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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她的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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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机场的路上,邵郇一直面无表情。
乐平接了个电话,转过头来向邵郇汇报:“邵总,刚接到消息,朴希岚和王厉民涉嫌经济及作风等多重问题,已被双规。”
“好。”邵郇应了一声:“证据确凿吗?”
乐平会意:“他们各地房产都被一一公布,多名家属涉嫌违法经营,已被批捕协同调查。原派系已经和他们撇清关系,没人会保他们。”
“嗯。剩下那两人按照原来说的办吧。”
“他们已经进医院了。”
“怎么回事?”
“昨天被人打断了手,路人报警后进了医院。”
“谁做的?”
“S大一个叫谭尧的学生,现在还关在警局。”
“这小子。”
“邵总认识?”
“就是你送文件到医院时看到的那个男孩。”
“哦。”乐平应了声,他早已经猜到邵郇让他对付那两个人和叶奕灵受伤有关。
“警局那边盯着点,把谭尧弄出来,不要留案底。”
“是。”
邵郇揉了揉眉心。方皓谦早就将那天的监控给了他,看到她被人侵犯,恨不得将那两个人的手剁了。乐平果然效率颇高,十天下来依照他的吩咐,将他们家底连根拔起。纨绔子弟,失了家里的依靠,这辈子都休想再有作恶的资本。至于那个调酒师,自不必他说,方皓谦早用来在夜场立威,杀鸡儆猴了。
他脑中是叶奕灵血迹斑斑的手,还是心疼。傍晚叫她下车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叫她下车又怎么样,他不还是一样放不下她。还不如把她留在身边,管她乐意也罢,不乐意也罢,留在身边就好。
“她那边这几天派个人照顾着。”邵郇又吩咐了一句。隔了一会,想了想还是又说了声:“算了。”不消说,他不在,她绝对不会住到燕语嘉园去。派人跟着她,不过让她觉得自己又被逼迫了一次罢了。这十几她一直对着他,恐怕已经是她忍受的极限了。既然她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由得她吧。
他嘴角慢慢扯出一抹笑。这笑,藏着落寞与无奈。他好像对她越来越没有办法了,他们之间,占尽上风的,似乎慢慢变成了她……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偌大的玻璃窗被秋雨淋得斑驳一片,从信睿集团总部大厦顶层望下去,整个城市似乎都笼罩在蒙蒙细雨之中。
钟正按铃让秘书送了杯咖啡进来:“休息一下,听说你昨天又通宵加班?”
邵郇视线仍落在电脑上:“这周五前要赶回去,这边的工作时间必须压缩。”
“家里有事?”钟正对他家这几年的情况很清楚。
“嗯。”他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一边继续看文件。
“不打扰你了,记得休息。”钟正站起来:“你这样子,让我想起公司成立初期你拼命的样子。”
“是,很多年没这么熬过了。”邵郇淡淡答道:“以前都是连续好几个通宵的,现在才两个而已。”
“悠着点,岁月不饶人。”
邵郇闻言做了个快出去的手势,钟正笑了一笑,带上了门。
桌上的咖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终于看完最后一份资料,他抬腕看了下时间,离会议开始还有半个小时。这几天来,他把几个会议都提前了,只为能空出两天来。
喝了口咖啡,有涩涩的苦,他微微闭了闭眼睛。
最近喝的都是她泡的茶。那日在书房,他顺手拿起了她的杯子,杯里是她常喝的菊花茶,等到她注意到的时候,杯里只剩了浅浅的一层。他不动声色地看到她愣了一愣,然后拿着杯子出去加水,再进来时,一杯新泡的菊花茶放到了他手边。初喝时,他其实并不习惯杯中的青草气,可第二天她只冲了自己那杯时,他还是板着脸问她“我的呢”。以后的日子,她总不忘也给他泡上一杯,他也总是很给面子的喝光。慢慢的,好像他也习惯了它的味道,就像他习惯她一样。
杯中的咖啡香气氤氲,他突然有些想念菊花茶的味道,也突然有些想念那个泡菊花茶的人……
算了算时差,拿起桌上的手机,他发了条短信:“睡了?”她似乎习惯早睡,每天不到十点就上床了,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睡着了。果然,手机静悄悄的,一直没传来她的回答。
他闭上眼小憩片刻,时间一分分过去,秘书已经来催他开会。放下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机,铃声却忽然响起。他心里涌上一种隐秘的期待,反身将手机极快地抓在了手里——却是陆天梵。刹那间,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将那份期待冲得烟消云散……
纽约的大雾延迟了飞机起飞的时间,乐平再去机场时已是周六的深夜。
邵郇眼里都是血丝,吩咐了声去S大便靠着后座闭目休息。乐平看了看邵郇疲累的神色,细心地把遮光帘都放下来。
车子平稳地在机场高速上疾驰,片刻之后,邵郇问道:“谭尧的事怎么样了?”
“出来了,他父母那边派人处理的,人已经被带回B城。”
邵郇在黑暗中把玩手里的手机。那天发完短信,直到傍晚才有她简单的一个字的回复:“嗯。”不但他们的心隔着千山万水,连他们的人也隔着千山万水,相互之间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她不在意他,所以她用一个字简单地结束了他的询问。
校园的夜一如以往般静谧。
她的窗口有光透出来。邵郇抬手看表,已经十一点五十,可以想象她现在的样子,一定是抱着一本书侧着头睡着了。
他轻轻地敲她的房门,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睡眠向来不深,隔了一会,便有个睡意蒙眬的声音在问:“谁呀?”
“开门。”他隔着门低声说。
她像是听出了他的声音,“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房里的光不甚明亮,她开门便见他挺拔的身影,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倦意。
她侧身让他进来,脸上有着惊讶:“你不是去一周吗?”
他没回答,环顾她这小小的宿舍,比上次他来时已经多了不少的东西——客厅里添了桌子和沙发——桌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束白色的茉莉花,清新淡雅,乳白色的沙发上放着两个浅黄色的抱枕,简单而温馨。
他拉过她,环腰抱住她,她身上有沐浴乳的香味,深吸一口气,他低低出声:“好香。”她静静地让他抱着,听到他在耳边问她:“今天怎么过的?”
她的声音还带着睡意:“就和平时一样啊!”
“没和朋友一起?”他熬了两个通宵,本想着在晚餐前赶回来,却被浓雾耽误了行程。
“没有。”她的声音也很低:“我没什么朋友。”
他听出她语气里的孤单:“我不干涉你交朋友。”
“你明明就干涉了。”或许是因为夜色已深,或许是因为她睡意仍浓,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他的心也柔柔的:“有企图的人除外。”
“哪有那么多人会对我有企图?我有自知之明。”
他笑起来,很是舒心的样子:“没企图就好,我不喜欢别人对你有企图……”他的声音越压越低,唇瓣离她越来越近,忽的,一下子贴近了她的耳朵,声音里似乎含着说不出的情意:“灵灵宝宝,生日快乐……”他终于赶在了她二十四周岁生日的最后一刻亲自送上了他的祝愿。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轻笑着吻住了她的唇,缱倦如水……
小小的单人床上蜷着两个紧紧相拥的人,他的脸离她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难得她醒得比他早,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她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他。她一直都知道他的长相是极好的,细细看来,他每个五官都暗藏着深邃,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打出一排暗影,遮住他深邃不见底的黑幽双眸。颜迦南的五官也同样是棱角分明的,但是他没有他脸上的冷峻,对着她,不管什么时候线条都是柔和的。她低声叹了口气,不管她怎么努力忘记他,不管她怎么告诉自己要快乐,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有一缕淡淡的哀伤,仍旧留存……
被他拘得有些难受,她的胳膊悄悄从被子里伸出来,手上忽然有冰凉的异样。她垂下眸子,手腕上竟然是一个翡翠镯子,玻璃底阳绿,一丝絮也没有,不说价值连城,可绝对是翡翠中的珍品。
她的动作惊动了他,他睁开眼,看她正端详着手镯,眸子里有淡淡笑意:“喜欢吗?”
她摇头:“太贵重的东西不适合我。”伸手便想将镯子取下来。
他眸中的笑意退去,附在她耳边威胁她:“不许拿下来。”
她不听,手上不断加大力度,可不知昨晚他怎么趁她意识不清帮她戴上的,她弄了好一会都没能拿下来。
他握住她的手腕:“是你的,你怎么拿都拿不下来的。”
他一字一字说得份外清晰,眼里是一种不容她拒绝的神色。她转动手腕上的手镯,转了一圈又是一圈,最后还是妥协了:“碎了我赔不起的。”
“碎了便碎了,只是,不许不戴。”
“不习惯,不方便。”
“不许找理由。”
“为什么我一点自由都没有?这就是你说的不干涉吗?”
“自由是有限度的,别人送你礼物,看都不看一眼说得过去吗?”他意有所指,以前他送她的东西,她从没用过。
“那些都不适合我。”
“那你适合什么?”
“什么也不适合。”
“真会绕,不许啰嗦。”他一个用劲,让她躺在他身上,语气懒洋洋的:“花谁送的?”
“嗯?”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学生。”
“谭尧?”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笨?”他点她脑袋。
“他家里要把他送出国,走之前他过来道别。”她叹气:“希望他以后顺利。”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他是我学生。”
“不许对人太好了,这样人人都想把你拐跑。”
“说什么呢!”
“说真的。”他带着她一起坐起来:“起床。”
这一天,过得很是休闲。
他陪着她在街上慢慢地走,带她去喝咖啡、看电影。至于晚餐,还是去了上次的那家泰国餐厅。
酸酸辣辣的泰国菜极为开胃,他很自然地给她剥虾,帮她把米饭拌上汤汁,笑着看她被辣得眼里都是湿漉漉的。
餐后甜点竟然是一个很大的蛋糕,侍者缓缓地推到她面前,蛋糕上烛光摇曳,对面的他,眸子里光芒闪耀:“虽然晚了一点,但是,生日快乐!”
隔着蜡烛的火光,她望进了他墨玉般的眸子。他眸子里俱是笑意:“许个愿吧!”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片刻之后,他和她一起吹熄了蜡烛。
“许了什么愿?”
“心想事成。”
他笑:“这个愿望真贪心。”
“恩,我每次都许这个愿望,这样等于我许了无数个愿望。可是,可能我太贪心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或许以后可以。”
“嗯?”她不解地看向他。
“你心里有什么愿望,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他的眼神很认真,她不禁呆了一呆,四目交投,有一瞬,竟是视线彼此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