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念若当初》七七早早

4、第 4 章

　　我和顾然在一起之后就立刻进入了寒假，所以我的这段初恋是从异地恋开始的。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像害了相思病一样每天怅然若失，其实也的确就是害了相思病。我想见到顾然，从分开的第一天开始就不停地想着。每天我洗过脸，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干净，都会露出他说过好看的笑容，想象如果他这时候在旁边看着我，是不是会弯起眼睛微微地笑。
　　顾然对发邮件有一种奇怪的偏爱，即使只有一句话他也要发邮件来说。一开始我不知道他这习惯，从来不检查邮箱，直到有一天顾然发来一条短信：“干嘛不回我邮件！！”。我迷迷糊糊地还在睡梦中，赶忙裹了件外套跑去开邮箱。打开收件箱，跳出好长一串未读邮件。我相当震惊，发短信给顾然：“顾爱卿，朕甚是欣慰，只是你这发的也太多了吧。。。”而顾然的回复很是简洁精练：“回邮件！”我于是恭恭敬敬地一封一封拜读下来，每天一封早安，一封晚安，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琐碎的生活片段。我心里升起一阵暖意，原来他这样想着我。一边挨个回复一边又继续看下去，目光落在最后一封上：“我们见个面吧。”我心里一动，难不成顾然要来找我？随即却发现发件人地址并不是顾然，在那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字“齐含”。
　　我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我呆呆地看着这封邮件，双手一下变得冰凉。齐含。我笑了一下，原来你还记得我。

　　冬天的阳光，有着一种微寒的清亮。包裹在这样的阳光中的，是我高中曲曲折折暗恋了两年的人。我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答应了和齐含见面，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明白。“陆遥，好久不见了。”齐含轻轻地开口。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似乎迟疑了一下，道：“陆遥，我……你做我女朋友吧。”我惊讶地抬起头，正对上他的双眼。逆着光线，我看不出其中的神色。我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这次则是他换上了惊讶的表情，但是只有一瞬，随即又转回淡淡的表情，道：“哦，是么。”
　　我低头沉默，齐含的表白在我心里已经激不起除了惊讶外的任何波澜。那颗喜欢他的心已经死了，死得彻底。
　　高一的时候，齐含忽然转校来到我的班里。眉目干干净净的一个男生。我当时想着可千万不能喜欢上他啊，他长这样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所以一定也花心的不得了，不是我惹得起的角色。结果就这样每天每天地想着，反倒让我完全地喜欢上了齐含。韩老二说：“这是因为否定的心理暗示没有办法传达给大脑，你越是说你不喜欢他，你的大脑得到的暗示就越是你喜欢他。”这时候我就觉得韩老二真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她怎么什么都懂。
　　这一喜欢上就是两年。两年里齐含找了一个女朋友又分手，忽然对我暧昧得不得了然后又在高二结束的时候转校，自此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消失。这期间我几乎没有一天不在猜测齐含对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喜欢上他，努力接近他，因为建立了友好的关系而欣喜不已，然后他便有了女朋友。我还在失落在绝望，好不容易准备接受现实，他又恢复了单身。于是我心里那些情感又死灰复燃带来了小小的希望，我又开始向他身边接近，而他对我也显示出了一种若有似无的好感。因此心里那些小小的希望慢慢地膨胀，膨胀，我天真地以为一直以来的喜欢终于要得到回应，他却忽然丢下一句再见转到外地的学校再无音信。
　　我喜欢他的那颗心就这样在两年里一点点消磨、衰老，然后终于宣告死亡。

　　“我们去学校看看吧，我有点想回去了。”齐含见我沉默，说道。
　　“好。”我感觉喉咙里似乎有了哭腔，于是简短的答道。
　　齐含，你原来也会想念，你原来也会想回到那个我曾经一直盼着你回去的地方。可是还有什么用呢？我不再喜欢你了，你现在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说你想回去，还有什么用呢？有些地方，不是你说一句想回去就可以回去的。委屈和气愤交织在我的心里，我抬手按了按眼角，担心在他面前流出泪来。

　　学校的篮球场是对外开放的，连带着校园也可以随便出入。我们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恍惚像是回到了高中时期。那时候，我固执地相信只要一直喜欢一个人，一直一直喜欢着他，一定会得到回应。我想问他，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我。随即我又想，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能够把那段喜欢封存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和他并肩而行，追问当初的自己究竟值不值得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并没有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只是一直在问我的生活。我告诉他在他离开之后我如何奋发图强，高考如何拿到了超出预想的分数，在大学里如何认识了韩老二，还有，如何认识了顾然。我把我曾经怎样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又绝望透顶从叙述中剥离开来，只告诉他即使他离开了我也一样坚忍不拔茁壮成长。
　　说到顾然，他走路的姿势顿了一顿，似乎要说什么，然而终是什么都没有说。我并没有多说关于顾然的事，我想他是不愿意听的。
　　告别了齐含，我被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包围着，感觉像是为了一份珍宝跋山涉水，一路的艰辛把对它的渴求都消磨殆尽了，这时候却发现其实已经到了路途的尽头，它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你看着它那被你想象过无数遍的形状，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带着一丝释然的悲伤。你想，啊，原来我还是可以放下的。你又想，要是早一点找到它该有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