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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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周彦推门进去的时候楚瑜还在那说着话，以为是老钟进来了，回头一看是周彦吓了一跳。
周彦两个眼睛红得就和害了红眼病似的，眼睛里面还有血丝，胡茬也没刮干净，就像是输的快要被人剁手指的赌徒。
楚瑜原本对他带着怨气，看他这个样子就更气了，把自己折腾这样就是要让阿南心疼嘛？！
见楚瑜在着，他语气缓和下来打了声招呼，“楚瑜姐，”
“你，”楚瑜觉得自己没什么和他好讲的，便轻轻的拍了拍被子，喊阿南，“周彦来了。”
被子底下藏得人动也不动，楚瑜掀开被角看看，和周彦说，“睡着了。”
周彦就在边上站着，楚瑜看了看他，“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在这看着。”
周彦点头，走到床边上蹲了下来，看着阿南露出来的半个脑袋，头发软软的，灯光打在上面还有点泛黄，他单纯的觉得很温暖。
他的阿南，和很多很多年前一样，让他觉得温暖。
周彦摸了摸阿南的头发，触感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还像个小孩子。周彦凑到阿南的跟前轻轻的喊他“南南”，
楚南的脸上还有很明显的眼泪的痕迹，挂在脸上，一浅一深。
周彦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楚南的时候，初一，楚南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了，像个迷路的小鹿一样站在教室外面，老师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很白痴的站在外面十几分钟了，当时他就在想这个家伙是笨的要死，连报告都不会打嘛？
后来楚南被安排坐在周彦的前排，和一个很胖很可爱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叫王苏然，是周彦的小学同学，有一点凶悍，可是和楚南相处的非常好，一度让曾经被她欺负过的周彦很吃惊，原来王苏然也有不讨厌的男孩子啊。
楚南念初中的时候个子还是很矮的，又瘦的过分，每次上体育课踢足球的时候周彦都在担心他会不会被人一下子就撞断细胳膊细腿。好在楚南对踢足球什么的没什么兴趣，简明的来说他对任何体育项目都没有兴趣，自由活动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坐在边上发呆，连课间男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也不参与，他非常的爱睡觉。
仔细想起来，周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楚南有感觉的，好像是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心生异动，又好像是有一次下课看见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睫毛长长的覆着下眼睑，像是黑蝴蝶落在百合花上面，一动不动。
他觉得真好看，好看到想那个盒子把他带回家里，只是自己一个人的。
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不知道什么叫心动。
他只是觉得喜欢和楚南说话，喜欢和他一起做值日，尽管期间王苏然总是会对自己颐使气指，他也觉得不是不可忍受的。他甚至喜欢听他被老师抽到念课文，语气软软，似醒非醒的在那读着课文，说不出的柔软可爱。也会担心他被数学老师点到回答问题，楚南的数学很一般，每一节数学课对他来说都是难熬的存在，看见他被点到名字又回答不上来问题的愁苦模样周彦觉得自己都跟着焦躁难过起来，恨不能代他回答。
他们关系真正变好是在初一下学期的一次体育课，老师练大家的短跑，楚南被边上跑道的同学给撞倒了，周彦还没有看清楚他就摔在地上了。他连想都没想的就跑了过去，老师很同学窦唯过来的时候周彦已经拉着楚南站起来了。
那是他第一次牵他的手。楚南的手掌擦破了还出血，周彦自告奋勇的带着楚南去医务室包扎伤口，包扎的时候他看医生用碘酒给楚南洗伤口就替他害疼到不行，问了他好几遍，“很疼吧？”
结果楚南呐呐的回答了一句，“嗯，不是很疼的。”
他说话的时候睫毛都不抖一下，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疼的样子。
包扎完之后周彦带着楚南去了小卖部买了两瓶芬达，那是楚南第一次喝芬达，他一口一口的喝完，肚子都变的鼓鼓的。喝的时候不忘还冲周彦笑，牙齿是整整齐齐的一排，磕在汽水瓶的瓶口，是个很开心的样子。
也是很久以后周彦才知道楚南当时为什么眉毛都不皱一下，因为他疼惯了。
他做错一点点事情，都会被奶奶用一块厚厚的竹板子打手心，每一次都肿起来，疼的他吃不下饭，眼泪汪在眼窝里，哭也不敢哭出来。
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出了车祸去世了，得了几万块的赔偿，结果一年不到他妈妈就把他丢给唯一的奶奶，带着这几万块钱和别的男人私奔了。
说起来轻轻巧巧的四句话，但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周彦一想到楚南和自己说这件事情时候的表情就觉得心脏被揉碎了。
“所以奶奶说，我和妈妈是楚家的丧门星。”
楚南说完的时候还和周彦笑笑，问他，“你，还喜欢我么？”
楚南当时的回答是，“喜欢。”
那是他对他的告白，初三毕业的暑假，两个人要上不同的高中了，在一个非常炎热的下午，在冒着热气空无一人的宽阔马路上，周彦突然拉住楚南的手和他说，“南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告白是那样卒不及防而又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当时不假思索的说出口周彦不知道自己会一直忍到多久，或许会忍着忍着就不了了之了，但当时他是抓住了楚南的手，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选择和承诺，他以为可以做到的，永不放手。
护士进来换输液瓶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她啊了一声，声音都变高了，“你这人在里面怎么一点儿声都不出啊，吓死个人。”
周彦赶紧站起来给她道歉，楚瑜和老钟也听到声跟了过来，护士也不再说什么直接给楚南换水。
病房里一时有些吵，但很快又安静下来了，楚南受到惊动醒了过来，他两只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好像看到周彦在边上，他还以为是在家里，睡眼朦胧的和他说话，“周彦，你回来了？”
众人都被他说的一愣，他揉了揉眼睛才看见边上还有别的人，心里一格蹬才记起来，自己和周彦已经分手了。
护士换好点滴说，“这瓶量比较少，很快就挂完了。”
楚瑜和护士说了谢谢，护士临走前又看了几眼周岩和阿南，不冷不热的和楚瑜说了句，“有些事情你们家里人也不能逼着，喜欢谁是自己的事，别把人弄得跟什么似的还以为是为人家好。”
几个人都被她说的一头雾水，还是老钟先反应过来，他笑了笑和那护士说，“是，是这样的。”
周彦看阿南醒了过来忽然有些局促起来，房间里站着四个人，老钟拉着楚瑜不声不响的出来带上了门。
“南南，”
楚南看了看周彦，三个月没见瘦了很多，胡茬都冒出来了，头发也是乱七八糟。明明是个超级爱美又自恋的家伙，现在却邋邋遢遢的让自己看着难过。
“很疼吧？”
周彦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他的脚踝，楚南下意识的就往后缩，周彦没有抓住，抬头瞬也不瞬的看着阿南。
两个人静默了好长时间，还是阿南先开的口，他还是那样说话诺诺软软，像是小孩子。
“你，明天顺便收拾一下东西吧。”
周彦不说话，他也低下了头，看着插着针头的左手，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轻轻碰到还有一点疼。
“以后再抽时间来的话，很麻烦的。”
“你五月份不是还有考试？”
“其实收拾起来不会很麻烦的，衣服什么的我都收好了放在了衣柜里，只有被子什么的比较麻烦，不过打包快递的话也很轻松的，”
“阿南，”周彦抓住阿南的右手，放在脸颊上，“我说对不起好不好？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想和你分开，我和你说分手是违心的，我后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们换个城市，随便是哪里，南京也好，去武汉也好，还是就呆在K城，都好，我们在一起就行了。”
“还像以前一样，还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我什么都不想去想，我就想还和原来一个样子，我们住在一起，晚上可以抱着你睡，醒来就能看见你，一起吃饭，我每天都给你刷碗，我们还可以攒钱去国外，去莫斯科，去尼莫，去苏格兰，”
“周彦，”楚南抬起眼睛看着他，“其实哪里都不行的，你爸爸妈妈都在A城，你总是要回去的。”
“其实我不是很难过的，”
他冲周彦笑笑，
“你现在难过，是因为你还不习惯，我们以前养的那只博美犬，虽然只是养了几个月，丢了的时候你也难过了很久，时间一久，就没什么了不是吗。在一起是一种习惯，分开也会养成习惯，我们两个在一起，不行的，你不讨厌女孩子，将来总是还要结婚的，周彦，这么多年，就当你好心陪我的，我很满足，到此为止，足够了。”
周彦看着他，不敢相信楚南说出这样的话，他鼻子酸酸的，说，“你也会讲大道理了？”
楚南低下脑袋，不去看周彦的眼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又抬起头来，
“我们，”楚南把手从周彦手中抽了出去，“还是不要在一起比较好。”
那个表情，和当年问周彦“你，还喜欢我吗”的时候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