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没有宗像礼司的世界 ...
-
“尊……”
“尊……”
“尊，醒醒……”
耳边传来不停地呼唤，配合着肩膀处传来的推动的力道，对方似乎拗足了劲要把他唤醒。
那声音熟悉又亲切，让周防不由产生了一种“真是怀念”的感觉，然而奇怪的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怀念”这么古怪的情感。
难道曾经失去过吗？这样思索着的周防，慢慢睁开了眼睛；晃着他肩膀的金发青年见此，总算在松了口气似的拿开了手。
“真是的尊，你已经快睡了一天了，好歹该下楼吃点东西吧。要知道就算是王，你的身体balabala……”
“嗯？出云……”
“什么？”以为他有话要说的酒吧老板好不容易咽回了剩下的碎碎念，但结果……
“吵死了。”
“……尊！！”
今天的赤组二把手出云（麻麻）也为自家不懂事的王操碎了心。
最终还是被草雉拉下了楼，周防一边懒洋洋的打哈欠一边迎接赤组众人元气十足的问候。随意吃过不知道该算什么的餐点，刚刚摊坐到沙发上，衣角也顿时一重——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衣服。
和往前一样的，平和而又享受的生活。
……不对。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全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样汹涌喧嚣。
不对啊……
“哟，King，今天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啊。”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随之探出的是笑眯眯的亚麻色头发的青年。十束手里拿着一副老式照相机，看上去就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一样高兴——虽然他一向是个乐观的人。
“嘛嘛，也给今天留点纪念吧。”
这样说着的十束咔嚓咔嚓的按下相机按钮。
周防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尊哥！”八田蹦跶着跳到他们面前，后面跟着摆出标准阴沉脸的伏见。“十束哥！”
到底是什么不对呢？该在的人都在不是吗？偏偏他觉得像是生活里少了什么……入眼所及，似乎都变成了一片深红的烦躁的感觉。心脏跳动的声音无限放大在耳边，吵得他有些头疼。
“尊。”
衣角被人拉了拉，周防低下头，对上安娜藏在红色弹珠后的眼睛。
“尊的红色……今天比往常都耀眼呢。”
为什么呢？是因为缺少的那东西的缘故吗？周防直觉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就像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一般，但他的记忆却不知为何却少了一部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被遗忘掉的，到底会是什么呢？
……
周防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某种困局。
日子好像就该是那样，但又似乎少了什么，然而连他自己都想不起，自然也不可能找到。而且不知不觉之间，他昏睡的时间在逐日加长，让吠舞罗的其他人都忧心不已。
然而其实即使在梦里，他也得不到片刻的安宁。视野中城市的崩塌进一步加速，仿佛转眼就要走到毁灭的尽头。他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曾经的束缚好像全部都没了作用，他的力量就像一汪沸水，随时都可能爆发。这种站在毁灭边沿片刻不能放心的紧迫感，几乎快要将他逼得疯狂。
——直到某天，他的梦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背影。
那修长瘦削的背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那深蓝色的发丝；然而当他真正伸出手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和自己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哪怕是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也仍然不能触碰到他。这意料之外的情况让周防觉得焦躁不安，就像是什么极珍贵的宝物，即使眼睁睁看着，不牢牢的抱在怀里总是放心不下的。但与此同时，他发现只要站在这个人身后，这样静静的注视他，他的心就能获得短暂的平静。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能让他下意识地收敛脾气，像是生怕那个人转过身之后，会因为看到他濒临崩溃的模样而生气一样。
是这样重要的一个人。
然后他开始夜夜看到这个背影，对方从来没有转身，也没有过其余的动作，冰冷呆滞得好似一尊雕刻精美的石像。然而即使如此，周防还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后，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就像是希望他转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就能知道。
再然后是在梦到那人半个月之后的某天，他好不容易从昏睡中醒来，待在酒吧沙发上抽烟的时候，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出云……我记得，你有个青梅竹马？”
站在吧台后的草雉似乎被他这个问题惊到了一下，擦着杯子的手不由停了下来。“是、是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现在在哪儿？”
“啊……啊？”虽然显然没明白怎么会是这个话题，但对自家王的询问，他还是老实回答。
“世理酱…的话……向来是很有理想的，现在应该在七釜户……吧。”
“……黄金之王的氏族？”
“对。”
不是这样的。
心里那个声音马上发出反驳，然而事实上周防什么也说不出口。唯一的线索就这样中断，这样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的，简直像是命运在同他开一个恶劣的玩笑。
【嘻嘻……】
恍惚间。他似乎真的听到女性银铃般的笑声。恶意的环绕在他耳边，仿佛诅咒一样低沉阴暗。命运女神对他说，来打个赌吧，周防尊，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里，你一定会后悔。
……
在这样前提下迎来十束的死亡、并且得知凶手是新的无色之王的时候，周防只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到了极限。沸腾的力量已经不能依靠意志或者睡眠来抑制，他感觉烦恼的同时，倒也有种解脱的期待。
在达到目的之前，黄金之王过程国常路大觉曾经邀他前去，简单解释了一下他力量暴动的根本原因——因为作为赤王的他所对应的王，青王，并没有产生。第二王权者的态度并不算友好，甚至带着些讥讽的告诉他，原本他身边的小女孩，栉名安娜就可以成为青王，可是周防把她收为族人，也就断绝了她继承的可能。
“安娜不会是青王。”
这是周防的回答。
“你觉得青王另有其人吗？”国常路大觉怜悯的看着他，那种眼神让周防差点忍不住给他一拳。“啊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真抱歉啊赤王，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这样一个人的。”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捅进周防的心里。他想起梦里的那个修长的背影，能抑制住他的，自始至终的其实只有这一个人。
然而他是不存在的。
然而他是不存在的。
然而他是不存在的。
他终于无法遏制心中的怒气，突如其来的爆发波及甚广。然而处在风暴中心的黄金之王却是气定神闲的挡下他的攻击，将他束缚在力量铸就的牢笼里，对他说：“与其再想这些已经注定的事情，不如想想怎么应对你的王座崩塌吧！如果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注定会落下，至少别给别人带来麻烦。”
如果你执意去死，那就别找麻烦。
对方留下这样的眼神，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身为地上之王的国常路大觉，不仅仅只把普通人当做蝼蚁，就连其他几位王权者也未必入得了他的眼。
永远立于云端，仿佛神灵一般俯视芸芸众生。从某种方面来说，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王”的男人。
杀死无色之王对周防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比这更艰难的是他必须在那之前找到一个可以杀死他的人，因为弑王会给他带来的，绝非是可以逃脱的命运。
“出云。”并不曾过多思考，他就直接把副手兼昔日学长定为第一人选。“在我掉剑之前杀掉我，你做得到吗？”
“……不要这么直接啊，尊。即使是我，也不是能平静面对你这样的话的……”草雉苦笑着的脸色绝对说不上好看，随后做出了以上回答。而那天晚上，梦境里的人第一次自出现以来没了踪影。
没见到那个人，似乎连睡眠都变得难以忍受起来，因为这样的烦躁而失眠的周防，在无意中游荡出房间，经过草雉房间的时候，却意外听到男人压抑的哭声。
像是被欺负却又不能出声的幼兽那样，颤抖的悲鸣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他难以想象……或者说刻意忽视的脆弱和恐惧。
他默默抽了支烟，无声的叹息湮没在黑暗里，转瞬就没了踪影。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草雉面色如常，藏在墨镜背后的眼睛也看不出什么古怪。像是经过了一番认真而残酷的思考，他提出了最中肯的意见。“即使我能狠得下心，你真的确定我能杀了你吗，尊？”
赤王沉默了；在他的潜意识里，其实是认定了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不用迟疑的、毫无疑问的杀掉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把他弄丢了。
可以把后背交给他的人。
可以把性命交给他的人。
可以……把未来交给他的人……
为什么就这样不见了呢？
——这个世界是没有青王的。
——在没有他的世界里，你一定会后悔的。
当天的梦境，还是一如既往的触碰不得的背影。周防坐在他身后，手贴着那无形的屏障，静静的注视他。虽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他却在隐隐约约之中明白了些什么。
“这是惩罚……还是报应？”
是因为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吗？这个没有你的世界。
虽然觉得自己不会后悔，但事实上有些情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周防明白，不管这个赌约到底是怎么回事，输的人都只会是他。
那么接下来又是什么呢，是不能反悔的孤寂世界，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似乎是什么样的都无所谓了。
周防微微勾了勾嘴角，慢慢闭上了眼睛。
——至少这一刻，我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没有宗像礼司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