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火烧云（家教初代）》沈哥哥

4、【四】序曲与终焉（一）

　　秋天的夜空干净高远，带着丝丝凉意的风隐隐夹杂着青草气息。
　　发丝拂过鼻梁，刘海下的酒红眼瞳掠过一道冷芒，视线警惕地在面前两人之间徘徊。
　　安静的露台上，桌上蜡烛摇曳着，“呼”地在风中熄灭，月光洗练般洒下。
　　一直安坐靠椅的老人缓缓站了起来，在宾客面前的满含慈祥笑意的双目此刻异常冰冷。
　　“……军人？”
　　红发侍者一弯唇角，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仅凭她的几个动作就判断她的出处，果然有点眼力。不过也难怪，军火商不就是常和军人打交道的么。
　　“制式军刀……”老人看了眼侍者手中的刀，冷冷一笑，“原来如此，政府已经忍不住了吗？”
　　她不动声色，脚下发力，猛然向老人冲去。
　　黑影一闪，那个黑色西装的暗卫挡在老人面前，迎着刺来的刀飞快地格挡还击。
　　两柄锋利的军刀相撞，在昏暗的露台上，几星火花清晰可见。
　　两人一交上手，就跟绞住了一样，攻击防守接连不断，纠缠不休。老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冷冷看着眼前的交战。自己的护卫攻击方式很明显是专业保镖，以防为主；而那身材纤瘦男女莫辨的侍者，招式狠厉，刀刀对准要害，不过基本功架还是能看得出是部队的。
　　那是一种，生死磨练出的刀法，真正沾染过火与血的刀。
　　“前线下来的？难道是个人报复？”老人思索着。但是他的真实身份资料，可不是一个普通退伍军人能搞到的。
　　忽然老人一笑。果然自己是老了吗？最简单的方法都忘记了。
　　手一挥，身后门内走出三道人影。下巴一点：“活捉，别让他自杀了。”
　　刚将那暗卫手臂划伤的女孩眼角瞟到门口忽然多出的三人，皱皱眉。身为国际黑市知名的军火商，身边应该不止这么点人——就算伪装成慈善家。
　　抬脚狠狠将暗卫踹退五六米，毫不停顿地冲向老人。那三道人影立刻上前。
　　优雅的乐曲和着交谈甚欢的人群，营造出和谐安宁的氛围。衣着华丽的宾客们对黑暗中的战斗一无所知。
　　“霍特小姐，您能来到这场慈善晚会，您一定有着和您外表一样美丽的心灵！”
　　“谢谢！”妮芙抿唇轻笑，栗色水眸不经意掠过一抹媚惑的光芒。
　　视线越过周围男人的肩膀，人群外，一道黑色风衣的身影正从暗处缓缓走至会场，光线柔和的灯光下，铂金色碎发反射着一种薄凉的流光。
　　“失陪。”妮芙对着面前的男人妩媚一笑，转身身姿摇曳地混入人群。
　　青年取了一杯红酒，却一口没喝。冷漠的气息让好奇的客人避之千里。
　　悦耳带着媚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说不负责就真的不出手，真无情呢！”
　　青年垂着安静的汐蓝凤眸，安静得仿如雕塑。
　　妮芙走至与他并肩，目光遥望向夜色中看不清楚的别墅露台，轻笑一声：“对新成员的考察么？以这种任务，是想将她编入战斗小队吗？”
　　青年依然沉默，完美的冰雕脸无懈可击，无形中却有了默认的意味。
　　妮芙无奈地撇撇嘴，轻啜一口红酒：“刚才我的同僚传来她的信息。我很好奇，为什么一个颇有功绩、前途很不错的年轻军官会退下前线……若她再坚持几年，估计不到30岁就能当上校官了。”
　　沉默一会儿，一旁的人群谈笑依旧，妮芙又轻轻开口，似是自语：“因为她常执行的是敌后渗透任务，大多被军方列为机密，会不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她离开了战场呢……”
　　“叮！叮——”金属交鸣声清脆悦耳，奏出死亡序曲。
　　红发侍者气息微促，一个肘击撞开身后的黑衣人，后跃一步躲开迎面而来的匕首。手指紧握刀把，抓住面前男人的空隙狠狠刺入他的胸口。
　　露台的玻璃门处，老人淡然看着手下的尸体被踹到一边，仿佛那只是场戏剧。
　　啧，真麻烦！女孩偏头险险避开朝眼睛扎来的匕首，锋利的刀锋在眼角下划出一道泛白的浅口。
　　想摆脱那最后一个暗卫，他却不断挡住去路，纠缠不休。在体术上，那男人明显落在下风，迟早会败落，但要击倒他，还需要些时间。
　　余光瞄了眼站在门口的老人，女孩暗暗咬牙。若他现在就转身走人，在这格局复杂的别墅中，她将很难找到并追上他。
　　一脚飞踢，直直抽在男人颈侧，很细微的喀啦一声，男人身体侧翻出去倒在地上。
　　轻吁一口气，眼角忽然看到老人的脚后退一步。这时候冲过去需要两秒，他完全来得及躲进屋中隐匿。瞬间得到这个认知，女孩毫不犹豫地将刀抛到左手，右手从腰间拔了枪直指老人。
　　刚举平手臂，后脑忽然一凉，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上脑袋，同时发出她极为熟悉的金属零件碰撞声，是枪。
　　瞳孔一缩，女孩动作僵住。居然还有暗卫，她还没有发现。难怪他不逃，原来还有底牌。
　　老人仍没有离开，只是看着她微微冷笑。而她身后的人也没有开枪，枪口顶着她的后脑。冰凉的触感漫上头皮。
　　女孩忽然一翘嘴角：“你敢开枪？”
　　老人微笑：“若你要开枪的话，我就不得不先杀了你了。”顿了几秒，目光扫过那只持着枪指着自己的手，轻嗤一声，“连枪都握不稳，瞄得准吗？”
　　女孩面色一沉，扣着扳机的手指紧了紧。紧跟着，脑后的枪口往前顶了顶，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远处宴会会场的乐声悠扬地飘来。
　　老人开口，声音毫无感情：“你的身份。”
　　酒红发色的侍者笑了：“杀你的人。”
　　老人毫不意外，静静看着她：“你的身手不错，死了倒可惜。”
　　年轻侍者挑眉，像是等他下文，手中的枪依然稳稳指着他。
　　“当我的部下，我会给你很高的地位，待遇绝对比……国家军队的好。”
　　话音未落女孩便笑了起来，红眸微眯，讽刺的意味毫不掩饰。
　　夜风中的青草气息掩盖不住露台上渐浓的血腥气，这一片远离人群、倒着四具尸体的安静角落，女孩声音冷冷响起：“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些东西？”
　　“它们可以让你活得更愉快。”老人微笑。
　　女孩轻嗤一声：“那只会让我短命。”
　　“短不短命，就看你的选择了。死在这里，或者跟着我荣华富贵，选择吧。”老人唇边是势在必得得的微笑。
　　沉默了十几秒，女孩面无表情：“到这一步算我倒霉。”字面上，有了妥协的意味。
　　老人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年纪很轻，身手也不错，再经过洗脑，绝对会是个不错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