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所归之处》空禅悟

52、心机

　　邵一鸣见此情形心惊肉跳，连忙先到内房拿了床薄被出来给韩夏阳盖上，随后直叹气：这少爷到底是有多不会照顾自己啊，冷气开这么强，就睡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要盖点东西，要是感冒了怎生消？什么事都让董事长料准了，这少爷又任性了，让他一早过来照应相当必要。
　　见韩夏阳没有醒来的迹象，邵一鸣就先去弄早餐，没有太多的食材，所以这顿早餐不会做得很复杂。早餐餐谱就是这样：一杯热牛奶能帮助夏阳安定情绪，再下碗面，煎个蛋，就这样吧……然后，看准时间等夏阳醒来，趁夏阳去洗漱、整理的时间把早餐做好。
　　太过懒散的人一定不会成为大人物，所以，夏阳少爷从来不会懈怠自己的作息时间，睡再晚也一定会在固定的时间里醒来。
　　韩夏阳醒过来，清醒一下意识就去洗漱，把自己一丝不苟地打理起来。
　　邵一鸣开始将早餐餐谱付诸现实。
　　象这样配合过无数次了，默契度自然很高，今天也是分毫不差，韩夏阳坐到餐厅，邵一鸣把早餐送到他面前。
　　平日，邵一鸣并不会多言，会到客厅里再复核一下工作行程，等韩夏阳吃完早餐了他收拾好餐具，他们就一起去公司。
　　最近邵一鸣要处理的公务不多，似乎就松懈了一些，闲聊起来：“昨天什么时候睡的？陪乌小姐过生日很累吗？累得回家就只有睡觉的力气了？也不盖点东西，要是感冒了，董事长恐怕不会再让你出本院了。”
　　“应该是两点左右就睡了的，也有五六个小时，不过还是有种根本没睡的感觉。”韩夏阳苦笑道，“睡眠质量不是很好。”
　　“让一位淑女度过一个浪漫的生日，一定耗费了你不少精力。那样的生日礼物，非常了不起哦。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憧憬着你。连梦云也没有逃脱你的魔力。”
　　邵一鸣的说辞与笑容都非常神秘，韩夏阳有点在意，问：“昨天我的行程被偷拍了吗？”
　　“今早主流报纸上都是你昨天与乌小姐约会的种种细节描述，也有照片为证。说到照片，倒不象是偷拍，要我猜来，大概是你们用餐的那家店里的其他客人拍下来后卖给报社的。”邵一鸣略述事态，好奇地问：“你会特别在意媒体的反应吗？看上去就象是故意为之的，是对你同性恋传闻的无声反击之类的猜测也不是没有。有那样的心机吗？”
　　“我倒是有点担心小珊会被那些没有底线的记者骚扰。”
　　这话提醒了邵一鸣，他忙道：“这也的确让人很担心，需要处理吗？”
　　韩夏阳深思了片刻，似乎有了什么主意，挑眉一笑道：“不用特别处理。用复诊的理由把小珊接到医院暂住一段时间就行了。”
　　“多长时间？”
　　“不会太长。”
　　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强势啊，不管什么状况都能游刃有余的人物。
　　“知道了，把你送回本家就去处理这件事。”
　　“我没说要回本家。”
　　邵一鸣怪叫起来：“你不回本家？那是想提前回公司了吗？董事长不会同意的。”
　　“如果我告诉大哥我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谈恋爱，我想大哥是不会一定要我回本家的。”小小的奸诈，韩夏阳耍得得心应手，“当然我得保证我的身体不会出现让人担心的状况。”
　　邵一鸣追根究底：“争取到的时间和空间用来做什么？”
　　韩夏阳理所当然：“谈恋爱啊。”
　　“夏阳！”邵一鸣大为不满地嚷，“连我你也要隐瞒了吗？”
　　韩夏阳顿时寒冷了脸色，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惩罚一个人。”
　　“戴……戴秘书吗？”邵一鸣真心替戴叙恒捏了一把汗。就说这段时间戴叙恒的举止太反常了，反省时间一过就摆着一张酷脸、谁也不搭理、规规矩矩地准时上下班，已然是一个有所觉悟的上班族。这若只是工作态度的转变，不值计较的话，那他竟然长达十天既没有去看过夏阳，也没有任何联络，这也实在太过了一点，仿佛他之前的热情就只是一场梦一样——夏阳一定有受伤的感觉吧。
　　韩夏阳咬牙，强笑问：“他可是别来无恙？”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看上去也并不轻松。”
　　“别给他圆场。”韩夏阳恼得不行，邪笑道：“死小子敢给我说消失就消失。不让他的身体和心灵都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他会总是犯错。我可没耐性处理他层出不穷的烂帐。”
　　戴叙恒，你爱上这个男人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你可是招惹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物哦。
　　邵一鸣陪笑，小心地问：“那你准备怎么惩罚他？”
　　“你想去告密吗？”
　　意图被猜中了，邵一鸣苦哈哈地傻笑。
　　吃完面，韩夏阳边起身边吩咐：“我最近都不会离开这里，你每天来给我做三餐就可以了。其他多余的事就不要做了。”
　　“不是要谈恋爱吗？”
　　“难道我的人生只剩下谈恋爱了吗？”韩夏阳气笑道，“你的偶像堕落成那样，你也无所谓吗？”
　　“好吧，还是那个韩总裁更让我倾心。”
　　韩夏阳笑笑去了书房，邵一鸣则开始收拾餐具和厨房。
　　邵一鸣整理完就要离开时，韩夏阳急急忙忙从书房里出来了，说：“一鸣，如果戴家有送什么请柬到公司……大概不会送到公司，你还是直接跟千实秘书确认吧，大哥应该会收到戴家的请柬。如果大哥收到了请柬，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戴秘书和沈钰小姐订婚仪式的请柬吗？你不会是要去闹场吧？”这可把邵一鸣吓了一跳。
　　韩夏阳一脸无害的笑容反让邵一鸣胆颤心惊，只因他明显心口不一。
　　韩夏阳说：“送份贺礼当为必要。”

　　韩夏阳获得了韩春澜的许可，暂住在天景苑，交换条件是他必须每天去医院进行复诊。
　　现在，韩夏阳一天的行程基本上是固定的：每天九点必到医院，花一个小时左右接受全套复杂的检查，然后去陪乌小珊，午餐前一定回到天景苑，邵一鸣会做好午餐等着他，午餐之后会睡两个小时，晚餐前的几个小时他一直呆在书房里，用完晚餐，他继续窝在书房里。
　　韩夏阳在书房里都做什么呢？邵一鸣每次送茶进去的时候都看到韩夏阳在操作电脑处理什么文书档案，似乎是非常重要的文件，但韩夏阳说只是一些私务，不让他过多关注，这般神秘让邵一鸣非常在意。
　　千篇一律的日常生活并不枯燥，因为总是会发生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小趣事。
　　韩夏阳也乐于去医院复诊，因为有可值期待之处，他中午返程前偶尔能见到乌青藤。乌青藤的身边总会跟着他的上司，那个美女总编，有美女作陪之故，乌青藤一面男性魅力大增，一面却又对美女上司冷漠到底。这样的情形太好理解了：美女有情，痴男无梦。爱情的力量的确强大，就算只是单恋，美女总编也变得与之前判若两人，摒弃了艳俗的装扮，只略作修饰的容颜还相当好看。
　　病房里人满为患的情形之下，他和乌青藤其实什么话也不能说，但仅仅只是这样短暂的见个面对乌青藤而言也该是一种妙不可言的安慰。
　　乌青藤是个极容易满足的人吧，他轻浅的一个笑容都能拯救乌青藤因为被温仪玉过份纠缠而疲惫的心灵，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看到爽朗痛快的笑容。这是一个没有被时间改变的男人，一如高中时代一样坦率、鲜活、热情。
　　他每天所期待的，也就是乌青藤的笑容罢了。
　　对乌青藤掺杂了太多私人感情的欣赏，不知道会走到哪条路上去？
　　被神掌握的未来，谁能明察秋毫呢？也不必过于担心吧，在选定一鸣担任自己的秘书时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么完美的局面，他很幸运不是吗？那说不定，自己这次的任性也能收获不错的果实呢！所以，不用在意结果，现在还能看到那样的笑容，好好地守护到不能继续为止，想必是一件幸事。
　　每晚邵一鸣离去后，韩夏阳会看着乌青藤的照片发很长时间的呆。
　　韩夏阳并没有消极地只拿乌青藤的照片来抵消满心的愧疚，连日来他在加紧处理的所谓私务文书就是与乌青藤的未来相关的。文本经过十次修改后，基本也能定型了，韩夏阳把它打印了出来。虽然有自信说这份文书已经相当完美了，但韩夏阳还在仔细研判着，他担心细小的漏洞会影响一次完美的补偿行动。
　　的确也有怜悯这一类的情感，但他更希望乌青藤的才华能被更多人认同。份量不轻的文本就是运作乌青藤艺术人生的计划书，计划款目条分屡析，细节具体，照此运作，就算不能让乌青藤一夜成名，至少也能让乌青藤积聚起不错的知名度，让他找到一份更得心应手的工作改善一下现在艰难的生活窘境该也不是难事。
　　青藤，曾对你言及的我那卑微的私心，恐怕你是又忽略了吧，单纯地只以自己的价值观为原点辐射你所关心的人，你错失了很多机会啊。
　　那点私心是希望你能代替我健康、快乐的生活下去，看尽这世界上所有的美景。
　　如果我们的生命互为表里，是时候让你站上盛大、华丽的人生舞台了，直到人生谢幕前，都要好好享受啊。
　　青藤，二十年前，你受的伤害，我只能用媚俗的金钱、地位来补偿，虽然虚伪，但即使只是勉强，也请你一定要收下。
　　青藤，能为你做的事，也就只有这种了。你的人生，我也只能打扰到这里了。
　　你的心情明明那么强烈，我也不能有所报答，真是对不起。
　　请不要以能与我相遇为荣，悲惨的结局不值得赞美。