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桉街美人》有荷不可

8、第 8 章

　　八
　　二零零八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那一年周彦和楚南高三毕业。
　　汶川地震，奥运，周岩高考完，一心想着终于可以带着楚南远走高飞。
　　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想终于可以和楚南一起生活了。他高三很忙，和楚南只有每个周日才可以一起做功课，但是超级开心的，每个星期都因为有星期天的存在而变的充满了动力，他每个周六下午放学之后就会去超市买超级多的零食回家，什么汽水啦，麦香鸡块，海苔，巧克力，牛奶饼干，小蛋糕，可以装满整整一大包。
　　他妈妈一开始还以为他学习压力太大需要食物来减压，就常常在家里准备一些，但周一到周六他根本动都不动，只有周日的时候那个白净好看的男孩子来他家做功课那些东西才会被消灭的干干净净的。
　　周妈妈对楚南的第一印像就是老实，听话，根本没有想到过自家的儿子会是个同性恋，喜欢着这个男孩子。她只是好奇周彦怎么会对楚南那么好，周彦就夸大其词的渲染了一下楚南的不幸和他的懂事，周妈妈当时听的怪难受的，然后对周彦说，“那你是不能欺负人家。”
　　如果楚南不是和周彦谈恋爱，周妈妈也还是很喜欢楚南的，所以高三的时候周彦还是过得比较开心的，从来没有想到过以后会怎么怎么样，更没有想到过两个男生在一起会受到多大的家庭阻力和社会舆论影响。
　　高考完的当天周彦就跑去楚南家找他，当时是晚上六点钟左右，下了很大的雨，他爸爸开车给他接到家他换了身衣服就跑出去了。
　　然后坐上公交车就开始给楚南家打电话，完全忘掉楚南的奶奶就曾经因为他老是往家里打电话骂过他。
　　幸好，是楚南接的。
　　两个人就一直讲到周彦下车，然后他在楚南家那栋筒子楼下面等他，撑了一把很女孩子的伞，上面有好多彩色的圈圈。
　　楚南也有一把，当时买的时候是因为那个伞上面有一个青蛙笑脸，楚南很喜欢，就一直买了用到现在，青蛙脸都模糊了。
　　路上还有很多接小孩高考完的家长，还有很多考生也不打伞在雨里面大声的说话，周彦看着楚南家的那个小窗户，特别特别的想大喊一声，楚南，我喜欢你！
　　过了一会楚南下来了，他冲周彦一笑，撑了同样的一把伞。
　　“你等久了吧，我刚刚弄好晚饭，”
　　“你奶奶又不在家？”
　　“奶奶出去打麻将了，我要先做好饭，不然她回来晚就没有饭吃了。”
　　周彦不多说什么，直接楼了他的肩膀把人拉到自己的伞底下，楚南很默契的收了伞，两个人沿着人行道慢慢走。
　　那天晚上到处都是放肆轻狂的高三毕业生，楚南和周彦经常去的那家卖煲仔饭的店也是人满为患。两个人吃了饭之后又在隔壁奶茶店买了两大杯双皮奶，一直吃到晚上人最多的步行街，同样的人满为患，两个人还遇到好几个同学。

　　最惊讶的就是遇到了王苏然，她和周彦还有楚南都是好多年没有见过了，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楚南，指着楚南说，“楚阿南！”
　　楚南和周彦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是以前那个小胖妞王苏然。
　　“还记得我不？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王苏然拉着她几个女同学拦在周彦和楚南身边，好在周彦和楚南够好看，她的女同学就没有怪她见色忘友。
　　“认得啊，”楚南和她笑，“不过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王苏然初中毕业之后她爸爸就送他去了外市一个高级私立中学念书，一开始有联系，后来联系慢慢断掉了，这一次遇到，楚南也很高兴。
　　只是周彦有些不高兴，看自己老婆和别人聊得热火朝天，这个别人还是曾经欺负过自己的恶女，最最要命的是这个恶女现在变成了美女来勾搭自己的老婆，他能开心吗。
　　最后一行人就聊到了一家大排档坐下来了。

　　周彦以为那就是他倒霉的开始，结果好不容易快十点的时候终于摆托了王苏然之后又碰到了卓雯。
　　她看见周彦就立马跑过来抓住了周彦的胳膊，很委屈的问他，“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周彦很不耐烦的把她的手拿开，“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
　　“不是说好考完试见的？”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答应！”
　　周彦非常不耐烦的拉着楚南就要走，卓雯立即拦在他前面，“我不管，我要和你谈谈。”
　　“谈什么谈，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我和我朋友还有事，你让开。”
　　“周彦，那你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卓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有人开始看，楚南默不作声的想退到一边，结果周彦一把又给他拉了回来。
　　“你不要在这里发神经好不好？”
　　“那你就说啊！”
　　“周彦，你和她谈谈吧。”
　　卓雯看了一眼楚南，情绪缓和下来，眼眶红红的。
　　“明天吧，明天我去找你，今天晚上太晚了，你回去吧。”
　　“你不要骗我。”
　　卓雯吸了下鼻子，她觉得自己当时肯定难看死了，鼻子眼睛都红红的。
　　当时那个倔强女孩子的伤心模样，
　　楚南记了好多年。

　　第二天的时候周彦约了卓雯在一KFC见面，那次卓雯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连衣长裙，表情很凝重。
　　周彦点了餐，堆在桌子上面两个人都不吃，过了好久还是周彦先开了口，“今天就说清楚，你要问什么。”
　　卓雯不说话，然后开始默默地咬着吸管喝可乐。
　　周彦不说话，就看着她喝完了可乐又开始吃鸡肉卷，还有薯条，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
　　一直到卓雯吃完所有的东西，周彦又去给她拿了一杯橙汁。
　　卓雯喝完了，然后打了个饱嗝。

　　“好饱，”
　　她冲周彦笑笑，“追了你这么长时间，好累。”
　　周彦不回答她，漫不经心的划拉着杯子里的冰块。
　　“我还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如果没有的话，我不会放弃的，我做不到。”
　　“有，”
　　卓雯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
　　“你喜欢他很久了？有我喜欢你的时间久么？”
　　“我从初中开始喜欢他的，”
　　“猜到了，她喜欢你吗？”
　　女生问的这句话让周彦心里一动，他不知道如果楚南不喜欢自己自己会怎么样，当时他以为楚南喜欢自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后来觉得好幸运，再后来就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不辛。
　　“嗯，”
　　“你真走运，不对，那个女孩子真走运。”
　　“你有多喜欢她？”
　　“我不知道，”周彦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回答的卓雯，“就是和他在一起很开心，看不到他会很想他，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想和他分享，宁愿自己受一点苦也不想他不开心，把他看得比自己要重要，会因为他和别人好而吃醋，想和他每一天都呆在一起，写作业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会写他的名字，然后觉得高兴。”
　　“这也是我喜欢你的感觉，不过好失败，喜欢你这么久，还是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现在，”
　　“他是谁不重要，卓雯，我们，就像小时候一样做朋友不可以吗？”
　　“周彦，那个人，”卓雯看着周彦，“是楚南对不对？”
　　“是。”
　　周彦又说了一句，“我只喜欢他一个人，男生女生，我都只喜欢他一个人。”
　　卓雯看着周彦，说，“他是个男的。”
　　周彦说，“我知道他是男的，我喜欢他，”
　　卓雯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她抓起包，语气疲赖的和周彦说，“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