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追梦人》千醉尘FOX

3、交谈

　　陌非连着好几天都默默的站在老教室的窗口下。一开始他只是路过的时候忍不住过来看上一眼，然后流连忘返。后来渐渐的他不再纠结自己，直接靠着墙坐下，伴着教室内的练习声做着自己的事情，或是编剧，或是画分镜头。偶尔到了瓶颈，便抬头看向教室内不断练习的何笙。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照着镜子不断练习不同的角色，便觉得灵感乍显，瓶颈自动消失。

　　他也因此逐渐的摸清了少年每日出现在教室的时间，也看出少年在模仿下逐渐形成的独特表演风格。尽管还无法一下子让人从那一个个经典的角色中挣脱出来，但是他所独有的表演风格就如同新酿的酒一样深埋在角色之中，慢慢随着时间的发酵，化为一瓶独一无二的美酒，让人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在将来的某一天，即便是重演那曾经的经典角色，也会让人眼前一亮，成为新的经典。

　　陌非深信这一点，因为他看演员的眼光已经在不断学习经典影片，和帮教授们的片场打工中磨练出来。而他对他，绝不会看走眼。

　　现在，何笙还在模仿着前辈们的表演，他似乎爱极了歌剧魅影。每天都要在其他角色练习完毕的基础上都练习上一遍，角色更是从其中的一个小小配角到主角，不分男女。每一个角色都是信手拈来，其中演的最好的便是魅影。

　　即使脸上并未真的带上面具，但也总在表演间通过一些小动作，来暗示着那面具的存在。中国戏剧中的神似手法被巧妙的运用到这里，没有打破原本的表演，反而多了几分异域风情，引人入胜。

　　脑补着背景，看着何笙扮演的魅影戴上面具，如幽灵又似魅影的游走于他所掌控的古老歌剧院；看着他引领着克里斯丁逛过剧院的地下城，将因为陡然看到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雕像而吓昏过去的克里斯丁抱到床上；看着他在化妆舞会上，陡然出现，如同大帝般缓步踏下剧院楼梯。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将新编的《唐璜》扔在地上，抽出佩剑傲慢而又带着虚假的贵族礼仪划过每个人唱出他对剧院的要求，包括蛮横的要求将唐璜的女主角换成从未献唱过的克里斯丁；看着他在父亲的墓地诱惑着将他视为父，视为师的克里斯丁；看着他在唐璜的舞台上，借着唐璜的角色对着克里斯丁唱出他所有的深情却被克里斯丁掀开面具，那一瞬露出的难以抑制的震惊，暴怒和疯狂；看着他因为无法最终得到克里斯丁的爱，而自暴自弃，伤心落寞的选择独自沉寂在剧院的地下城内。

　　入木三分的表演，让人身临其境，难以自持。

　　而何笙却是在一呼一吸间，收敛了情绪，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走到钢琴旁，拎起一瓶水打开瓶盖，仰头猛灌了一口，被呛到的捂着嘴闷咳。原本白皙脸颊上泛着的红晕更加明显，竟是咳的越发剧烈了。

　　还回味着何笙的表演，见他被呛到。陌非也顾不得自己暴露的站起身，关切着问道：“你没事吧。”

　　何笙抬头看来，眼眶通红，隐隐有些泪雾。又是几声闷咳，才哑着声道：“是你？”

　　“你喝口水润润喉吧。”陌非说着，同时双手一撑窗沿，翻身越过窗户进了教室，走到少年的近前，想要帮少年拍背。

　　喝了口水，声音好些的少年看着面前的陌非道：“我认得你，编导系的太子，陌非。”

　　见少年嗓子好些，陌非收回手笑道：“我也认识你，表演系的音乐王子，何笙，久仰大名。”

　　何笙闻言，略抬眼的看向陌非的眼睛，自嘲的笑道：“我以为表演系的那瑟西斯王子，这个称呼更加让人熟悉。”

　　陌非注意到对方的五官是偏向欧式的立体五官，眼睛很大，像极了猫眼。有着很明显的双眼皮，睫毛很长自然卷翘着，瞳孔的外圈是浅褐色的，衬托着中间如同黑玉，非常好看，甚至让人在对视的一瞬间就觉得那眼睛再诉说着什么。他的鼻梁很挺，鼻尖微翘，嘴唇丰满，唇线分明，正因为刚才喝过水而显得润泽有光。即使是见多了各色明星，陌非还是觉得这五官生的极好。再加上何笙的肤色均匀白皙，并不比时下流行的日韩明星差。甚至因为偏向欧风，而独具特色。

　　如此的打量了个遍，这才发觉自己注视的久了些。陌非咳了声转移话题开口：“我更喜欢我称呼你的那个。”毕竟表演系的那瑟西斯王子这一称呼更倾向于嘲讽，对于称呼何笙来说，实际并不妥。更何况，在他这段时间看来，并不觉得如此痴迷于表演的人会是校园谣言中的那个孤僻！自傲！自认为高人一等！非常古怪以及自恋的那瑟西斯水仙花样的男子。至少，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人，是永远不会在表演中进步的。

　　何笙耸了下肩膀，表示随便。然后转移了话题：“我从之前就很好奇……你这几天站在外面不热么？”他问着，眼里透着疑惑。非常显然的，他已经知道陌非持续良久的登徒子行为了，只是之前他并没有让陌非进来的打算。或许这次陌非不开口的话，他也会继续装着不知道外面有人。

　　“或许吧……”陌非笑道。现在的天气还未到很热的地步。而他已经习惯了夏天片场那种几乎要中暑的那种热度。相比之下，此刻偶有微风吹过的天气，实在算是舒适宜人了。更何况，何笙的练习总是让陌非有种惊艳之感。每当他觉得不能再好的时候，都会有亮眼的部分出现，光是思考着选择什么角度拍摄下表演，如何衔接那些片段便足以让他无法注意到身外。哪怕只是坐在外面做自己的事情，听着这简直能上台表演的练习，也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何笙透着一股认真的看着陌非的眼睛，片刻后才转移了视线看向他处道：“如果你以后来这里，可以直接进来。只要不打扰我的练习，这个教室随便你用。”说着，在黑发掩盖下，只露出些许的耳尖染着红晕。

　　陌非笑看着何笙红彤彤的耳尖，最后道：“那真是太好了。”

　　得了回答，何笙红着耳朵，转头调了下手机中的音频，继续练习。

　　陌非欣赏了几眼，走回窗旁，弯腰将自己的东西拿了进来，便寻了个地方坐下。

　　………………

　　宿舍阳台上，正带着一副太阳眼镜享受着免费日光浴的李子木曲起胳膊捅了捅身旁盘腿坐着，正不停往自己嘴里塞零食的方毅胳膊：“我说，陌非是不是真谈恋爱了？怎么连着几天的下午都消失。”

　　正埋头苦吃的方毅往旁边挪了下屁股，避开李子木的胳膊，继续往嘴里塞零食。

　　等了会儿，见没有回答，方毅用食指勾下太阳镜，侧头看向腮帮子鼓鼓，嘴巴还不停的方毅，气不打一处来的撑起身子将方毅怀里的零食抢了过来：“我问你话呢！”

　　嚼巴嚼巴的将嘴里零食咽下，方毅说了句：“你真八卦。”便趁着李子木怔愣住的瞬间，将零食抢了回来，起身回了宿舍。

　　愣了半响，八卦的李子木翻身爬起冲进房间，一把按住坐在电脑椅上的方毅，凑得非常近的直视着他的眼睛为自己解释：“我这不是八卦啊！我这是为我们宿舍考虑！你想想看，如果陌非真谈恋爱了，他还会老老实实的给我们打饭送回来么？不会！他绝对会让我们自己去食堂吃饭！那样我们就必须起早贪还的去挤食堂了啊！那绝对是个世界末日啊！”

　　不仅是吃货，还有着宿舍大部分人都有的通病——宅属性的方毅感同身受的看着面露崩溃的李子木，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刚要表示赞同。就听到宿舍门被推开门，一句怎么听怎么奇怪的话在下一秒传来：“啊抱歉！我一会儿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然后门“碰”的关上。

　　“他怎么了？”保持着抬手拍李子木脑袋的动作，方毅特纯洁的问。

　　较之方毅不纯洁许多的李子木傻傻的说了句：“我好像明白他的意思。”然后脸色陡然变绿，往后抽风似的猛蹦了两步。

　　“你没事吧……”方毅关心的问，就要起身过去。

　　李子木见状惊叫着蹦出一句english：“STOP！”同时又往后退了几步，被后面的床绊了一下摔在床上。

　　“OH,SHIT!”已经被刺激到说不出的中文的李子木滚向一旁，将脸埋进枕头里，恨不得就此把自己闷死。太丢人了！节操碎了一地，有木有！

　　看着李子木又是埋脸，又是捶床，抽风的不忍目睹。方毅忍不住站起身，朝他走去：“你没事吧。”

　　“没事！”李子木头也不抬的回答，“你别过来！”

　　“你看起来不像没事……”方毅却是越发关切起来，甚至加快了速度。

　　“真没事儿！”李子木反驳，将脸更加往被子里埋，这世界太让人崩溃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却不想肩膀被方毅抓着，使劲往后拉。愤怒的转过头瞪视，刚想表示自己的没事儿。

　　宿舍门就再次打开了。总是喜欢来窜门的坷家兄弟中的老大一边推着门，一边冲着身后的什么人说：“我敢保证，李子木和方毅那两货绝对在！”话落，转头看来，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而吃惊，像是被颠覆了什么观念般的说了句，“我靠！李子木你咋被方毅压了？!”

　　“你才被方毅压！”李子木涨红着脸，转头瞪视过去，嚎道：“滚你丫的蛋！”

　　“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出去等会儿。”坷家老大身后那人尴尬道，一手拉着坷家老大就要往外走。

　　见坷家老大真的就跟人一起往后退，脸上还露出你们继续的表情。李子木暴起：“你们给我站住！不许动！”与此同时，猛的挣脱开方毅的手，窜了过去，一手揪着那拉着人往外走的人，“听着，我们两！没什么的！”

　　被窜到跟前的李子木吓到，那人乖乖点头：“恩恩，没什么的。”眼里却分明透露出骗鬼了吧！的想法。

　　李子木顿时觉得一通冰水哗啦啦的从头浇到底，心底哇凉哇凉的。不过理智倒是回来了些，开始转移话题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老老实实的答：“来找陌非学长，学生会决定让陌非学长当今年校庆的导演。”

　　“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绷着一张脸，松开揪着那人领口的手，李子木说。

　　“那我走了。”那人说，还体贴的拉着坷家大哥一起离开，同时顺手关上了那扇宿舍门。

　　可以想见过不了多，校内网上的种种谣传，李子木黑着脸转过身，冲着坐在他床上，又拿着包零食吃上的方毅说：“听着！这段时间离我远点！”

　　再次将嘴塞得鼓鼓囊囊的方毅勉强“哦！”了声，继续埋头塞零食。

　　等到陌非回到宿舍，便看到平时好的好似一个人的李子木和方毅互相离得远远的古怪场面。

　　“你们离那么远干嘛？”他看了眼坐在电脑前边吃零食边写论文的方毅，然后仰头看着霸占住方毅床铺的李子木问。

　　“没什么。”正用着笔电逛网站的李子木回答，然后转移话题，“刚才有人找你，说学生会要让你当今年校庆的导演。”

　　“哦。”已经被委托着导演了两届校庆的陌非应了声，掏出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换了个电池板，再次开机。果然那上面就有着学生会的未接电话。还有一通是自己教授的电话。

　　走到阳台，拨通教授的电话，再几声嘟后，传来“喂”的一声。

　　“王教授，我是陌非。我刚才看到有您打来的未接电话，所以打过来了，没有打扰到王教授的休息吧。”

　　“没有，没有。”电话那头语气温和的说道，“陌非，我就是想问你最近有空么，我刚接到一个不错的武侠剧本，想找你当我的助理。”

　　“我最近的话，要负责一下校庆。除了这个之外，其他都有空。”

　　“这样那就算了。”王教授遗憾的说，“这次需要到横店去拍，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住在那里了。”

　　“王教授，错过了这次，下次我还可以给你当助理的。”陌非诚恳道。

　　“哈哈！下次的话，我就要找你学习了。”话筒那头，王教授打趣说，“我可是晓得你申请了美国电影学院的研究生课程，按你的能力，这个申请可是能过的。等到你从那里毕业，可就算是顶级电影人了。”

　　“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教授的经验是需要我学习。”陌非说，“教授不是说过么，美国和我们的拍摄手法，剧情构造等都不同，在美国适合的，不一定适合我们这里。”

　　“你这句话，我喜欢。”王教授豪爽的说，“等到你学成归来，我们互相学习。”

　　“好的，教授。”

　　“哦，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次校庆的话，万舟会来参加。”

　　万舟学长？陌非有些吃惊。作为从他们学校毕业，现在已经是亚洲天王的万舟，他自然有所耳闻。不过因为从未接触过，所以相较于学长这个身份，他更为熟悉的是在娱乐新闻里，那个被描述为天才演员和歌手，并且事业红火，从未有过低潮的天王万舟。而最接近事实的估计也就是那则他最近准备进军好莱坞的新闻。就是这样一个大忙人为何会突然决定回学校一次？

　　“所以，估计这次媒体记者也会来参加。”王教授还在那头说话，“陌非，好好干。我看好你。”

　　收敛了飘忽的思绪，陌非回道：“我会的，教授。”

　　接着王教授又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陌非站在阳台上，看了窗外一会儿，再次拨通学生会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学生会长，在说明了为何要邀请陌非来当校庆的总导演后，话题就拐到了万舟的身上，然后不知怎么的又拐到了何笙的身上。

　　“何笙的表演在他大一的校庆上和万舟一样惊艳全场。现在差不多三年过去了，我想会比之前的更好。所以，这次我希望能够让何笙也参加。”学生会长显然是也知道了这次会有记者随着万舟过来参加校庆。所以想要拉同样被教授们看好，被誉为下一个万舟的何笙出来当门面。

　　陌非倒是没有这种想法，不过让何笙上台表演的这个念头倒是有的。在他看来那个让何笙私下练习的教室已经掩不住何笙的光芒，现在正是需要一个舞台让何笙展现光芒，受人瞩目，然后在舞台上继续不断成长。所以他答应了：“我试试看。”幻想着何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陌非只觉得情绪激动，难以抑制。远处被夜色中笼罩的只露出轮廓的老式教学楼似乎也在绽放出不为人知的光芒，低低的，持续的，直到某一天绽放在所有人的面前，让人从此无法从那处移开视线。

　　“辛苦你了。”得到陌非的回答，学生会长似乎松了一口气道。

　　陌非恩了声，转移话题：“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好，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在大礼堂准备校庆了。学生会的所有人你都可以找来用。”学生会长大方的出借了学生会的全体成员便主动挂了电话。

　　陌非将手机放下，就觉得背猛的一沉。

　　李子木趴在了他的背上，八卦的问：“这次校庆有什么亮点？”

　　陌非微笑：“今年万舟要来，还有何笙或许会来参加。”

　　万舟的名气虽然响，但对与陌非同系的李子木，又和陌非一样去过片场帮着自家教授打工，见识过大明星们明争暗斗，以及种种原因导致的种种极品事件后，也就毫无感觉了。最多就是抽风的YY一下，将来如果让万舟来拍他的一部作品，是不是他也就红了？当然这种近乎于白日做梦的YY，李子木也只是在脑内脑补一下，然后就被抛到了脑后。

　　反倒是听说同校的何笙要参加校庆更惹他的兴趣。因为何笙他们系的一个教授可是在他们进入一年级的时候，就放出了话，他们系里谁敢在他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参加任何表演性质的活动，除非能够像万舟一样一次成功，否则就等着年末的总评零分和留级。偏偏这个强硬的要求还得到了表演系所有教授的默许，以及学校的支持。所以在有了那么一两个出头鸟被狠狠的修理过后，所有人就都默认了这个潜性的校规，乖乖的遵循。

　　而这规矩还要看天赋，天赋平常，那教授管的就松，基本上有问必放。若是天赋好的，那教授就会管得分外严格。曾有学长在校四年内都被教授管着不准接活动，每次一申请就被说能力未到，继续去练。等到出了校园，接拍了部电视剧，才猛的发现自己的演技比其他人好上许多。所以只拍了一部电视剧就红成了明星，片约不断接到他手软。

　　因此，在表演系，除了一些急着赚钱，想要通过实战积累经验人脉，或者自认为不错的。基本上都恨不得那教授把自己的管的严严实实的。

　　而何笙他们这一届，被管的最严格的便是何笙了，除了一年级规定的一定要参加校庆以外，就再也没见过何笙表演过节目。据传，何笙已经被那教授收为关门弟子，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教了。用那教授的话说，何笙现在就应该潜心修炼，将演技一再提高，而不是去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给糊了眼。所以，想让教授松口，让何笙在未毕业前，参加校庆，无异于痴人说梦，虎口夺食，从恶龙爪下救出公主。若是因此惹恼了那教授，不说无法邀请何笙参加校庆。更有可能让陌非以后的导演生涯受阻。要知道他们学校的所有教授可都是各自行当里的大神级别，愿意抽点时间来这里教书育人，也就是冲着让Z国的影视圈越来越好的目的。

　　所以……

　　李子木用哀悼似的眼神看向陌非，然后抬手拍了拍李子木的肩膀，沉重道：“兄弟，加油。”

　　陌非哭笑不得，不过也明白李子木潜藏在那搞怪动作下的友情，所以只是点头“恩”了声。然后思考该如何安排，才能让那位教授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