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之私奔风波》江畔的猫

3、 第三章 长桌会议

　　年青的王沉着脸走进议事厅，罗斯领主礼貌地起身，亚瑟及时把表情切换到温和档，他不能对一个彬彬有礼的老领主无礼。

　　罗斯面容温和，开口的话却狠刺亚瑟：“陛下，克瑞丝丁还不到18岁，只是个幼稚无知的孩子，本来一向乖顺，不管什么事都会和父母哥哥姐姐们商量，这次出走悄无声息，我急急赶来打扰陛下，是担心她为人所胁迫，恐怕有性命之忧。”

　　高文翻了个白眼，翘起腿靠到椅背上，一副胡说八道懒得理你滚你的蛋吧要不要再打一架的挑衅模样。

　　其他人也都露出不以为然的模样：自己都是小白兔的梅林怎么可能胁迫别人？连路都走不稳的梅林自己才有性命之忧呢。不过其他人和梅林的交情没有高文这么深，犯不着为他出头。何况，还有他们的国王呢。

　　目光的焦点落在亚瑟脸上，亚瑟闭紧嘴，心里很是不爽：拐不拐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18岁，都快18岁还好意思说是个孩子？我这个19岁的王在你眼里，也只是个孩子吧？还幼稚无知！

　　年龄是亚瑟的心病，流言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关于他过于年青，不足为王。

　　莱昂委婉地开口回应：“克瑞丝丁小姐的告别信里似乎有提到她是自愿跟梅林走的，而且说她非常之爱慕梅林。”

　　“莱昂爵士！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能知道什么？怎么经得起奸恶之人蛊惑，这个梅林我没有见过，听说是个仆人，仆人多为奸狡之徒，一心只想攀附贵族。试想我们罗斯家族三代都是贵族，家教甚严，若不是被这奸人所惑，我的女儿怎么会跟一个仆人泡在一起？”

　　我堂堂一个国王都正被女仆泡着，你一个领主的女儿被男仆泡泡又怎么了？况且你家三代贵族是从你算起，你父亲不也就是个绿林大盗起家的么？充什么三代贵族？亚瑟在心里冷哼。

　　“罗斯领主，我认识梅林已有四年，梅林为人正直善良，绝非奸诈之辈，我们骑士团所有人都很喜欢他。”还是莱昂。

　　“不错！梅林人很好的！”“你女儿跟梅林跑了不用急，梅林自己就跟个姑娘似的！不会把你女儿怎么样的！”一大桌骑士一齐鼓噪，有人开始敲桌子，似乎大家都被私奔这管鸡血给弄兴奋了。会议纪律一直是亚瑟头痛的问题，不过今天他乐见其成，只冷眼旁观。

　　罗斯有点吃不住劲，脸垮下来，只对着亚瑟说话：“请陛下*体谅我作为父亲的心情。我年幼的女儿正被一个卑贱的仆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拐骗到什么地方去了。若是不幸遇害，我今生都见不到她了。”

　　莱昂今天午餐显然喝的鸡血蘑菇汤：“罗斯爵士，对于发生在您女儿身上的事，我本人深感遗憾。而对于梅林，我有一点意见想要表达。梅林虽然是个仆人，但并不是什么卑贱的仆人，他的高贵程度远远超过我本人，他为国王陛下和卡梅洛所做出的贡献我本人望尘莫及。在过去的四年里，梅林曾经数次救过陛下的性命，两年前卡梅洛被女巫施魔法，全城昏睡，是梅林陪同陛下解困，而去年死亡军团一战，梅林一直守候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出谋划策，并且最后和兰斯洛特爵士一起砍倒圣杯，可以说在此次战役中位居首功！只是由于梅林本人令人难以企及的美德，所以没有要求过任何封赏，如果单论功劳，他早已可以被封为贵族。”

　　一道闪电劈中亚瑟的大脑：不错，莱昂说得一点没错，这么多年来，每到最困难的时候，必定会守候在他身边的一直都是梅林;每当濒临绝境，和他一起扭转败局的一直都是梅林;每次从死灵手中脱逃，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一直都是梅林！而他，从来没有封赏过梅林！一分一毫！死亡军团一役，几乎犒赏全天下，包括那些没有参与战斗的领主们。

　　那是父亲的意思—— “所有人，只要表示忠心的，无论真假，都要封赏。亚瑟，现在只要能安定下来，不用吝惜钱财和名誉。”那句话耗尽了父亲最后一点心力，父亲从此卧床不起。

　　他很大方地封赏了很多很多人，钱财、爵位或者减免税赋，大部分封赏还是他和梅林一起商量的结果。

　　可是，他从来就没想过应该给梅林一点什么，天哪！他只对他说了声谢谢，说你是我最忠诚的朋友，而梅林，那个白痴，笑得象一朵花！大眼睛闪呀闪地还夹着泪光，弄得他心里痒痒的，差点去抱抱他。噢，梅林，你为什么从来不抱怨这个？你那张碎嘴为什么只抱怨我衣服太脏袜子太臭东西乱扔？

　　骑士们都顺着莱昂的话夸梅林，这话题一展开，一帮骑士个个都象上了年纪的老头，兴奋地回忆起他们各自的峥嵘岁月，七嘴八舌越扯越多。亚瑟心想制定一个会议制度势在必行。

　　罗斯一家的面色慢慢变了，从缓和到惊奇再到兴奋。当骑士们终于住嘴的时候，罗斯领主立刻向亚瑟扔来一枚重磅炸弹：“陛下，我不曾见过梅林本人，不过依各位骑士们所言，竟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既然如此，克瑞丝丁也已经跟他走了，我现在请求陛下，准许他们俩成婚，若是梅林不能在宫廷任个一官半职，请允许我带他回罗斯家的封地。”

　　尖叫声和口哨声一起爆发，拍巴掌和捶桌子的声音交响，骑士们一片喝彩声，化干戈为玉帛真是再好不过！连高文都咧开嘴笑，所有的目光盯在亚瑟身上，就等他点头应许。

　　亚瑟的手抓紧桌子边，握得关节发白，被这群蠢货气得浑身直抖，梅林是他的贴身男仆！贴身的！贴了他四年，算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群混蛋！居然要他让给别人？

　　可是目光齐聚所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即使是王，也难以承受，他不能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象溺水的人发现一根稻草，他看到对面一个静坐不动的身影：“盖尤斯，梅林一向视你为父，我需要知道你的意见。”

　　盖尤斯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正对着亚瑟，桌子太长，这是个遥远的距离，亚瑟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今天的盖尤斯一直很安静，他在心里祈祷：年老多智的盖尤斯不会象骑士们一样鼠目寸光。

　　盖尤斯的声音平缓有力：“陛下，恐怕我们需要先找到梅林，才能讨论进一步的事情。”

　　亚瑟松了口气：“盖尤斯，梅林和你情同父子，你的意见我们必须尊重。那么，我们先找回他们。罗斯爵士，我多派骑士去找回梅林和克瑞丝丁，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你北边盗贼猖獗，现在正值收割季节，需要人手，就不必留在这里，回去保护好你领地的农户们，租税务必要按时收缴上来。”

　　罗斯每年都以北方盗贼多为由欠缴租税，这个由头正好派上用场。果然罗斯脸色微变，又啰嗦了一番打击盗贼和收税的难处方才带着儿子们离开。

　　打发走罗斯父子，开始分配人手。高文和艾利安分在一组。高文一巴掌拍在艾利安肩上：“你带路费！”

　　艾利安把他的手拨开：“你又没钱了？这才几号？”

　　“管它几号，反正兜里比脸还干净。”

　　莱昂拉过高文旁边的椅子坐下：“我借钱你。你别花艾利安的，他要攒钱给他妹妹办嫁妆。”几个人一起冲着亚瑟笑。

　　艾利安的妹妹名叫格温，从前是莫嘉娜的女仆，也是亚瑟的恋人，二人相恋已有三年，亚瑟的父亲老乌瑟王在世之时，对此事极力反对，所以两人一直不敢公开交往，三个月前乌瑟去世，这段地下恋情如今已是人尽皆知。骑士们经常拿此事开艾利安的玩笑，有时，玩笑也会开到亚瑟头上。

　　亚瑟起身，抖抖披风：“这次找人的开支，全部从我私人帐户里支出。” 四年没给梅林涨过一毛钱工资，现在就不得不承担罢工引发的全部损失。

　　踩着高文尖锐的口哨声离开，亚瑟穿行在华丽的宫殿，一排排蜡烛燃烧着热烈的火焰，他却象浑身淋过冷雨一样粘乎乎的烦躁，无名的怒火四处乱窜。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他受够了！

　　父王一去世，格温就变得异常高调：先是频频出现在他的寝宫，不分时间场合，有时是夜晚，有时是他正在和臣僚议事，然后每一次他外出归来，格温无一例外总是在台阶上等他，拎着裙子跑下台阶，踮起脚来搂住脖子亲吻他，在大厅广众之下。他曾经和梅林开玩笑说如果格温是个杀手的话他早就死于非命，想来向格温泄漏他的行踪的正是梅林，不可能再有第二人知晓他全部的行程，也许在梅林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吧，白痴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秘密恋情”就这样公开了，越来越多的人故意在他面前提起格温，开艾利安的玩笑，冲着他象那样笑。亚瑟从不介意公开恋情，他有他的担当，可是这个时点不对，感觉异乎寻常的糟糕。他踩着父亲的骸骨登基，心中充满悲痛，格温毫不掩饰的愉快笑容，仿佛在欢庆乌瑟的死亡。他不应该这么想，可这就是他真实的感受。他没有立场去指责格温，毕竟格温的父亲死于乌瑟之手，并且格温也绝不会承认，她自会有一套说辞，就象她毫无诚意的吊唁，亚瑟不是傻子，他感觉得到。

　　也许对于格温，乌瑟的死意味着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亚瑟来往，成为亚瑟王后的路上不再有障碍。可是对于亚瑟，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从此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他的恋人对他父亲的死感到高兴，这么隐秘的想法他只会和梅林提起，糟糕的是，梅林总是急着为格温辩解，说格温是真爱他是他的真爱，梅林甚至都等不及听他把话说完！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当你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倾诉你最隐秘的感情时，他却听都不听就开始教训你！那是他唯一真心对梅林不满的一次。

　　而现在，梅林刷新了他的纪录，不好好听他说话算什么？他居然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跑掉了！而他，亚瑟，终于可以锁上门，好好地，真正地，不受干扰地想一想梅林的事情。What the 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