,顷刻,乌发如瀑披散开来。
      阿善的心悬了起来──这魔头被如此激怒,该不会立刻就要废掉君冉的武功吧?
      司空陌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仔仔细细打量著散发披肩的锦绣公子,像是在品鉴一件珍玩。渐渐的……表情和缓下来,又恢复了原先嘲讽冷笑的从容模样,抬手轻轻掬起一缕青丝,慢悠悠的命令道:“跪下。”
      君冉顿感千钧压身,这次别说开口,就连呼吸都困难了。他闭目凝神拼死抵抗,却还是身体僵硬地跪了下去。司空陌居高临下,面上得意之色更浓,微微躬下身,猛地扯住君冉的前襟,“唰”一声扯得大开。
      阿善吓了一跳──这魔头……竟是要当著自己的面侮辱君冉?
      只见司空陌伸出一根手指,沿著君冉的脸颊缓缓滑下,一路划过脖颈、喉结、锁骨,长长的指甲在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浅白的痕迹,衬著白皙如玉的肌肤,略显刺目。
      阿善不由得心头一揪,同时气血上冲,一股愤怒的情绪在胸中燃烧开来──锦绣公子向来傲视一切,何曾跪在别人脚下任人如此轻薄过?这种侮辱他受不来!怎麽办?自己本就亏欠他良多,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著他被人如此对待麽?难道……没有办法可以救他麽?
      君冉死瞪著司空陌,几乎咬牙切齿,司空陌挂著冷笑手指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君冉胸前的一块疤痕上,缓缓开口道:“这疤痕……是与我决斗时留下的吧?三年了……竟还如此清晰……”
      阿善知道那疤痕,还曾用它当借口编出过很多谎话。
      司空陌的指尖在那疤痕上流连不去,继续道:“当年那场决斗……我一直怀疑是空谷客的一场算计,他故意要你用容貌惑人,是不是?所以我才输了比武,因为自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失神了……”
      阿善握紧了拳头──天下还有这麽不要脸的人!明明是他自己心有旁骛输了比武累得师父自尽,却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还如此振振有词!
      君冉的眉毛几乎打成了结,他最恨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司空陌却陶醉般盯著他的双眼,接著说:“当年的对手若不是你……我一定会赢,可我输了,输给了空谷客的算计。那时我受伤过重,功体只剩三成且复原无望,想用正统武学东山再起已是不可能……只得废掉全身武骨,去修炼旁门左道的摄魂。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却不得不把他传授的本门武功废去……这都是你害的……”
      他絮絮不止说著当年之事,似是要把三年未见的话一口气说完。君冉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不耐烦,阿善也渐感奇怪,刚才还担心他侮辱君冉,却只见他在闲话叙旧,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难道自己猜错了?这魔头说要对自己“先奸後杀”,又说要废掉君冉的武功,还扯开了君冉的衣服,却都没了下文,若说他是打算慢慢来,玩钝刀子杀人的把戏却又好像不是,他究竟想干什麽?
      “……你这疤痕都让谁看过?”说著说著,话题忽然转了回来,司空陌朝著屏风的方向瞟了一眼,一字一句道:“无论让谁看过,刻下它的人……终归是我!”
      这宣告般的言语配上阴鹜的眼神,阿善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同时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明白了!
      虽说原先就觉得司空陌对君冉心思暧昧,但他总把“报仇”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所以差点就忽略掉了。但……若把他今晚所有的反常举动联系起来,便能得出一个结论──他喜欢君冉,千真万确。
      或许他真的想要为师父报仇,修炼摄魂、设计今天的局面全是为此,但他也同时对君冉心存爱意,所以才显得矛盾──虽然狠话说绝,却处处留有余地,因为他明白:那些狠话一旦兑现,君冉便会恨他一辈子,再无转圜!
      如此,一切都解释开了。他只能用摄魂制住君冉,长期禁锢慢慢相处──这便是他当下的打算吧?
      好,既然猜到了他的想法,那司空陌就不再难以战胜,而是有了间隙可趁,可以利用此点想办法救出君冉,一起逃走!可是……邪功摄魂实在是个阻碍,厉害到超出常理的地步,君冉都毫无招架之力,自己又能如何?
      阿善凝了凝神,把在地窖里姬婉婷说过的话在脑中默默回想──摄魂是操控人心智的邪术,施术者本身必须心沈若水,不能自乱心神。若有武功高强且精通音律的人能在五音中加入内力,必能扰乱施术者的心智,邪功自破。
      虽是知道方法,可自己既没有高深的内力,笛子也在二虎那里,究竟怎样才能……
      蓦地心念一动,或许……有一种方法可以破了摄魂!但转念又一想:不行!若用此法,後果严重。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似乎也只能如此了,至於付出的代价……就当是长久以来自己积欠的现世报吧。
      只是……阿善闭上了眼,心中苦笑──二虎,你真的要伺候我一辈子了呢。
      下定决心之後,阿善忽然觉得不害怕了,整个人都镇定了下来,他在等,等司空陌叫自己出去,然後才是计划的开始。
      阿善并没有等太久,司空陌说出占有般的宣言之後志得意满,望著君冉不甘屈辱的眼神笑了,勾起君冉的下巴,怀著恶趣味说道:“你这副狼狈的模样……最不想被看见的人是谁?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见柳云澈麽……我现在就让你见他。”
      来了!阿善心中一阵紧张,只见司空陌击掌道:“柳云澈,出来吧。”随即感到身上的压力骤减,全身的感觉又回来了,能说话,能动了。
      阿善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先深深吸了口气,暗下决心──这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也是最关键的一场骗局,就算堵上性命也要演好!君冉,我对你亏欠甚多,但我会偿还给你,我要救你!
      想罢,他绕过屏风,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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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行骗走江湖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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