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王的盛宴》苍苍炎凉

13、☆、赤青一家亲

　　被羽张迅带着拜访三轮一言的时候，宗像一点也没觉得意外。他乖巧的跟在羽张迅身后，捧着一杯茶看着现任青王和无色之王寒暄，并暗暗感叹——这还是黑狗都还没有来到的时候啊……

　　在这么早的时机产生变化，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一晃神的时间，羽张迅和三轮一言已经完成了简单的寒暄，把话题转向了青王的传承上。无色之王的目光转移到宗像的身上，而宗像也毫不犹豫的对视了回去。然后片刻之后，他移开了目光。

　　“是注定开放的昙花，即使在盛开以前，也可以想象它未来的荣光。青王，您所询问的问题，您自己不是比谁都更清楚吗？”

　　这样看来就没什么疑问了。尽管这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的结果让人顿觉欣然又伤感，羽张迅还是微笑着低头，想去摸摸宗像的头，却被后者不动声色的躲开。无奈一笑，他重又抬起头。

　　“那么，您能看到我的死期吗？”

　　宗像微微一愣，抬起头凌厉的盯住羽张迅。后者毫不在意，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面露难色的三轮一言。

　　“……即便是我能看到一部分未来，这样的问题也会让我感觉为难的啊，青王。”

　　“只是我的未来而已，请尽管对我直言。至少我的话，是不会做出为了灭口而谋杀王权者这样的事的。”

　　“请别说这样引人误会的话……嘛，事实上，我也有所疑惑。”

　　“嗯？”

　　三轮一言不同寻常的回答，让羽张迅的表情不由严肃起来，就连宗像也跟着挺着背脊。而被对面一大一小两位青王紧紧盯着，即便是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脱出境界的无色之王，也因为骤增的压力而汗湿了衣衫。

　　“坦白说，您的未来……尽管我并不能看得太清，但从一个月前开始，出现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一个月前……么……”

　　那正是奈奈兴高采烈的宣布她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守护灵，并且开始成天外出的时候。

　　明明因为天性里极度缺乏安全感，除了上学以外，几乎都不会走出家门，但自从那个叫奥萝拉的守护灵出现之后，奈奈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活蹦乱跳。虽然这的确是件好事，但卡在这么微妙的时间，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妙。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也曾在无意中拜访无色之王的住所，并得到对方即将迎来贵客的恭喜。而在那之后不久，奈奈就带回了宗像。

　　虽然现在看来，的确是“贵客”没错，但果然变化不止于此吗。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我并不认为您应该执念于死亡。至少在我看来，您应该能走得比我更远才对。”三轮一言道。“正如我之前告诉你的，您与赤王的性命相依，只要您和他能做到心灵相通，那么即将面对的……或许对您来说也不过是浮世一梦罢了。”

　　羽张迅安静的垂眸，若有所思；而他身边的宗像的心里才满是惊涛骇浪。在他的认知里，四年之后将发生迦具都事件，届时赤青双王将同时覆灭，而无色之王的死亡则是将近十年后的事，照三轮一言的说法，莫非这一次，前王们能活的更久？

　　不过他只是略一皱眉，就很快释然——反正在羽张迅陨落之后，他也要再过十年才能继承青王之位，算来至今仍有十四年之久，谁知道之后还会不会发生变化。既然已经回到了这个过早的时节，如今他也只能放下野心，先适应小孩子的生活了。

　　也不知道现任青王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总之，他没有再问下去。简单的对无色之王道谢并告辞之后，他携着宗像告辞离开。

　　走在荒无人烟的山间小道上，羽张迅刻意放缓了速度，让宗像能跟上他的脚步。仿佛闲庭漫步一般，他突然闲闲的开口：“会觉得害怕吗？”

　　“嗯？”

　　“现在就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王，会觉得害怕吗？”

　　低头注视宗像的时候，一点不意外的发现他毫无害怕的情绪，羽张迅含笑看着他，觉得若是这样一个继承者的话，至少他可以放心大胆的任性一把。

　　“我本就该与众不同。”

　　这样说着的宗像，毫不畏惧的抬起头。自信的光芒内敛在眼底，但他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才能。

　　于是羽张迅轻轻微笑了起来。

　　“虽然突兀了些，但总而言之，从现在开始，要适应和我们一起的生活了哦，当然，照顾你的人只会是奈奈。不介意的话，从现在开始叫我老师吧，我将教导你刀法……以及别的一些东西。”

　　“老师。”

　　毫不迟疑的表示同意的宗像心想，这比起“父亲大人”实在好得太多了。

　　****

　　加入进这个奇怪的家庭之后，宗像的生活就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奈奈当然不可能是个好母亲，虽然做得一手好菜，也很会处理家务，但再怎么样也还是个学生，并且人格转换的反复无常让她有一点记忆混乱的小问题，遗忘宗像的事情是时常的事，幸好室长本人不是真七岁小孩，照顾好自己倒没什么问题。

　　羽张迅当然是家里最忙的人。Scepter 4的事情要他纵观全局，不时还带着放学后的宗像到屯所的练习刀法。拜这位好人缘的前室长所赐，就连上辈子和他相处恶劣的善条也别别扭扭的提出室长太忙的时候他可以帮忙指导宗像——这位实力派的副长和日后宗像的副长淡岛世理并不相同，至少某些事情完全不能交到他手里处理。但羽张迅对此毫不在意。

　　或许这就是羽张迅和宗像礼司最大的分歧。

　　迦具都则属于一个比较奇特的存在。原本身为现役军人的他不能随便离开军区，但在黄金之王的掌控之下，想也知道这个国家根本不可能发生战争，他的军衔不低，又身为七王之一的赤王，军方高层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他的氏族几乎都是军人，所以时常要用电脑和终端同那边联系。

　　值得一提的是，赤青双王是出自同一军校的同学，只不过不也以后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最后又殊途同归，所以关系早就是所有人默认的事实。至于他们到底是不是在学校里就是一对，鉴于奈奈每次提起就不能控制的扭曲表情，宗像识相的一直没问。

　　正如从前周防面对的烦恼，迦具都也是为力量的时常暴动而苦恼不已，不过出于军人超然的自制力，他倒并不像周防那样时常爆发，也并非必须时时跟在羽张迅身边——按奈奈的说法，比起说是让羽张迅来抑制他，倒不如说是那两个感情好的家伙分不开罢了。

　　“而且实际上……迅的情况也不太好……”

　　奈奈偶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即使只是一瞬间也让宗像捕捉到了。诚然这让他有些惊讶，但却也是意料之中——早在成为王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陨落的准备，相信羽张迅也是有着同样的觉悟的吧。

　　其实在他心底深处，也有一丝丝被刻意忽视的、艳羡的情绪——如果最后能做到同死的话，那样的话……

　　可他不是羽张迅，周防也不是迦具都玄示。

　　他只能继续向前，迎接或许改变，也或许一成不变的命运。

　　——然后在这个有些阴沉的念头冒出来的不久之后，他就迎来了重生以来的又一次冲击。

　　“礼~司~酱~”

　　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奈奈，非常欢快的迎接从屯所训练归来的宗像。

　　“欢迎回来，便当有好好吃完吗？”

　　“啊，有的。”心不在焉的把背包交给她，宗像摘下帽子，向屋里看了看。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孩子……”

　　黏人的奈奈今天出乎意料的没来屯所盯着他们吃饭，据说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孩子”，在和宗像的通话中，她还很欢快的指出，说不定他就要有个弟弟了。

　　……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好事，怎么想也觉得是个大麻烦。

　　但如果奈奈坚持、对方也愿意的话，以羽张迅的性格，说不定还真会同意。

　　这样想着的宗像面无表情的走进客厅。

　　然后他顿住了。

　　坐在沙发上的孩子捧着茶杯，似乎是因为听见声响，正朝他望过来。虽然因为年纪小，还没有完全长开，但那并不陌生的轮廓还是让宗像忍不住吃了一惊，转头看向奈奈。

　　十束多多良。这个孩子，居然是日后赤组主要成员之一的十束多多良。

　　那一刻宗像的心情实在难以形容……不过仔细想想，他觉得十束的性格和奈奈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

　　奈奈当然不知道他胡思乱想的内容，只是兴奋的放好背包，蹭过去坐到十束身边，扭头朝宗像招招手。“礼司酱~快过来，这是多多良酱，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家人了哦！”

　　你都不用和我们商量一下的吗？即使心里这样想，已经习惯奈奈做事方式的宗像其实也没太生气。

　　仔细想想，十束成为他的家人也没什么坏处……至少将来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要他不准晚上去天台被人杀，也不会被人往阴谋论方向想了。

　　而且……他算是了解羽张迅曾对他感叹的“奈奈喜欢你真是太好了”的心情了。家里养了一只超级黏人的猫咪（田螺姑娘？），虽然不会惹人讨厌，但真的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啊。

　　得出这个结论，他尝试着放柔表情，对年幼的十束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宗像礼司。”

　　“啊，我是十束多多良。”

　　自来熟的十束倒是很轻松的接受这一设定。

　　“今后就请多多指教啦~”

　　果然之后奈奈的重心又由宗像身上转移到了年纪更小也和她更合得来的十束身上。两个人时常凑到一起叽叽喳喳，之后就是各种不伤大雅的恶作剧或者突发事件。

　　——当然到这里感觉也不错的宗像，直到后来才知道，不关心奈奈的想法绝对是他的一大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