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JOJO的奇♂妙HE（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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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奥策马狂奔。
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心乱过，也很久没像这一刻这么恨一个人过了——达里奥·白兰度已经不能再毁灭他的生活了，乔纳森那个天真心软的小子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只贫弱的兔子，伊野理朱鹭却总是并仍将继续把他打好的算盘弄得一片狼藉！
那个天杀的女巫！迪奥低低诅咒着一勒马缰绳，看着熟悉的街景不断后退成惊惶错乱的斑驳色块；然后他在一个小饭馆里躲了起来。待到月上中天的时候，这青年才披上斗篷戴上假发走进了食尸鬼巷里，把几个自己跟上来的小崽子引到死胡同里打晕塞上嘴套了麻袋，然后给马的四个蹄子上包了厚厚的麻布，拉着他们在安静的小巷里一路往伦敦市郊驶去。
其中一个男孩刚在颠簸中迷糊地发出极细微的“呜”一声，就被迪奥毫不怜悯地掐晕了过去。
热死了！迪奥对自己的所为并没什么心理负担，即便他早已打定主意要这一车小孩的命；这样貌俊美的青年只是脸色难看地在心底抱怨着乔装的厚重，忍耐着在兜帽里被汗水粘成一缕缕的银白色长假发。在所有耐心都快要告罄的时候，一栋被月色切割成黑白剪影的半旧洋楼终于使他稍微高兴了些——
终于到了！自小便惯于偷鸡摸狗的迪奥借着煤油灯的光极利落地三两下撬开门锁；他举着灯往门缝里窥去，然后这男人的喉结动了动，口里略感失落而又有些庆幸地叹了口气。
——果然没有人。它看起来和当年简直一模一样，半点灰尘都不曾多出……
这正是朱鹭最早出现时所住的地方。迪奥还记得多年以前当老达里奥还活着的时候，他是怎样屈辱地一次又一次到这里来恳求着医生的施舍的。然后这栋房子的主人换成了伊野理朱鹭，而他时来运转……
他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的。迪奥这样想着，露出了一个自得的笑。他放轻脚步小心地绕过在黑暗里失去了色彩的熟悉家具，在织着暗色花纹的地毯上铺了平整的木板，然后拖着麻袋里的小孩往地窖的方向走去——
几年间他曾托过不少人查探过这一带的消息——当然，假借的是“想知道家乡最近怎样”的名头。而那些从前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乔斯达家任何一个人的家伙们所告诉他的事实却是，自七年前起，这个地方就已经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原本的医生一家早已因一场火灾搬离，唯一的死者正是那家的男主人，那个脸色常年偏黄的中年医生……听说房子确实是被遗孀卖给了谁，但“那个谁”却一直没出现过，只任这个地方就这么一直荒着……
——听起来，就很奇怪不是吗？
从地窖里出来之后，迪奥收起木板，扯着嘴角把脖子上有着掐痕的男孩单独拎到了主卧。他需要把这小崽子的命变成伊野理朱鹭作为撒旦的信徒虐待并杀害男童的罪证——
感谢上帝，他明智地选择了律师这个行当！教授曾经和他闲话过历史上数个财产纠纷案，而想办法把女性继承人判为女巫是非常好用的手法——人都死了还怎么抢财产？当然，他倒不是要抢那个女人的财产，只是要她无法再参与到自己和乔斯达家的纠纷中而已——他清楚顾及着乔斯达家名誉的伊野理不可能已经把温青的证词送去给司法部门或者乔斯达爵士，毒药的分析也同样。那么只要能抢先证明她是个残忍狡猾的女巫的话，一切的罪过就都可以推到她头上了——大众甚至会自己脑补出最合理的经过。说不准正是这个劣迹斑斑的女巫谋杀乔斯达爵士并陷害其养子呢！
迪奥阴险地笑了起来。他拿起从厨房顺来的银质餐刀，在男孩脖子上来回划动着动脉的位置。
好在自己早有安排。只要没她搅局，乔纳森手里拿不到证据，所谓的“法庭见”便绝不会以任何形式被兑现。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温柔善良得令人作呕的义兄弟最终会怎样一脸难过地瞒着乔斯达爵士，而那个所谓的贵族小姐会怎样作为异端被烧死在熊熊烈火里——
“人们说，莉希尔拿起斧头，砍了妈妈四十下；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又劈了爸爸四十一下。”
紧闭的窗扉突然啪地一声开了。稚嫩清亮的童声和夜里的凉风一起灌了进来——
“莉希尔，莉希尔，莉希尔躲开了庭审必死之局，只和姐姐快活地生活在一起，她们共分财产安度晚年，她们卖掉凶宅远离是非。多明尼克医生买了来，满心欢喜携妻住：‘我与我友共商议，那样可怜的两姐妹，怎能丧命绞索下！’妻子十分快活地笑：‘真是好房子！’”
迪奥被一瞬失去色彩的房间骇得简直魂飞魄散。他握着刀僵硬地侧过头去，只见大股形迹怪异的光影从窗户那里带来了大批生动快活跳着舞的浓艳得近乎凄厉颓唐的厚重色彩，它们像童话中的小矮人那样吹打着乐器手牵手走了进来，流着泪的脸上是鲜艳欲滴的红色裂口，大笑着在阴影和皱褶里蹿来蹿去，不断有雪白的玫瑰被喷溅而出的鲜血染成娇妍的红，然后新的魔物用孩童的声音嘻嘻笑着玩闹般相互撕裂着胸膛。
“我爱你呀！”魔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拥抱然后相互厮杀，“我们是一家人！”
被割裂的身体并没有像常人那般倒下。它们的血肉里长出了大片大片新的白玫瑰，鲜血让它们变红，然后新生的魔物从中再次诞生，和孕育出了自己的母体亲亲热热地相互拥抱……
“我爱你呀，我爱你呀！我们是一家人！”说着这样爱语的精怪越来越多，简直要把这小小的房间淹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金发碧眼的青年不由浑身发冷。他感到压抑的颤栗正从背上升起；这俊美的年轻男人低下头看被自己把刀搁在脖子上的孩子，却发现那也是一张流着泪张着血盆大口发笑的惨白的脸，而脸侧的左耳耳垂上居然有三颗形状规整的黑痣！
“妈妈救我，”那孩子挣扎着哭个不停，“爸爸又喝醉了，他拿着刀子要砍死我！”
哐啷。刀子掉在了地上。迪奥感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抱着脑袋流泪大笑起来。
“什么啊，这是什么啊！女巫的诅咒吗，啊？！”青年怒不可遏地捡起刀子重新捏在了手里，用充满了杀意的眼神轻蔑地看着那些嗡嗡直叫的小魔怪们，“我迪奥可不会被这种东西难倒！”
“活人！是活人！来陪我们吧！”那些魔物突然像闻到了新鲜血肉气味的野兽一样凑了过来。即便迪奥的刀挥舞得非常快，那些越来越多的怪物们尖利的牙还是绞肉机般迅速把他的衣角扯得粉碎，并在青年的闷哼声中把他的小腿啃得血肉模糊——
“你不想在这里结束，对吧。”
血泊之中突然多出了一只雪白的小兽。它轻盈地跃近，音色熟悉的引诱话语钻入耳中如散发着蜂蜜香气的剧毒，“想要活下去吗？想要逃离这里吗？想得到……强大的力量吗？”
少废话，当然……！你这恶魔，要趁火打劫就赶快！青年在心底如此怒喊道。迪奥在模糊起来的视野中对那团白挣扎着伸出了手；然而预想中的讨价还价和契约并未来临。他只是感到自己掌心多出了一枚冰凉的宝石，里头是熟悉的、令人怀念而又疼痛莫名的波动……死寂般的、沉重而凝涩的波动——然后它化作了一枚暗红色的、和迪奥少年时曾从义兄弟手中夺走的对方母亲遗物近乎一模一样的怀表。
他熟悉它，却不知如何使用它——这是理所当然的。
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一上手便能熟练运用吸血鬼所凝结出来的灵魂宝石里的力量，即便那本身便是未来的他定下契约所得？
“是魔法使，是魔法使！是个还不会用自己力量的新人呢！多么鲜美啊——吃了他吧！吃了他吧！”魔物们更加狂热地一拥而上，它们如饥饿的食人蚁般把金发的青年彻底淹没在其中，而后那斑斓的人形色块突然松动起来，因为失去了作为支撑物的食物而瞬间溃散——
迪奥手中怀表奇迹般倒退了几格。
这个时空的他的未来已经消失，他的意识此刻也已不在这里了。
失望的魔物们呜咽起来。它们收起肆意外放并大量实体化的负面情绪，猫儿一样躲回与普通世界隔绝的结界里，在这凶宅里等待下一个送上门的食物去了。
……
…………
乔斯达家的养子迪奥·白兰度失踪了！
老乔斯达爵士病刚好些，就被这个消息打击得再度病倒在了床上：他视若亲子的故人之子居然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了伦敦城里！唉，那个总是要把一切都做到最好的，骄傲执着而又聪慧敏感的可怜孩子呀！老爵士因为伤心过度而在病床上消沉了好几个星期，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人倒是不再咳嗽和浮肿了。
这让原本对迪奥非常生气却还抱有希望的乔纳森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所有类似“他怎么能这么做”、“七年的义兄弟到底算什么”、“也许还有办法让他改正挽回”这样的想法都沉进了潭底——
那天迪奥确实是逃了，而且之后再没回来过。在朱鹭小姐把证人和证据都带给了自己之后，他已经无法再对迪奥有更多期待了——七年了，他太明白迪奥的性格了，而现在证据又这样确凿……也许他这样下落不明正是最好的结局。父亲会康复起来并以为自己只是走失了优秀的养子，自己可以不必起诉迪奥把义兄弟投入监狱，而这之后他将可以按自己所想要的方式平静地生活着，再不会有个性格恶劣的义兄弟来陷害自己……
他和迪奥所共同经历的青春就这样在不温不火中戛然而止，甚至连星点细碎的后续都无。
至于对方之后的生活会怎么样，乔纳森并不担心。那个人，大概无论到哪里都能生活得很好……他不会跑去干什么下三滥的事情，比如去忽悠平民骗取钱财吧？不弄点歪事出来实在是不符合迪奥的风格……
“哎，乔乔，”乔纳森毕业的时候他的导师拍拍他的肩膀，“你的那个兄弟直到现在都没出现，他的导师快急疯了！他很欣赏迪奥这个学生，可惜……”老教授感伤地取下单片眼镜擦了擦，“他的毕业证你先拿着。好在论文是写完了的——不然他就连学位证都没有了。”
乔纳森点头应是，并拥抱了自己的导师表示安慰。迪奥失踪后来向自己表达担心的人并不少——那家伙性格虽然恶劣，但人缘却是实打实地好——他确实是个很有领导才能和人格魅力的人，这一点乔纳森从不否认。他甚至有时候非常羡慕和喜欢迪奥身上那种太阳般吸引人目光的特质。然而……
深蓝色头发的年轻绅士沉默下来。
他心里有着疑问，却并不敢问朱鹭。他心里认为对方决不会对他撒谎，但他却害怕着可能会从QB口中得到的答案；又或者说，他所害怕的，正是所想要问出那样问题的自己。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直到乔纳森和艾丽娜结婚后带着父亲移民去了美国，直到他的长子乔治到了去参军的年龄，直到乔治的儿子乔瑟夫开始满地跑到处捣乱的时候，迪奥的消息仍不曾再出现过。
……
…………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迪奥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童年时那张拼凑而成的又破又旧的小床上，手也还是那个时候又瘦又粗糙的模样，而隔了十来米远的破木板正被以拆门的架势拍得轰轰直响。
可恶！又是那个老混球！这种感觉……看来自己并不是第二次！
迪奥咒骂一声从床上弹起来去开了门，然后在满口恶臭的老头子发火前抢先下手把他敲晕了，扔破烂一样往床板上一丢——丢死他最好！
“出来，怪物，你一定在！”金发碧眼的少年满脸戾气地捶了一下柜子，“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上一次十二岁‘醒来’的时候偶尔会头痛欲裂，却在平常受伤的时候毫无知觉？我缺失了一段记忆。还有这个契约，”他捧起手里的灵魂宝石，“‘魔法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有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朱鹭把眉一挑，百无聊赖地在他背后把腿一叠，猫儿般慵懒地倚在了旧而干净的沙发里。
“姓名伊野理朱鹭，品种Incubator简称QB，职能是盖亚的使者。”
她捏起一把老达里奥的药片翻来覆去把玩着，语调不阴不阳，“未来的你和我签订了成为魔法使的契约，愿望是回到过去来挽回些什么，作为交换，你的工作是驱除魔物——人类内心的负面情绪所形成的具有自我意识的集合体。至于记忆……”
金眸银发的QB突然愉快地笑了，她觉得吊迪奥胃口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不愿给我打一辈子工，又不清楚自己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因此觉得愿望本身还得你自己去实现这一点太亏，所以你拿未来的记忆和我做了交易——如果你能在不取回记忆的前提下实现自己愿望的话，我就放你自由。当然，情感还在。所以你其实是打了个很狡猾的赌呢。”
迪奥皱起了眉。
“你是乔斯达家的秘密之一？”他突然换了个话题。
“之一。”朱鹭笑得意味深长，“还有我觉得有件事你得知道……乔斯达爵士和乔乔当年能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你父亲，他自己很清楚——他用自己的二十年寿命换取了乔乔的安全。他领养你，更大的原因是你母亲……两个家族之间曾经关系很好。可惜……”生意场上有起有伏，而迪奥的母亲家作为后起之秀急功近利，最终因为参与军火走私暴露而东窗事发。最后能以经营不善的名头宣布破产，已经是乔斯达爵士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后来她决定嫁给达里奥·白兰度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不过那似乎和达里奥当时手里捏着的消息有关——老混混在酒馆这种消息灵通的地方呆多了，总是有自己的门路的。
“……”迪奥极尽忍耐地闭上了眼，紧握的双拳上青筋暴起。
年幼时教自己读圣经唱赞美诗的母亲，纤细优雅手把手带着自己弹钢琴的母亲，绝望憔悴迅速变得苍老的母亲，在病床上出气多入气少忍受着殴打的母亲，最后一刻摸着自己的手流着泪说对不起的母亲……
温和的，善良的，宽厚的，总在忍耐的，美丽而优雅的母亲。
时间沉淀了记忆的美好。过滤的次数越多，留下来的东西就越让人痛入骨髓。
成为让人疼痛的人总是好过成为疼痛的那一个的。迪奥像是要把这句子刻进骨头里般想。以后有能力一定把这魔女钉在墙上天天用枪扫射……
“教我能力的使用方法，还有魔法使的规则，”这精致俊秀的少年一脸阴鹜，“我迪奥足够强的话，才能为你猎杀尽可能多的魔物不是吗。”
朱鹭微微翘起嘴角，金色眼眸灼灼发亮。这正是QB玩心大发的征兆——
“这话确实没错呢。”她说，“足够强的话，可以干掉我也说不定哦。”
——啊啊，没错，她稍微……有点期待这家伙变成魔物会是什么的状态了。
所有的魔法少女最终都会变成魔女，所有的魔法使最终都会变成魔物——要阻止这种事发生只有两种方法：在灵魂宝石彻底浑浊所致的转变前死去，又或者在转变前成为另一种存在。而眼前的这家伙，在经过了第一次轮回后，思想基本全是负面的，灵魂宝石本身却仍然非常干净，简直就是纯然的暗……
这真是件有趣的事。不玩个够本怎么行！
作者有话说第6章 JOJO的奇♂妙HE（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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