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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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何年树，花逢几遍人。 ——记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那个她听到陈元凯的告白，满是诧异。
被拒绝的陈元凯失落的垂下头，良久后说：“谁知道呢。”
他攥紧拳头，压抑心底的悲伤。
谁知道呢。
不知不觉失了心，心里便满满的全是爱慕，几乎要溢出心底。
也许是那刻转过头来，突然撞进那个女孩含着泪光的倔强的眸子，忽然心动。或是每天很晚还是埋头苦学的那一弯白皙的脖颈。从那以后，心底欢喜的观察着，便觉得她的一切都是特别的，挺直的背，每一根都不放过全要梳起的头发，旧的衣服下孤高的灵魂，坚强而脆弱的心。她觉得自卑的，他不知为何，觉得疼惜和爱慕，她翘起的小指，只觉得比其他女生都要好看；她粗糙而泛黄的皮肤，只觉得很想抚摸和亲吻。
谁又知道呢。
她偷窥着她爱的人，他观察着她，哪知道，就陷下去了呢。
心底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果她能像爱那个人一般爱自己就好了。
哪知道，就陷下去了啊。
两天后程元凯搭乘飞机去往德国。
梦里的程元凯面容柔和得恍惚，低叹着说：“我的阿葭，模样好的像仙子一样呢。”睡着的人睫毛微颤，眼泪从眼角滑下。
陈元凯所属班级711，教室跟沈葭隔了老远，沈葭每天会舍近求远，偷偷的跑到那边以上厕所的名义路过711的教室，远远地看一眼他的阿凯。
篮球赛的每次练习，沈葭便都翘掉自习，充满毅力的站在树下看着。
少年们生龙活虎，一个男孩碰碰陈元凯的肩膀，坏笑道：“嘿，看看，那女生又来看你了，很正诶。”陈元凯转头，迎上那双专注的眼神，握球的手微微颤抖，极力忽视掉心里那丝开心，趁对方来不及防守一个投篮，在框上绕了一个回转却没有进，陈元凯当下红了脸飞快的回头看看，见沈葭正擦着脸颊，有点怜惜和庆幸。
没过多久，夏天文叫出沈葭，严厉问她是否在谈恋爱。沈葭也没点头也没摇头，任他说一通就走，油盐不进。反正看两人的成绩是不会勒令开除，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班上同学有的眼光由原来的疏离多了几分敬佩，有的多了不屑。
沈葭站在教室的走廊上，看着教室里和同学聊着篮球的程元凯，记忆渐渐复苏，她细细的在心底勾勒他的每一分轮廓，想着前世的阿凯。
程元凯走了出来，挠了挠头害羞的说：“我们去散个步吧。聊一聊.....”沈葭微笑。
晚自习间隙，环着学校的一条路，很多人散步。
两人无声地走了一会，陈元凯几次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他明明想要表明自己不要恋爱的立场，却又害怕一说出口她再也不来找他。
两人默默走完，到了沈葭教室门口，沈葭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谢谢你跟我一起散步，明天我再找你。”
程元凯晕晕乎乎点着头，又晕晕乎乎的回到自己班级，第二节晚自习开始咬笔头。
学校放月假，上完第二节课，毕珍珍提着两个袋子，两人去寝室将未吃完的水果拿出来防止变坏，等到走到校门口，已经快要1点，学校的人几乎走了个空，毕珍珍突发兴致：“阿葭阿葭，我们去逛街吧，逛完再回。”沈葭无所谓的点点头，用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两人坐车到市中心。
毕珍珍东挑西选，买了很多，沈葭在商场给母亲买了太阳镜，又去挑了一本摄影的书，临回头，毕珍珍狠下心决定回去买下犹豫了很久的裙子，沈葭站在外边等她，一辆车子停在路边，窗户拉下，一个化着浓妆，眼袋浓重的中年妇女怀里搂着一个男孩，张嘴往外吐一口痰，沈葭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便见那女人一脸傲慢转回头，亲上男孩的嘴。男孩抬起头迎合，两人对上视线，沈葭的脸色忽的惨白。
男孩猛地推开中年妇女，哆嗦着嘴唇指挥司机开车，一脸凶狠。
“走吧走吧，总算是买了，圆满！”毕珍珍拽住沈葭胳膊，上了公交车。
虽然见到了陈元凯，沈葭却还是，从未坦然看过李庭一眼。
她低着头，从嘈杂的声中分辨他的轻咳，关注他的笔划在纸上的响声，总感觉和其他人不同：他的笔端总是稳重而连贯，看不出一丝一毫心思的紊乱。他的字迹笔笔端正的像是印刷的字体，每一个小小的符号均写的一丝不苟。他的脚步声，他说话的停顿，他发尾的颜色，他站着总是两脚稍稍分开，他不说脏话，不吃面食和花椒，不喜欢鲜艳的颜色。
她甚至知道他喝水时永远在杯口的同一个地方。
这种悲哀的关注，无望的馋食着她的每寸心田。
他是毒药，沈葭却躲不了，那种宿命的感觉，让她将心谨慎的掩藏，不顾一切将陈元凯当做救赎。
沈葭记得——
陈元凯的父亲犯下杀人罪终身监禁，再无亲友联系。母亲一病不起，转为尿毒症，在沈葭高三那年，终于熬不住去世。陈元凯母亲去世的消息被班上某一个好心的同学告知老师，学校发动捐款。
沈葭还记得当时站在募捐箱前的程元凯，眼神里悲痛而不甘，绝望而冰冷。他咬着嘴唇，沈葭站在二楼看着台上的他嘴上一片血红，指甲掐进掌心，身体颤抖着流泪不止。
她想冲上前去将他带走；想指着那些捐款的人大骂：收起你们打量的眼神，收起你们的钱；想去找老师叫他们停止，这不是善心，李庭不需要，李庭不需
要.....
那个贵公子一样的人，像是雪山上的花一样，独一无二，他活了这么久，活得好好的，他不需要任何性质的同情和怜悯。
但是她从来没想到，沈葭从来没想过：那个模样清俊的男孩，怎么才能边上着学，边维持着生活。
她也从没想到，李庭要靠这样，去维系他的梦想和生计，去维系那脆弱不堪的自尊。
只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冰冷的似乎要凝固，那种疼似乎要穿透身体，叫嚣着要毁灭所有感知。
只感觉，要是能替他受过，也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