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走江湖》穿心莲

22、行骗走江湖19

　　第十九章
　　寒云堡众人敏感地发现自家堡主的日常生活习惯有了些许改变，平日的他在练武之余会调琴弄笛修身养性，而自从解了林公子的禁制之後，就时常去那个小院子打发闲暇时光。
　　樊二虎因此郁闷得不得了。江隐几乎天天来找阿善，两人要麽吟诗作赋要麽讲古论今，兴致来了还会一个抚琴一个弄笛地合鸣一曲。那些高深的学问他听不懂，却看得明白这两人的气氛──简直是和乐融融！玉音公子给人的感觉也变了些，不似初见时那麽淡漠了，甚至偶尔还能见他云淡风轻地笑一下。
　　这一切让樊二虎忍不住叹息。不知是叹那个前一晚还在自己怀中“亲密无间”，现在却和别人吟风弄月的小骗子；还是叹可怜的玉音公子──您的笛子为什麽不是竹子做的？为什麽偏偏是玉做的？还是那麽上好的羊脂白玉，要不然也不会招来这个别有用心的小骗子！
　　江隐知道底下的人在如何议论，甚至“破镜重圆”之类的词也听到过。颇有些无奈，好像所有人都认定自己曾经负过林子骞，现在两人又和好了。他也懒得解释，毕竟婚礼那天他那悲痛欲绝的哭泣太深入人心了。
　　和林子骞相处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话会比平时多一些，心境上也不似往日心若止水。他一直以为这是知音相交的感觉，不是外人议论的那种，可是……自那一日後，他有些迷茫了。
　　那天，他抱著喝醉的林子骞进了内室，林子骞用熏然的语气在他耳边表白著爱语。虽然听过许多次由他口中说出的“爱”字，但在那一晚，室内幽暗，怀中人熏醉，那样的环境，那样的气氛中说出的“爱”字，却仿佛有一种蛊惑的力量，让他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心跳如鼓，气息微乱，他把林子骞放在床上，面对自己的异样心境有些茫然。此时，听到了屋外的对话：
　　“可是，你家堡主趁人之危怎麽办？”
　　“什麽叫趁人之危，他们本来就是……”
　　江隐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居然对一个醉酒之人产生了暧昧的心思，这种心神不受自我控制的感觉很陌生。
　　他转身走了，甚至觉得像是逃跑。
　　那日之後，他不得不承认，林子骞这个用奇怪方式出现在面前的人，已经闯进了自己的生活。这才几日的光景？这种脱出常轨的感觉真的不太妙，却……还是忍不住的想去找他……

　　这日，“林子骞”和江隐又坐在院中闲聊，樊二虎依旧“不长眼色”的随侍一旁。
　　“江隐，能把你的笛子借我吹一下麽？”阿善说。
　　江隐没有犹豫的就把笛子递了过来。阿善一边吹一边在心中欢呼，经他的观察，江隐好似有些洁癖，这支玉笛别人碰都碰不得，而现在居然肯让自己吹，看来离目标达成之日不远了。
　　一曲终了，江隐说：“你心思不专。”
　　好耳力！阿善暗中赞赏，面上却幽幽地一声长叹，刚编好的一套说辞从容地说出：“刚刚吹笛子的时候，我想起了一段往事。”
　　“什麽事？”江隐问。
　　阿善目光悠远，遥望天际，似是一边回忆一边说：“我在山上学艺的时候有个大我四岁的师兄，他有一只竹笛，吹得悦耳动听，好几个师姐师妹都偷偷爱慕他。我也是喜欢音律之人，就求他教我，一年之後我比他吹得还好了……爹知道後很高兴，就弄了一块碧玉，请手艺最好的匠人做了一只玉笛给我。那只玉笛通体碧绿，隐隐透明，我一看就爱不释手，睡觉都抱在怀里。过了几日，一个平日里对我颇有照顾的师姐来找我，求我把笛子给她，那个吹笛子的师兄的生辰就快到了，师姐想送他当礼物并表白心意。我真的很爱这支玉笛，可是看到师姐恳求的样子却也不忍拒绝，最後还是答应她了。然後……他们成一对了。”
　　“後来，我写信给我爹，让他再给我弄一只玉笛，我爹回信来责备我，说那只玉笛价值不菲，他寻玉料、找匠人花了不少的心思，而我却轻易送人了，他很生气，还说我家虽然有钱也不是让我这麽糟蹋的，他不会再给我笛子了。”
　　说到这里，阿善苦笑了一下：“後来，我难过得哭了。不过虽然难过，却不曾後悔，一只笛子成就了一对有情人，也算很值得了。”
　　江隐没有说话，拿过笛子低头吹奏起来，安慰似的轻柔曲调回响在院子里，樊二虎却眼尖地发现，阿善在江隐专心吹笛子的时候，朝天翻了翻白眼。
　　到了晚上入睡前，果然听到阿善在抱怨：“还是天诚好！我刚一夸他的玉佩好看，他就知道给我系上，江隐居然没明白我的意思，真是木头！”
　　樊二虎白了他一眼，道：“这和那不一样！且不说这支玉笛价值连城，单说它是江公子的随身兵器，就怎麽能轻易送给你？”
　　阿善在床上翻滚：“可是阿冉都把他的兵器给我了啊！”
　　樊二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阿冉”就是锦绣公子君冉，便说：“他给你那把剑，是让你去碧云宫有个信物，也是让你路上防身，若是没这些事情八成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给了你！”
　　阿善坐起来，拥著被子，语气坚定地说：“不！我若真的开口要，就算什麽事都没有，阿冉也会给我的！”
　　樊二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你魅力无边。”
　　阿善说：“眼前这种情况，若我真的表明意思江隐未必不肯给我，但是以‘林子骞’的性格是不能直接开口要的！最好江隐能自己明白我的心思，然後主动给我！可我都说的那麽明显了，他怎麽就不明白呢！”
　　樊二虎说：“是人家根本不会想到你贪图的是那支笛子！哪儿有那麽好的事，你不说还让人家自己送上来？”
　　阿善咬了咬唇，说：“我再努力努力把他搞上手，等确定了关系，我也好暗示的再明显一些了！”
　　樊二虎火冒三丈──这种话非要在我面前说的那麽随意麽？怒道：“你就不能换换别的方法？玉音公子看起来是洁身自好的人，你就忍心害人家？”
　　阿善白了他一眼：“反正他在上面，又不吃亏！”
　　樊二虎彻底怒了：“这和上面下面没有关系！他对你的感情会因为关系的确定而加深，你却是在骗他。你这麽做是坏良心的！”
　　阿善看著樊二虎，仿佛不认识他似的，愣了好一阵子，才开口：“二虎……难道你……你，你喜欢……”
　　樊二虎心头紧了一下，呼吸急促起来，有些本能的害怕阿善下面的话，却又隐隐的有些期待。
　　“你喜欢上江隐了？”
　　轰──瞬间，怒火燎原！真恨不得把眼前这人先活埋来鞭尸！
　　樊二虎的指节咯咯作响，咬牙强忍著冲天怒火，用理智压抑著自己的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闭上你胡说八道的臭嘴！”
　　阿善看起来很无辜：“可是，你一直在替他说好话啊，哎呀，你头顶冒烟了，干吗这麽凶巴巴的？看起来真吓人！
　　凶巴巴？也不晓得谁害的！樊二虎自认自己是个脾气不错的人，原先不管在易府还是在老家都听别人说过自己“敦厚，老实，脾气好”，可自从跟了阿善之後，怎麽就像吃了火药似的时不时都想跳脚骂街一番呢？真是无语问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