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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摊开来说 ...

  •   玉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乔嫣然给她换过药,熬了红枣山药汤喂她喝下。

      玉容吃了小半碗便再也咽不下去,推开碗拉着乔嫣然衣袖。

      乔嫣然把碗放在一边,压下心头酸涩,挤出笑容安抚。

      “先躺着休息,有话慢慢说,我一直在。”

      玉容直摇头,眼底的怨艾浓如云墨,化不开散不去,声音沙哑喘吁吁道,

      “我那日去浣花池只为赏景,绝无丝毫歹念。后来因为头昏脚乏才匆匆离开,怎知,竟出了这样的乱子。”

      “我知道,”乔嫣然帮助玉容躺下,将被子盖到臀下面,避开伤口。握住玉容的手给予她支持,“只怪贼人太狡猾,一不留神就着了道。姐姐当日在浣花池边徘徊,可有碰到鬼鬼祟祟的人经过,或是撞到过什么人。”

      玉容拧紧眉头思索,未果,终是无力摇头。

      “我当时正专心喂池中鲤鱼,未注意其他。”

      “那香囊呢,确定是在池边掉的。”乔嫣然追问。

      玉容苦笑,“要是掉的时候有察觉,怎会受此大罪。反正,回到永宁宫发现没的。”

      乔嫣然反复寻思这事,头绪难理。敌人太高段,防不胜防啊。

      为了缓解玉容抑郁情绪,乔嫣然强打精神劝慰,“姐姐先别想太多,安心养伤。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且看坏人能逍遥多久。”

      玉容摇头苦笑,“能否活到那天还是个问题,我以为我不与她们争就能幸免,没想到仍是有这么一天。我算是看明白了,无所为便是等死。凡是有利用价值的宫婢,她们怎会放过。”

      玉容抬眸深深望向乔嫣然,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模样,却是如此疲惫不堪。

      “后宫就是虎狼窟,要想活长久,必须争。乔妹妹,切记。”

      玉容这样有桂嬷嬷护着,终难逃厄运。何况乔嫣然,在后宫无根无底,全靠自己本事谨慎应对。

      然,话说回来,正是无根无底,才会谨小慎微步步小心。玉容的平顺,使她麻痹大意松懈防备,一旦被人逮到空挡,一击即中。

      乔嫣然此时深有体会,凡事有利有弊,条件优渥未必是福。经得起锤炼不损折不褪色的,才是真金。

      经此一事,乔嫣然郑重给身边人敲警钟,尤其是喜翠这种不走心的人。

      平时出门身上的东西清点仔细了,与人谈话时多留个心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别被人套了话去,也别被人暗中顺走东西。

      宫里鸡鸣狗盗之徒屡见不鲜,栽赃陷害之事层出不穷。后宫体系机构庞大,人员冗余,且更新轮换快。并非所有人的名字都能叫出,并知其出处。

      有时候出来个面生的,说是哪个宫新来的,过来办差等等,你也没法查证。等你查出来,人早消失了。

      乔嫣然连永宁宫的一些低等宫人都叫不出名字,何况其他宫的。既然无法认全,那就只能时时注意,步步留神了。

      乔嫣然觉得现在最需要安慰的除了玉容,就是桂嬷嬷。

      女儿遭此大祸,罪魁祸首至今尚未查出,女儿白白受罪,流落至浣衣局,形容凄苦。是问,哪个做母亲的,咽得下这口气。

      玉容身子大损,桂嬷嬷这些天也是歇在屋内,郁郁不可说。乔嫣然带了药膳过来探望,桂嬷嬷勉强提起精神,起身同她寒暄。

      “嬷嬷千万要振作,连嬷嬷都垮了,玉容更是无人可依。说来,嫣然是来请罪的,若非嫣然送的香囊,玉容也不会遭此大罪。”

      一提起这事,乔嫣然心里就堵得慌。没事送什么香囊呢,简直是害人。

      桂嬷嬷苦笑摇头,“即使没有香囊,也是其他的东西,何况玉容去过那里,本身就给人留下话柄。旁的那些,只不过是坐实罪行罢了。”

      乔嫣然埋首听着,喉咙像是堵着黄连般,有苦说不出。

      桂嬷嬷抬眼打量乔嫣然,低头时娴静安然的侧脸,柔和美好,静谧仿若一幅恬淡怡然的山水画卷。这样的女子,合该不凡。

      想到女儿离开永宁宫时的嘱托,竟连落难的时候仍想着为乔嫣然打算。

      乔嫣然,究竟有何魔力。凡是和她亲近的人,无一不对她死心塌地。

      “乔风仪进宫有些时日了,不知对这宫里的局势,有何想法。”桂嬷嬷试探问询。

      乔嫣然迅速抬眼,微怔,转瞬笑道,“总归,有条活路足矣。”

      “活路,”桂嬷嬷嗤笑,“活路是主子给的,为奴为婢,哪有自主的权利。乔风仪,是该为自己早作盘算了。乔风仪这样的容貌品性,若为奴,何来长久。”

      “嬷嬷说的是,但凭嬷嬷做主。”乔嫣然虚心请教,神情诚挚。

      桂嬷嬷满意颔首,“乔风仪一点就透,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玉容受罚后被贬到浣衣局,曾经的风光瞬间坍塌,而这件事也成了后宫妃嫔茶余饭后的谈资。

      柳贵嫔听说后,不无遗憾的摇头。

      “那玉容,人瞧着爽朗,真不像奸恶之徒。这事,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想不通。玉容,何来谋害公主的动机呢。”

      悯婕妤摊摊手,不置可否。

      “哎,谁晓得呢,她就是做到高等女官,也只是个奴才。我们这些做主子的尚有身不由己的苦衷,何况奴才呢。”

      悯婕妤忽然凑近柳贵嫔,挤眉弄眼咬耳朵,“想想她家主子,和钟粹宫那位,积怨久矣。这事孰是孰非,难说。”

      柳贵嫔赶紧摆手,示意悯婕妤闭嘴,连呸三声,“虽说是在我宫中,你这嘴巴也要紧着点。我可不能保证延秀宫全是我的人,被哪个暗线听了去,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丢。”

      悯婕妤转着眼珠子,四周扫视一番,见奴才们离得远远的,宽心笑道,“姐姐且放心,咱俩耳畔私语,他们听不到的。”

      “总归注意点,上头的事,咱们管不了。心里明白就行,置身事外,千万别惹上腥。”

      柳贵嫔叮嘱再叮嘱,转向其他话题,不再多谈。

      悯婕妤还想挖些内幕,见柳贵嫔瞪圆双眼,警告意味浓浓,只得就此打住话题。

      德妃却没那么多避忌,听到紫绢打探回来的消息,垂下眼眸琢磨其中缘故。

      这个幕后人设计得真巧,从公主碰到猫,追猫追到浣花池,然后玉容好巧不巧那个点出现,还落下香囊为证。

      若玉容是无辜的,那么幕后策划人定是特意选择玉容在的时候,顺手推舟,利用猫将公主引过去,制造出玉容谋害公主并趁乱离开慌忙中掉落香囊的假象。

      这样毒的招数,试问如今宫里头,有几人能使之。

      德妃转念一想,倘若不是,又该如何揣测。

      玉容本人,与皇后并无仇,何故去害公主。

      总之,这出戏仓促开始,又仓促落幕。公主受苦,玉容受罪,皇后伤怀,皇帝与太后生隙。最后又有谁,能得到最大利益。

      德妃窃以为,这只是开始,好戏才刚刚上演。

      赵随在养心殿门口徘徊,等着成公公带回消息。甩动佛尘,夕阳西下,透过飞翘的屋檐倾洒而下,将原本有些佝偻的圆润背影拉得老长。

      直到看见飞奔过来的身影,赵随眉头微微舒展,待人跑近,问道,“如何。”

      成公公拍着胸脯喘粗气,“不负爹爹所托,有戏。”

      听闻此话,赵随长吁口气,眉眼彻底舒展开,拍了拍成公公。

      “没白认你这个儿子,靠得住。那边一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

      赵随叮嘱完成公公,赶紧进屋禀告。

      皇帝正伏在案前批阅公文,赵随立在堂下谨慎说事,时而拿眼偷觑皇帝,观察他神色。

      皇帝一边听赵随奏事,一边奋笔疾书。但见手笔越发轻快,龙飞凤舞间,待批的公文越来越少。

      直到合上最后一本,皇帝抬眼,神情愉悦。

      “做得好,继续,切勿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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