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忐忑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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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翠谷别墅，天色微明。
叶奕灵一晚上昏昏沉沉的都在做梦。梦里，是那一年颜迦南掉下吊桥的情形。他仰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额角有血不断涌出来。水流湍急，她求救无果，一狠心从岸边直接跳下去。水里像有只无形的手拽着她往水底拖，她想浮出水面，可浑身虚软无力，她害怕地大喊“颜迦南”，可他被水流冲到了湖里，离她越来越远，她也越来越喘不过气来。她不停地叫着颜迦南的名字，开始大哭……
邵郇被叶奕灵的动静惊醒，怀里她眉头紧蹙，有眼泪不断从眼角流下来，身子不停地发颤，显然是被噩梦魇住了。他轻拍她的脸：“醒醒，醒醒。”
她蓦地睁开眼睛，眼里全是惊恐。
“做噩梦了？”他拥着她，用手拭去她额头的薄汗。
“嗯。”她还在回想梦里的情形。那一年，她跳下水后不久，景区的救生员就过来了，否则的话，她恐怕也捡不回命来。颜迦南本来就对她好得让人嫉妒，这件事过后更是恨不得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着。现在两个人之间这样的结果，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的。
“梦到什么了？”邵郇轻拍着她。
“没什么。”她声音有些沙哑。
“不说？”他翻身压住她，修长的手指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地摩挲她的唇。她的唇色总是很淡，只有被他吻过之后才会现出鲜艳的红色。他心念一动，俯下头，漂亮的薄唇轻轻吮吻她的唇瓣。
叶奕灵整个人被他禁锢着，索性一动不动地任他吻着，没有抗拒，没有回应，像毫无知觉的木头娃娃。
他轻柔地吻了一会，突然狠厉起来，凶狠咬她的唇。他唇齿间有淡淡的咸腥味，他知道那是她唇上的血，可她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任他吻着。唇间的咸腥味慢慢扩散，她唇上那微微的痛楚也仿佛扩散到了他这里，让他燃烧的血液渐渐冷下来。
他终于松开手，颓然地躺下来，转过脸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上面还沾着湿气，唇上一道口子还在冒着血珠。
算了。他伸手揽住她，把她安置在自己怀里：“再睡会吧。”他没有再有动作，她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而他的身体却渐渐僵硬。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过女人，昨夜他接完邵郁的电话时，她已经睡着了。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有些舍不得打扰，而刚刚尽管血气翻涌，可不知为什么也没有一如既往地强迫她承受。
他心软了吧。她在梦里都在哭，不知梦到了什么，或许是他？他在她梦里一定是凶神恶煞，所以她才会哭的吧。他迷迷糊糊地想，把她又搂紧几分。
叶奕灵早上有课，邵郇送她回校。
两人依然无话，他打开收音机，是一个怀旧的音乐节目，里面的女声干净，清亮，是一首老歌《那年的情书》，叶奕灵默默地听：手上青春，还剩多少，思念还有，多少煎熬；你的世界，但愿都好；回不去的那段相知相许美好……
回不去了，她的眼睛涩涩的。心理学上有“未完成”情节，昨天是一个告别的仪式，便也是真正的结束，今后他们都要勇敢幸福地生活下去。
车子已到她宿舍门口，他停下车，见她还在发呆，轻叩了下她脑门：“到了。”
她回过神来：“哦。”
她伸手过来解安全带，两人的手碰到了一处。她赶忙收回手，却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他帮她松开安全带，却没放她走，侧着头一直看她。她心里有些乱，隐隐感觉这次他待她和以前有那么些不同，这不同让她下意识的想要逃开。
“我要下车了。”
“好。”忽然的，他倾身过去，在她脸上印下一吻：“去吧。”
她推门下车，他在车里一直看她走进去。
以后就顺着她些吧，毕竟他答应了陈太太放手却没做到。
这学期她开了门公共选修课——《世界新闻史》，在备课上下了大功夫，课程中穿插了不少轶闻乐事，这才第三次课，来蹭课的学生已将近二百多人的阶梯教室坐得满满的。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她照例做了课程总结后便是自由提问时间。
教室里不少人举手，她随便点了一个。
“叶老师，传媒大亨默多克的现任妻子邓文迪被称为一个传奇的中国女人，你如何评价她？”
“她曾经说过，她还年轻，等她老了再评价她也不迟。其实，我个人认为任何一个人在公众场合评价别人都是不合适的。新闻的本源在报道的真实，客观，多细节，少议论，比如她在接受采访时说‘人生有很多事你很难预测，但是重要是抓住每一个机会’，我们可以了解她一个侧面；在比如她在‘护夫’事件中的表现，我们又可以了解她一个侧面，但远不能凭此判断一个人，因为人都是复杂多面的，任何的评论都必须建立在大量详实的细节上……”
“叶老师，你还没上年纪，耳朵怎么就重听了？是叫你评价，没让你说一大堆废话。”底下有一个嚣张的声音打乱教室的平静。
叶奕灵看向那个声音的来源，灯光下那人的头发泛着淡紫色的光泽，偏着头斜睨着她，一只耳朵上闪烁着几点亮光，样子有些眼熟。挑衅的话语让学生们都来了精神，所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都在看她怎么应对。
她脸上浮起笑：“这位同学好像对我的回答很不满啊！要给一个人下定论本来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只凭几个侧面下结论永远会有失片面。就比如你，看你长相，大家会说‘帅哥一枚’；看你打扮，大家会有疑问‘是不是问题学生’；看你今天的行为，大家会觉得‘怎么这么无礼’，可这远远不是你的全部，是不是？说不定你在别的课堂上都很认真，说不定你出了课堂尊老又爱幼，说不定你外表狂野内心和煦又善良，任何人仅凭你一时的行为就判定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是不对的，人不能被别人的评价所影响，但是也要愿意给别人了解你进而正确评价你的机会是不是？你给别人机会了解你，说不定你在别人的印象中会从大灰狼变成小白兔，这不也很好？毕竟大部分人都是害怕大灰狼，喜欢小白兔的对不对？”
哄堂大笑，有人鼓起掌来。
叶奕灵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诚恳地对着那个同学：“如果我说错了，向你道歉。不过，任何评价，尤其是对人的评价，都应该审慎而公正，尤其是在对大家期末成绩的评价上，希望我能够做到公平而公正，和大家共勉。”
下课铃声响起。
叶奕灵笑着发令：“下课！”
座位上悉悉索索的，座椅翻起的声音此起彼伏，学生依次走出教室。她退出U盘，低头收拾讲台上的讲稿，眼前出现了一个暗影。她抬起头来，是刚才那个发难的学生。
“还有问题？”叶奕灵笑道，仔细回想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看来老师不记得我了。不是说评价一个人要建立在细节上么，你瞧你忘性这么大，难怪你评价不了别人。”那学生吹了声口哨，提醒道：“碧海明珠停车场。”
叶奕灵回想到了那日的情形，是，他就是那个穿粉红色T恤的小男孩。
“谭尧。”叶奕灵伸出手：“很高兴你选了我这门课，希望你能让我有机会认识你是大灰狼还是小白兔。”
他有些意外她能报出自己的名字，有些懊恼：“我不是大灰狼也不是小白兔。”说着转身就走。叶奕灵暗自好笑，她有点暗暗感慨自己是不是老了，现在连大学生在她眼里都是小孩子了。
桌上的电话在闪，是顾靖城，她接起来：“顾靖城？”
“下课了吧？一起吃夜宵？”
“你们在哪？”
“北门外我们常去的那家烧烤店。”
“一会到。”
她匆匆收拾好东西，赶到西门外的那家小店时，顾靖城他们已经开吃了。见她到了，他们招呼她过去，又给她倒了杯啤酒。
她坐下，随手从桌上挑了个蘑菇串。几个人喝着啤酒，吃着烧烤，说些学校的事，好像又回到了读书的时候。
顾靖城就坐在叶奕灵边上，他放低了声音：“没为难你吧？”
叶奕灵会意：“还好。”那天在邵郇公司，他被架出去后一直等她下来才走，已经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竟然还查我，没想到我也成了威胁你的砝码。”
“对不起，无辜把你牵扯进来。”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你。”
“他背景太深，没办法的。”叶奕灵双手捧着杯子：“等这九个月过去，应该就可以了吧。”
“要是还不放过你怎么办？”
“应该不会了，这次是因为我逆着他，他要给我个教训吧。”
顾靖城看她，直觉没这么简单，却又不好说出来让她担忧。
叶奕灵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廖冰今天怎么没来？”
“她有任务，又回去了。”
“这么快。”
“是啊，幸好年底她就调回国了。”
他们闲聊着，叶奕灵手机响起，她掏出来看了看，一个陌生的号码：“今天已经接了五个会议推销电话了，动不动就说是教育部高教司。”说着放在一边不理它。
“现在这种电话太多了，我们的号码不知道谁泄出去的，挨个打。”
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又响起来，顾靖城拿过她的手机：“这么没完没了的，我来接。”说着按了通话键：“喂，哪位？”
电话里没有声音，顾靖城有些奇怪：“没人说话。”正要挂断电话，里面有个声音极冷地：“让她接电话。”
是邵郇。顾靖城愣了一下，叶奕灵看他表情有变，已经问出声来：“谁？”
顾靖城比了个口型，叶奕灵不自然地看了看其他人，拿过电话：“喂。”
“我警告过你的。”
“不是的，我们有很多同事在一起。”
“不管你什么理由，我说过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牵扯不清。”说着，邵郇挂断了电话。
邵郇声音里的冷意透过电话直传过来，叶奕灵握着电话的手发颤。她不能让他做对顾靖城不利的事，调出通话记录回拨过去，一遍遍的，可是那边一直没人接。
她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忐忑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