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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行骗走江湖16 ...

  •   第十六章
      引宫按商,琴音不绝。
      初初听上去,这琴音如淙淙流水,似是溪边葱葱的草木沐著暖暖阳光,尽是无边春色。忽而音调一转,夕阳渐隐,玉兔东升,如殇月华遍洒世间,凄凉冷清,寒澈心扉,隐隐有雨声传来,似是得不到爱人回应的少女在低声呜咽,雨声渐大,显是少女伤心到了极处,疯狂却又无奈……忽而,琴音又缓了下来,竟是柔肠百结,奈何一叹,相思入骨,愁上眉头。
      突然,琴声乍停。
      江隐的沈醉被硬生生打断,不解地看向“林子骞”,却讶异地发现他已是泪流面满。
      阿善痴痴地望著江隐,用手抹了抹眼泪,低声说了句“失礼”垂下头去,指尖颤抖,却是再也弹不下去了……

      这些天,寒云堡的人都有些奇怪,怎麽堡主没有吹笛子?已经好几天了。
      这个问题就连江隐自己也很奇怪──自己那日明明是去探查林子骞的底细,却莫明其妙的变成让他弹琴。而且自从听过之後,一连好些天,那琴音都不断地环绕於脑中,连心爱的笛子也没有办法平抚心绪了。
      江隐把自己关进琴房,试图用那架古琴弹出和林子骞指下一样的曲调,可就是感觉不对,总觉得少了些什麽……是技巧的问题麽?可是已经弹了许多遍,指法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却还是没有那样的感觉!最终,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
      那琴音是林子骞的心境写照麽?那连绵不绝,压的人难以喘息的音调是他的哀怨麽?怎样的入骨相思才能弹出那样啼血的悲愁?林子骞,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麽?
      江隐一直认定的是“林子骞是玄灵教的人,我要如何如何”却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若林子骞不是玄灵教的人,我该如何如何”,所以……他陷入了难题。
      按理说,林子骞就算和玄灵教毫无关系,单纯是因为“爱”而破坏了他的亲事,让他在江湖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也是一件不能轻易作罢的事情。他原先之所以把林子骞毫发无伤地留下来,完全是想看玄灵教的动静,再决定如何处置。可眼下,已经基本可以相信这人和玄灵教无关了,处置上却犯了难。
      该……如何是好……?
      江隐陷入了沈思。
      同一时间,樊二虎也在沈思。
      弹琴那日,阿善有些不正常。确切的说,是在弹琴之後。
      那天,阿善中途停下之後,江隐什麽都没有多问,抱著古琴就走了,阿善也回到了屋里。樊二虎一开始认为阿善在江隐面前泪流满面是在做戏,可到了屋里之後,阿善的泪虽然停了,却依然在颤,不仅是指尖,浑身都在颤。
      樊二虎一惊之下连忙把他抱住,问:“你怎麽了?”
      阿善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紧紧地回拥住他,把脸埋在他温暖宽厚的怀中,深深吸了口气,说:“没事,只是好久没有弹琴了,有些紧张。”
      真的只是紧张?樊二虎怀疑,此时的阿善已经没有再刻意扮演“林子骞”了,却依然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
      阿善闭上眼淡淡地说:“我只是弹著弹著想起了一些往事,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娘爱音律,我爹就请了最好的先生教我,先生夸我天赋极佳……这些……都是真的……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的都快要忘记了……”
      “嗯。”樊二虎不晓得该说什麽才能安慰到怀中的人,只能用手轻抚著他的背。
      半晌,阿善忽然低咒一声:“妈的,我现在真想和你做!”
      樊二虎哭笑不得,若是往常,听到类似的言语他就会离他远远儿的,此时,却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认命的抱紧了怀中的人。
      阿善睡了个午觉就恢复正常了,依然投入地诠释著“林子骞”的角色。时不时和冯逸聊聊天,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和樊二虎说说“悄悄话”。仿佛那天“不像阿善的阿善”只是一个幻影,并不曾真的出现过一样。
      樊二虎却明白,或许阿善并不如表现地那麽自在随性。

      江隐终於放下戒心撤了看守,也允许阿善在整个寒云堡里自由活动,这不再是软禁,更像是招待。
      堡内的人,特别是冯逸,都很高兴:看来堡主和林公子要“破镜重圆”了。其实堡主人不错,就是过於淡漠了,无悲亦无喜,除了寄情於音律仿佛没什麽乐趣了。还是有个知心人比较好,能说说体己话,林公子那麽开朗温柔,一定能让主子也开心。
      撤去看守的当天晚上,江隐在小院中摆了酒菜,算是正式把“林子骞”当客人招待了。
      樊二虎有些郁闷,平时阿善都是和自己一起吃饭,同坐一桌,吃饭的时候手舞足蹈,形象全无。现在他和江隐一起吃饭却是斯文优雅,而且现下主仆有别,自己要和冯逸一起站在他们二人身後,看著他们吃饭闲聊,当真没趣。
      酒足饭饱之後,婢女端上了清茶,阿善说:“江隐,我能看看你的笛子麽?”
      阿善称呼玉音公子一向是直呼其名,而江隐也习惯了这种叫法。有别於属下们恭敬的称呼“堡主”,也有别於外人尊称的“江公子”,这种摒弃了多余的情绪,用轻柔的语调单纯而随性的直呼姓名也让他觉得别有一番滋味──若他知道了锦绣公子君冉曾被眼前这人支使著给他洗头洗脚,导致他完全不会再去“恭敬”与君冉齐名的人,估计就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江隐拿出自己珍爱的玉笛给阿善看。
      这玉笛竟然是整块羊脂白玉雕成的,通体乳白,没有一丝瑕疵,触手温润,让人爱不释手。
      看到玉笛的一瞬间,樊二虎豁然开朗,原来……这才是阿善此行的真正目的!帮杜咏艺破坏亲事也只是个跳板,能通过此事进入寒云堡,接近江隐,最後拿到玉音公子的这只价值连城的玉笛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枉杜咏艺给了那麽多钱还感恩不尽,阿善真是两头不吃亏啊。
      阿善爱玉成痴,此时虽然眼睛冒火,却也是懂得分寸的,掩饰好激动的心情,把笛子还给江隐,称赞道:“这麽好的玉笛,果真配得上玉音公子。”
      又闲聊几句,阿善撑著头,身形摇晃地站起来,喃喃地说:“好像酒劲上来了……”话音未落,竟然身子一软要倒下去。
      江隐连忙扶助他,把他抱起来向屋内走去。
      樊二虎眼中喷火,青筋直冒。阿善这是勾引啊,是明目张胆的勾引啊!他酒量大得像头水牛,能被这几杯灌醉就出鬼了!
      樊二虎疾走几步想要上前,却被冯逸拉住。冯逸问道:“你干什麽?”
      “我去照顾我家少爷!”
      冯逸翻了个白眼儿,这大个子真是木头到家了,说:“你去干吗?有堡主在呢,需要你照顾麽?”
      “可是,你家堡主趁人之危怎麽办?”
      “什麽叫趁人之危,他们本来就是……”
      门一开,江隐走了出来,应该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面色有些难看,淡淡地吩咐道:“你家公子醉了,你好好照顾他吧。”然後带著冯逸离开了院子。
      江隐的形象在樊二虎心中一下子高大了起来,那崇敬的感情直追前任主子易天诚──什麽叫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什麽叫不欺於室的正人君子?这就叫!
      进屋,掩门,吸气,进内室,他要好好看看那勾引失败的小骗子是如何的嘴脸。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行骗走江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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